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張貴的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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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足的日子,在表麵的風平浪靜下,如同繃緊的弓弦,悄然流逝。林弈、蘇靈兒、石破天三人之間形成的微妙聯盟,像一株在石縫中悄然生長的藤蔓,借著夜色與陰影的掩護,默默汲取著養分,積蓄著力量。
    林弈的傷勢已近乎痊愈,煉體期二層的修為徹底穩固,對雷電的掌控和對自身“能量陣列”的優化日臻精熟。石破天則在林弈偶爾的、以圖形和簡單物理原理進行的點撥下,對力量的運用有了顛覆性的認知,雖未學習新的功法,但僅憑基礎的發力技巧,實力已不可同日而語。蘇靈兒則如同一個無形的幽靈,穿梭在雜役區的各個角落,將收集到的零星信息匯聚到林弈這裏。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這天清晨,天色剛蒙蒙亮,雜役區尚沉浸在黎明前的靜謐中,一陣淒厲的哭喊和粗暴的嗬斥聲,如同利刃般劃破了這份寧靜,也精準地傳入了正在柴房內凝神修煉的林弈耳中。
    聲音傳來的方向,是小豆子居住的那排簡陋窩棚。
    林弈猛地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幾乎沒有猶豫,身形一動,已來到門邊,透過縫隙向外望去。
    隻見小豆子被兩名身材壯碩、麵色凶狠的雜役弟子一左一右死死架著胳膊,如同拎小雞般從窩棚裏拖了出來,狠狠摜在冰冷的泥地上。小豆子嚇得渾身發抖,臉色慘白,涕淚橫流,嘴裏不住地哭喊:“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偷!冤枉啊!”
    一個穿著比普通雜役稍好些、顯然是某個管事心腹的三角眼漢子,正趾高氣揚地站在麵前,手裏捏著一塊閃爍著微弱靈光的、鴿子蛋大小的礦石,厲聲喝道:“人贓並獲!還敢狡辯?這是庫房丟失的‘赤銅礦’!就是從你的破鋪蓋底下搜出來的!好你個小豆子,平日裏看著老實巴交,竟敢偷到庫房頭上!真是狗膽包天!”
    “劉……劉管事,我真的不知道這東西怎麽在我這裏啊!我昨天幹活回來就睡了,什麽都不知道啊!”小豆子拚命掙紮,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
    “哼!證據確鑿,由不得你抵賴!”三角眼劉管事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按照宗門規矩,偷盜財物,價值超過十塊下品靈石者,廢去修為,打斷雙腿,逐出宗門!來人,給我拿下,先重打五十靈鞭!”
    那兩名壯碩雜役聞言,臉上露出獰笑,其中一人高高舉起手中纏繞著微弱靈光的黑色鞭子,眼看就要朝著蜷縮在地、瑟瑟發抖的小豆子狠狠抽下!
    柴房內,林弈的拳頭驟然握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他眼中寒光閃爍,瞬間就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
    栽贓陷害!目標,赫然是小豆子這個與他關係最近、也最弱小無辜的人!
    這絕不是巧合。張貴雖然被廢逐,但他留下的勢力網絡並未完全清除。這個劉管事,明顯是王閻王那條線上的人,或者說,是張貴殘餘勢力的反撲!
    他們的目的昭然若揭——動不了他林弈,就對他身邊的人下手!小豆子一旦被坐實罪名,下場淒慘。而他林弈,若袖手旁觀,必將寒了人心,更會助長對方氣焰;若出手相救,便是公然違反禁足令,幹涉執法,正好給了對方借宗門法規整治他的絕佳借口!
    好一條毒計!進退維穀,無論怎麽選,都極其被動!
    眼看那蘊含著靈力的鞭子就要落下,小豆子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住手!”
    一聲低沉卻如同悶雷般的怒吼,陡然炸響!
    不是林弈的聲音。
    隻見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如同發怒的蠻牛,從旁邊猛地衝了出來,正是石破天!他顯然也是被這邊的動靜驚動,恰好趕到。
    石破天速度極快,在那鞭子落下之前,如同一堵牆般擋在了小豆子身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探,竟直接抓住了那呼嘯而下的鞭梢!
    “啪!”
    鞭梢與他手掌接觸,發出清脆的響聲,靈力波動四散,卻未能對他造成絲毫傷害!
    石破天怒視著劉管事和那兩個行刑的雜役,聲如洪鍾:“事情還沒弄清楚,憑什麽打人?!”
    他的突然出現和展現出的強悍實力,讓劉管事和那兩個雜役都吃了一驚。周圍被驚醒、遠遠圍觀的雜役弟子們更是發出一片低低的驚呼。
    劉管事臉色一變,顯然沒料到會半路殺出個石破天。他色厲內荏地喝道:“石破天!你想幹什麽?包庇竊賊,是想同罪論處嗎?!”
    “俺沒包庇誰!”石破天梗著脖子,毫不退縮,“俺隻看到你們欺負人!小豆子膽子那麽小,怎麽可能去庫房偷東西?分明是有人栽贓!”
    “放肆!”劉管事氣得臉色鐵青,“證據確鑿,豈容你一個莽夫在這裏胡言亂語!再不滾開,連你一起抓!”
