“我承擔。”
    掛掉電話之後厲明朗看著窗外的雲層，心裏並沒有輕鬆多少。
    讓飛機降落隻是第一步，降落之後怎麽抓郝誌強才是更大的問題。
    鳳台縣是郝誌強經營多年的地盤，他在那裏有太多的人脈和勢力，就算飛機落地了也不一定能順利抓人。
    飛機降落省城機場的時候厲明朗已經收到了阿良發來的最新消息。
    “厲哥，郝誌強的飛機剛剛在鳳台縣通用機場迫降了，但是機場被封鎖了，一幫人圍著飛機不讓任何人靠近。”
    “什麽人。”
    “穿著特警製服的，還有一些黑衣人，像是郝誌強的私人安保。”
    “縣裏的領導呢。”
    “新上任的代縣長趙立冬親自去機場坐鎮了，說是要保護省裏來的重要領導。”
    趙立冬，厲明朗對這個名字有印象，是郝誌強派係裏的人，李德勇倒台之後他被緊急調過來頂替的。
    “你們在哪。”
    “在機場外麵的鐵網這邊，進不去，那幫人把所有入口都堵死了。”
    “我馬上過來，在那邊等我。”
    厲明朗從省城機場出來之後直接打車往鳳台縣趕，一百多公裏的路程司機開了一個半小時。
    到了鳳台縣通用機場外麵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但機場周圍燈火通明，停著一排排的車輛。
    阿良和鐵頭軍團的兄弟們蹲在鐵絲網外麵，看見厲明朗過來都站了起來。
    “厲哥你終於來了，那邊的情況很棘手。”
    “飛機還在嗎。”
    “在，就停在跑道上，但周圍全是人，我們根本靠近不了。”
    厲明朗順著阿良指的方向看過去，遠處的跑道上確實停著一架白色的私人噴氣式飛機，飛機周圍站著至少三四十個人，有穿特警製服的也有穿黑色便服的。
    在人群的最外圍還拉著一圈警戒線，幾輛黑色的越野車橫在跑道邊上擋住了所有通道。
    “郝誌強人在飛機裏麵嗎。”
    “應該在，飛機降落之後一直沒人下來，艙門也沒打開過。”
    “李明呢。”
    “不知道，看不見裏麵的情況。”
    厲明朗走向機場的鐵門，那邊站著幾個穿製服的人正在檢查進出的車輛。
    他剛走到門口就被攔住了。
    “站住，這裏是管控區域，閑雜人等不許靠近。”
    “我是厲明朗，來抓郝誌強的。”
    那幾個人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然後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拿起對講機說了幾句話。
    對講機裏傳來一個聲音，讓他們把厲明朗帶進去。
    厲明朗跟著那幾個人穿過鐵門走向跑道，越走越近就越能看清那邊的陣勢。
    飛機周圍的人比他想象的還要多，黑壓壓的一片，手裏端著的全是真槍。
    在人群最前麵站著一個穿著深色西裝的中年男人，五十來歲的年紀，保養得很好，皮鞋擦得鋥亮能照出人影。
    這個人看見厲明朗走過來，臉上露出了一種居高臨下的笑容。
    “厲科員，你不在鄉下治蟲子，跑到機場來幹什麽，這是軍事管理區，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別以為你在網上有點名氣就能無法無天，在鳳台縣，我是縣長，我代表組織。”
    厲明朗聽到這話，反而往前邁了一步。
    “趙縣長，你代表組織，我也代表組織。”
    趙立冬的眉毛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你代表什麽組織，紅旗鄉農技站嗎，那個連編製都湊不齊的破單位。”
    “對，就是紅旗鄉農技站，我是那裏的科員，負責病蟲害防治。”
    趙立冬身邊的幾個穿黑衣服的人笑出了聲，那笑聲在空曠的停機坪上傳得很遠。
    一個農技員跑到軍事管理區來抓人，這事說出去誰信。
    “厲科員，你看看周圍，這裏有四十多個持槍人員，有特警有安保還有機場的武裝保衛，你一個種地的來這鬧什麽。”
    趙立冬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慢條斯理地點上，吐出的煙圈正好飄到厲明朗臉上。
    “我勸你識相點，自己走出去，別讓人把你抬出去。”
    厲明朗沒有被煙嗆到，他盯著趙立冬的眼睛開口。
    “趙縣長，你知道現在鳳台縣上空是什麽狀態嗎。”
    “什麽狀態。”
    “紅色一級生物災害預警，全域禁飛。”
    趙立冬的煙差點掉在地上，他沒想到厲明朗會提這個。
    “那個預警已經被我撤銷了，縣氣象局核實過了是誤報。”
    “撤銷，你憑什麽撤銷，預警是省農業廳係統發的，撤銷權限在省裏，你縣氣象局算個屁。”
    趙立冬的臉色變了，他確實沒有省裏的權限，剛才隻是在唬人。
    “就算撤不了那又怎麽樣，蟲子又不會把飛機怎麽樣，我讓它飛就飛。”
    厲明朗從兜裏掏出手機，調出一份文件遞到趙立冬麵前。
    “趙縣長你看看這個，《生物安全法》第四十七條，紅色預警區域內所有交通工具必須就地封存接受檢疫。”
    “你現在讓飛機起飛，就是故意傳播重大生物疫情罪，最低十年。”
    趙立冬把那份文件打掉，煙從嘴角甩到地上。
    “厲明朗你跟我玩法律，我讓你知道什麽叫法律，來人把他給我拷起來。”
    兩個特警衝上來想抓厲明朗的胳膊，但厲明朗沒有躲。
    “動我可以，但你先想清楚一件事。”
    特警的手停在半空中，趙立冬抬手示意他們等等。
    “什麽事。”
    “那架飛機裏坐的是省委原常委郝誌強，他現在是全國通緝的在逃嫌犯，你保護他就是包庇罪。”
    “我在那邊診所抓到的是替身，真正的郝誌強在這架飛機上，周明在審訊裏已經全交代了。”
    趙立冬的瞳孔縮了一下，這個消息他確實不知道。
    他隻接到命令說要保護一個省裏來的重要領導，沒人告訴他這個領導是在逃犯。
    但他很快就恢複了鎮定，因為他知道就算郝誌強是逃犯，在鳳台縣他說了算。
    “厲科員，你有證據嗎，你說他是逃犯就是逃犯嗎。”
    “省紀委劉處長那邊有周明的完整口供，你可以打電話核實。”
    “口供不等於定罪，在法院判決之前郝誌強就是無罪的，我保護一個無罪的人有什麽問題。”
    趙立冬把玩著手裏的打火機，那金屬外殼在燈光下反射出冷冷的光。
    “再說了，就算他有罪那也輪不到你一個農技員來抓，你有拘捕權嗎你有搜查證嗎。”
    “你什麽都沒有，就憑一張嘴跑到這裏來，我看你才是那個違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