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被自己這詭異造型搞得哭笑不得之際，一種被注視的感覺陡然從身後傳來。
    楊亦諧猛地回頭。
    就在酒吧最角落的那張桌子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
    那人似乎隻是換了個穿衣風格，一身黑色的風衣，少了幾分溫和，多了幾分冷峻，依舊頂著一頭蓬鬆的白色卷發。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頭頂那對溫潤彎曲，絕不屬於人類的綿羊角。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裏，仿佛與酒吧的陰影融為一體，冰冷的橫瞳正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上下打量著眼前的楊亦諧。
    而在白牧雲的頭頂上方，懸浮著一個無比清晰，還散發著幽幽綠光的長條形標識——
    那分明是遊戲裏代表中立或友方單位的血條。
    白牧雲的眉頭緊緊鎖著，他顯然也看到了自己頭頂那不合常理的綠色血條，這超乎理解的現象讓他眼中的困惑和警惕達到了頂點。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
    然而，還沒等白牧雲發出聲音，夢境中的楊亦諧眼睛猛地一亮！
    他看到白牧雲頭頂那對羊角，好奇心瞬間壓倒了理智和恐懼。
    笑話，夢境再怎麽離譜，不都是正常情況嗎？
    既然是他的夢境，那一切自然都得由他做主。
    遊戲地圖都能變成真的，別的還有什麽不可以？
    “你這角.......怎麽長出來的？摸起來手感怎麽樣？”
    嘴裏嘀咕著，楊亦諧一個箭步就衝到了白牧雲麵前，在白牧雲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伸出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那對看起來就很特別的羊角抓去。
    白牧雲：“！！！”
    他臉上的困惑瞬間被巨大的錯愕取代，看著那隻迅速逼近的“鹹豬手”，還有這熟悉而又令人窒息的感覺.......
    幾乎是條件反射，他手中陰影能量瞬間凝聚，一柄薄如蟬翼的黑色匕首的虛影在他指尖浮現，帶著冰冷的殺意，就要給這個膽大包天的家夥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然而，就在楊亦諧的手指即將觸碰到羊角的時候。
    整個夢境世界，如同被重錘擊中的玻璃，猛地劇烈震動起來。
    吧台、酒杯、壁燈、陰影......
    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扭曲、變形、碎裂！
    色彩如同打翻的調色盤般混合、流淌，光線明滅不定，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如同布帛撕裂般的刺耳噪音。
    “哢嚓——！”
    伴隨著一聲源自意識深處的脆響，眼前的景象徹底崩解，化作無數飛旋的碎片被無盡的黑暗迅速吞噬。
    楊亦諧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吸力傳來，整個人猛地向下墜落。
    ————————————————
    現實世界中，躺在床上的楊亦諧猛地彈了一下，眼睛驟然睜開。
    窗外，依舊是沉沉的夜色，床頭櫃上手機充電指示燈的綠光規律地閃爍著。
    “靠.......什麽亂七八糟的夢........”
    他揉了揉頭發，感受著掌心真實的觸感，確認了自己那頭黑發安然無恙，這才鬆了口氣。
    隨即，夢裏那熒光綠的自己，長著羊角的怪人，還有最後詭異的空間崩潰，讓他一陣無語。
    “都是哥的錯！”他咬牙切齒地把這口黑鍋甩了出去。
    “大半夜打什麽神經病電話！說什麽遊戲成真意識穿越........害得我都做噩夢了！”
    他鬱悶地重新躺下，拉起被子蒙住頭，試圖驅逐腦海裏那揮之不去的熒光綠和羊角影像，輾轉反側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再次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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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在天冕城某處，白牧雲自己的居所內，白牧雲也緩緩睜開了眼睛，金色的橫瞳中還殘留著驚疑不定和困惑。
    他這幾天一直在找機會，試圖利用自己的異術潛入熒鐸的夢境，進入到這個“殘次品”的潛意識，直接搜索熒鐸的記憶，查出那股詭異的割裂感究竟源自何處。
    但熒鐸之前幾乎是日夜不停地“刷技能熟練度”，精神活動頻繁而雜亂，讓他很難找到穩定的切入點。
    今晚好不容易趁著熒鐸陷入了深度睡眠而成功潛入，結果沒在裏麵待多久，就被強行踢了出來。
    但也並非毫無收獲，白牧雲回想起熒鐸夢境中的異常。
    那完全不符合常理，將現實事物全部數據化的視野，直奔他羊角而來沒有任何邏輯的行為.......
    白牧雲緊皺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
    “認知混淆........已經嚴重到將現實與虛擬遊戲徹底混淆了嗎？”
    他低聲自語，那種將活生生的人，甚至他這樣的非人存在，都視作帶有血條的NPC的視角，說是不正常都是輕了。
    沒辦法，有那些自稱“玩家”的靈魂入侵，熒鐸又偏偏表現出這種“遊戲視角”，這又如何不讓人起疑？
    但結合熒鐸之前表現出來對指令的奇特理解方式，還有那來曆不明的高危武器，白牧雲隻能得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結論：
    熒鐸的精神確實因未知原因出現了嚴重問題，他似乎依舊遵循著某種對“穹頂”，或當前任務的潛在忠誠，並且通過未知手段掌握到的技術也極具價值。
    他走到書桌前，打開一個加密的通訊終端，開始回複上級要求他確認熒鐸狀態的命令。
    手指在光屏上快速敲擊：
    【目標：熒鐸（真名：楊亦諧）】
    【身份確認：注射藥劑後，成功覺醒異術，但出現高度認知障礙，混淆了現實與遊戲，可排除舊世界亡靈的嫌疑】
    【風險評估：精神狀態不穩定，但未發現背叛傾向，其技術能力具有極高價值與不可預測性，建議持續觀察與控製利用。】
    【補充：其所使用的高危武器來源仍未查明，疑似與認知障礙背後的成因相關，意識空間高度混亂不穩定，難以查證】
    發送完報告，白牧雲才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
    幾個小時後，楊亦諧是被刺耳的鬧鈴聲，硬生生從並不安穩的睡眠中拽出來的。
    他感覺自己好像剛睡著沒多久，中間還醒了一次，此刻腦袋昏沉，眼皮沉重，整個人都處於低電量模式。
    “唔.......困死了........”
    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掙紮著爬起床，腳步虛浮地走向衛生間。
    冷水撲在臉上，帶來短暫的清醒。
    他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眼下那圈淡淡的黑眼圈，再次在心裏吐槽了一遍他哥那通“午夜凶鈴”。
    習慣性地拿起手機，剛想看看時間，卻發現屏幕被一連串的企鵝消息提醒占據。
    來自他的高中班級群（無老師版）。
    自從高考徹底結束後，這個群除了偶爾有人發拚夕夕砍一刀或者節日祝福外，基本就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
    但此刻，消息數量後麵的紅色數字正在飛速上漲，顯示著【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