    場麵一時僵持不下。
    柴房內,林弈看著外麵的情形,大腦在飛速運轉。
    石破天的介入,暫時阻止了行刑,但也將他自己卷入了漩渦。對方的目標很可能本就是一石二鳥,甚至三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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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硬碰硬,正中對方下懷。
    他需要破局的關鍵。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掃過場中每一個人,掃過劉管事手中的那塊赤銅礦,掃過小豆子那驚恐無助的臉,掃過周圍那些或同情、或麻木、或幸災樂禍的麵孔。
    精神力如同無形的觸角,悄然蔓延開來,“道痕閱讀”的能力被激發到極致。
    他首先“閱讀”那塊赤銅礦。礦石表麵,除了小豆子慌亂中留下的微弱氣息,還殘留著幾道更清晰、也更隱蔽的能量痕跡——一道屬於劉管事,還有一道,屬於一個氣息陰冷、帶著淡淡土腥味的陌生痕跡!這塊礦石,在放入小豆子鋪蓋之前,顯然經過他人之手!
    接著,他的目光掃過劉管事和那兩個行刑雜役。在他們身上,他“看”到了不久前剛沾染上的、與那赤銅礦上陰冷土腥味同源的氣息!尤其是劉管事的指甲縫裏,甚至還殘留著些許不易察覺的礦石粉末!
    最後,他的感知掠過周圍的地麵和一些雜物。在通往庫房方向的一條小徑旁,他捕捉到了一縷快速消散的、屬於那個陰冷土腥味主人的腳印道痕,其離開的方向,並非雜役區核心,而是朝著後山那片荒涼區域!
    真相,幾乎瞬間在他心中清晰起來。
    栽贓者,並非劉管事本人,他可能隻是執行者。真正的黑手,是那個氣息陰冷、擅長潛藏、並且可能對庫房地形熟悉的家夥!劉管事等人,不過是接觸了贓物,負責演戲罷了!
    對方很狡猾,沒有留下太多直接指向幕後主使王閻王)的證據。
    但,這已經夠了。
    林弈眼中閃過一絲冷芒。他不能直接出麵,但他可以“提供”線索。
    他迅速從懷中實則是蘇靈兒之前給的資源中)取出一個小巧的、似乎由某種獸骨打磨的哨子。這是蘇靈兒留給他的,用於緊急聯絡的小玩意兒,吹響後能發出一種特定頻率的、常人難以察覺的聲波。
    他將哨子湊到唇邊,運起一絲微弱的靈力,按照蘇靈兒教導的方式,輕輕吹響。
    沒有聲音傳出,但一股特殊的波動,已朝著蘇靈兒通常活動的區域擴散開去。
    做完這一切,林弈再次將注意力投向外麵僵持的場麵。石破天依舊像座鐵塔般護在小豆子身前,與劉管事等人對峙,氣氛劍拔弩張。
    就在劉管事惱羞成怒,準備呼叫更多人手,強行拿人之際——
    “哎呀呀,這裏好熱鬧呀!”
    一個清脆悅耳、帶著幾分慵懶和好奇的女聲,突兀地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蘇靈兒不知何時,已混在了圍觀的人群前方,正雙手抱胸,歪著頭,一臉“純真”地看著場中情形。
    “劉管事,這是怎麽了?大清早的,喊打喊殺的,多嚇人啊。”蘇靈兒眨著大眼睛,語氣天真無邪。
    劉管事看到蘇靈兒,眉頭皺得更緊。這個丫頭在雜役區也是個有名的不安分主,滑不溜手。他沒好氣地道:“蘇靈兒,這裏沒你的事,少摻和!”
    “怎麽會沒我的事呢?”蘇靈兒一臉無辜,“我昨晚起夜,好像看到有個黑影,鬼鬼祟祟地從庫房那邊溜出來,往……咦,好像是往後山那邊去了呢?當時沒在意,現在想想,會不會跟這事有關呀?”
    她這話一出,劉管事臉色猛地一變!
    蘇靈兒卻像是沒看到他的臉色,繼續自顧自地說道,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人都聽清:“而且哦,我聽說庫房的赤銅礦都是有登記編號的吧?這塊礦石的編號,會不會恰好……是最近才入庫、還沒來得及分發使用的那一批呢?要是查一下領取記錄,說不定能發現點什麽哦?”
    她每說一句,劉管事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周圍雜役弟子的議論聲也開始大了起來,看向劉管事等人的目光充滿了懷疑。
    蘇靈兒提供的“線索”,雖然模糊,卻直接指向了栽贓的可能性,並且點出了可以查證的方向!
    石破天雖然不太明白蘇靈兒話裏的彎彎繞,但也聽出她是在幫小豆子說話,立刻大聲附和:“對!查記錄!看看到底是誰在搞鬼!”
    形勢,瞬間逆轉!
    劉管事額頭冒出了冷汗,他狠狠瞪了蘇靈兒一眼,又看了看怒目而視的石破天和周圍開始騷動的人群,知道今天這事恐怕難以按照原計劃進行了。
    他咬了咬牙,色厲內荏地撂下一句:“哼!此事我自會稟明上麵,詳細調查!在查明之前,小豆子禁足窩棚,不得外出!我們走!”
    說罷,他帶著兩個跟班,有些狼狽地匆匆離去,連那塊作為“證物”的赤銅礦都忘了拿走。
    危機暫時解除。
    小豆子癱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是劫後餘生的宣泄。
    石破天鬆了口氣,看向蘇靈兒,目光中少了幾分戒備,多了幾分認可。
    蘇靈兒則對著石破天狡黠地眨了眨眼,隨即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林弈柴房的方向,嘴角微翹。
    柴房內,林弈緩緩鬆開了握緊的拳頭。
    第一回合,他們險險擋下了。
    但對方絕不會善罷甘休。
    王閻王,還有那個隱藏在暗處、氣息陰冷的栽贓者……
    真正的較量,恐怕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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