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枯瘦的身影從地宮的黑暗中走出，每一步都踏在皇城的中軸線上。
    他腳下的青石板沒有碎裂，而是失去了顏色，化作灰白的粉末。
    空氣在他周圍扭曲，光線被無形的力量吞噬，形成了一片絕對的黑暗區域。
    韓林身後的上萬修士，隻看了一眼，便感覺自己的神魂要被那片黑暗吸進去，齊齊後退一步，氣血翻湧。
    劉月娥上前，與韓林並肩而立，金色的瞳孔中燃起火焰。
    “夫君，他就是那個老東西。”
    “我知道。”
    韓林沒有看劉月娥，他的全部心神都鎖定在那個走來的人影身上。
    化神老祖停下了腳步，他那深陷的眼窩裏，兩點幽火轉向韓林。
    他沒有開口，但一個蒼老、腐朽的聲音直接在韓林和劉月娥的識海中響起。
    “就是你們兩個小蟲子，毀了皇族萬年基業？”
    聲音裏不帶任何情緒，像是一塊萬年玄冰在摩擦。
    韓林同樣以神念回應。
    “你的基業，是建立在億萬人的白骨之上。”
    “白骨？”老祖似乎笑了，他幹癟的嘴唇咧開一個弧度，“他們生來就是皇族的食糧，這是他們的榮幸。”
    他抬起那隻幹枯得隻剩骨頭的手，對著韓林二人隨意一揮。
    沒有靈力波動，沒有法術光影。
    韓林麵前的百丈空間，像是被人用手捏了一把的軟泥，向內塌陷，褶皺。
    劉月娥瞳孔收縮，鳳鳴劍發出一聲哀鳴，她與韓林聯手布下的數道防禦靈光，在那塌陷的空間麵前，連一個呼吸都沒能撐住，就無聲無息地湮滅了。
    韓林拉住劉月娥，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兩人出現在千丈之外。
    而他們原來站立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奇點，周圍的一切都被吞噬進去。
    “躲得倒快。”
    老祖的聲音再次響起。
    韓林沒有回應，他雙手掐訣，身前瞬間浮現出數十件光芒各異的法寶。
    有鍾，有鼎，有刀，有劍。
    這些都是他一路搜刮而來的戰利品，此刻被他毫不猶豫地催動。
    “爆！”
    數十件法寶化作流光，從四麵八方射向老祖，然後在距離他百丈的位置，同時引爆。
    轟隆隆的巨響連成一片，狂暴的能量洪流瞬間淹沒了老祖所在的位置，將那片天空炸成了一片混沌。
    下方的修士軍團被這股能量餘波掀得人仰馬翻。
    劉月娥撐開一道火焰護盾，護住前方的軍隊，臉色凝重地看著爆炸的核心。
    “夫君？”
    能量風暴之中，那個枯瘦的身影一步步走了出來。
    他身上那件褪色的龍袍，連一絲褶皺都沒有。
    所有法寶自爆的能量，在靠近他身體三尺範圍時，就自動分解，消散於無形。
    老祖抬起眼皮，那兩點幽火裏透出一絲嘲弄。
    “螻蟻不知天高地厚，這就是法則。”
    他看著韓林，冷漠地說道。
    “在絕對的法則麵前，技巧隻是笑話。”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從原地消失。
    韓林心中警兆大起，係統瘋狂預警，但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一隻冰冷幹枯的手指，已經點在了他的胸口。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韓林低頭，看著那根手指。
    然後，他的胸膛，連同裏麵的護身內甲，一起向內凹陷，接著轟然炸開一個血洞。
    鮮血混合著內髒的碎片，從他背後狂噴而出。
    整個人像一顆被砸爛的石子，倒飛出去，狠狠撞塌了後方的一段城牆，被掩埋在廢墟之中。
    “夫君！”
    劉月娥發出一聲尖嘯，滿頭青絲瞬間化為赤金，一對巨大的火焰羽翼在她背後展開，整個人化作一隻浴火的鳳凰，衝向老祖。
    “不自量力。”
    老祖看都未看她一眼，隻是屈指一彈。
    一道無形的波紋擴散開來。
    劉月娥所化的火鳳悲鳴一聲，身上的火焰盡數熄滅，從半空中墜落，重重砸在地上，恢複了人形，口中鮮血不止。
    老祖這才緩緩收回手，目光投向韓林被掩埋的廢墟。
    “結束了。”
    他轉身，似乎準備返回地宮。
    可就在這時，那片廢墟之下，亮起了幽藍色的光芒。
    無數道肉眼可見的數據流，從碎石的縫隙中湧出，匯聚向中心。
    碎石被推開，韓林的身影重新站了起來。
    他胸口的那個前後通透的血洞，正在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愈合。
    無數藍色數據流像最精密的縫合線，將斷裂的血管、肌肉、骨骼強行鏈接，拉扯，重構。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那致命的傷口便消失不見，隻留下一片新生的皮膚。
    韓林抬起頭，擦掉嘴角的血跡，看向老祖。
    “還沒。”
    老祖停下腳步，轉過身，眼中的幽火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這是什麽妖法？”
    他能感覺到，韓林的氣息雖然衰弱了不少，但生命本源並未受損。
    韓林沒有回答。
    他心裏清楚，差距太大了。
    對方甚至沒有動用法術，僅僅是憑借對空間法則的理解，就足以碾壓自己的一切手段。
    物理攻擊無效，能量攻擊無效。
    這仗，沒法打。
    “有點意思。”老祖的聲音裏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波動，“本以為隻是隻大點的蟲子，沒想到，還藏著些秘密。”
    他不再有任何留手。
    “既然你不肯死，那本座就將你連同你的秘密，一起從這個世界上抹掉。”
    老祖幹枯的右手緩緩攤開。
    一枚巴掌大小，通體由不知名白玉雕琢而成的符詔，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那符詔之上，刻畫著一道韓林完全無法理解的符文，散發著一股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
    那氣息，古老，蒼茫，至高無上。
    “能死在‘上界真符’之下，是你的榮幸。”
    老祖將最後一絲壽元注入符詔之中。
    白玉符詔亮起，一道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光，從符文的筆畫中透出。
    光芒出現的瞬間，整個天地的規則仿佛都被改變了。
    風停了，雲散了，聲音消失了。
    一股源自生命最頂層的威壓，降臨了。
    韓林感覺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神魂被死死釘在原地。
    他的係統界麵，在他的識海中瘋狂閃爍，發出前所未有的警報。
    【警告！檢測到高維法則入侵！】
    【世界底層代碼正在被強行覆蓋！】
    【係統權限受到壓製……正在被剝離……】
    係統，正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