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林懸浮半空，那道貫穿天地的金色光柱緩緩收斂，沒入他的體內。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體內奔流如海的力量。
    就在這時，那隻從天幕裂縫中窺探的金色巨眼，瞳孔微微一縮。
    一股無形的壓力降臨。
    韓林體內剛剛平息的法力，像是被投入了滾油的沸水，瞬間沸騰起來。
    法力不受控製地向外湧動，似乎要被那隻眼睛強行從他體內抽走。
    “夫君！”
    劉月娥的聲音帶著驚惶，她也感受到了那股來自靈魂深處的吸力，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要被那隻眼睛看穿，然後剝離。
    韓林眉頭一皺，轉頭看向她。
    “站到我身後。”
    他的聲音平靜，聽不出任何波瀾。
    劉月娥立刻飛到他的身後，那股令人戰栗的吸力頓時減輕了許多。
    韓林抬頭，直視那隻漠然的金色巨眼，像是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器物。
    “收割的前奏麽。”
    他開口，聲音不大，卻像是對那隻眼睛說的。
    巨眼沒有回應，隻是瞳孔中的光芒越來越盛。
    它似乎確認了韓林這個“變異個體”的威脅，準備提前進行抹殺。
    天空的裂縫中，開始有電光閃爍。
    起初隻是銀蛇亂舞，很快，那些電光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純黑色的雷光。
    那道雷光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它隻是靜靜地懸浮在那裏，周圍的光線和空間都被它吞噬，形成一片絕對的虛無。
    劉月娥看著那道黑色雷光，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
    “韓林，快躲開！”
    她失聲喊道。
    那道雷光給她一種感覺，隻要被它擦到一絲，無論是肉身還是神魂，都會被瞬間抹除，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韓林沒有動。
    他看著那道正在凝聚的滅世雷光，甚至沒有擺出任何防禦的架勢。
    “躲不開的。”
    他輕聲對劉月娥說。
    “它的規則，鎖定了我的‘存在’，無論我逃到天涯海角，這一擊都會落在我身上。”
    劉月娥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韓林卻像是沒事人一樣，他的神念沉入了係統界麵。
    他在界麵上快速翻找，略過那些攻擊、防禦、輔助的常規模塊，最終，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個他從未使用過的功能上。
    那個模塊的名字很簡單。
    【詞條編輯：因果律】
    它的圖標是灰色的，下麵有一行小字注釋：一次性功能，消耗巨大，請謹慎使用。
    韓林沒有絲毫猶豫。
    他知道，常規的手段，哪怕是傾盡化神巔峰的所有法力，也不可能對抗這種來自世界之外的規則打擊。
    想用規則對抗規則，就必須用更底層的規則去覆蓋它。
    “係統，啟動因果律編輯。”
    【確認啟動？該功能將消耗當前99%的儲備能量，並進入冷卻。】
    “確認。”
    係統的界麵瞬間變化，變成了一個類似代碼編輯器的窗口。
    一行行代表著韓林自身存在的因果律代碼，在屏幕上飛速滾動。
    韓林的神念化作一隻手，直接抓住了其中一條。
    【存在感：高亮（由於能量等級突破世界閾值，已被標記）】
    就在他抓住這條因果律的瞬間，天空中那道醞釀到極致的黑色雷光，動了。
    沒有雷鳴，沒有破空聲。
    它從天幕裂縫中落下，直接無視了空間和時間的距離。
    念頭還未轉過，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虛無，已經降臨到韓林的頭頂。
    劉月娥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也就在這一刹那，韓林的神念完成了操作。
    “修改。”
    他的意念在係統編輯器中敲下指令。
    “將【存在感：高亮】修改為【存在感：路人甲】。”
    【指令確認，開始執行……】
    嗡——
    係統界麵上，那根剛剛因為吞噬一州氣運而充滿的能量條，瞬間見底，變成了刺目的紅色。
    一股無法言喻的玄奧力量，從係統深處湧出，籠罩了韓林的全身。
    外界，那道足以抹殺一切的黑色雷光，在即將觸碰到韓林頭發的前一秒，突然頓住了。
    它仿佛失去了導航的飛劍，在韓林的頭頂停滯了那麽一瞬。
    緊接著，它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猛地拐了個彎，像一道黑色的閃電，斜斜地劈向了遠方。
    轟隆！！！！！！
    遠方地平線上，一座數千米高的荒山，在無聲無息中，化為了齏粉。
    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坑洞出現在那裏，邊緣光滑如鏡。
    劉月娥沒有等到預想中的毀滅，她顫抖著睜開眼。
    她看到韓林還好好地懸浮在原地，毫發無傷。
    她再抬頭看去，那隻金色的巨眼，第一次流露出類似“情緒”的波動。
    那是疑惑。
    巨眼轉動，金色的瞳孔來回掃視著韓林剛才所在的位置。
    它掃過去，又掃回來。
    來來回回，掃了三遍。
    在它的“視線”裏，那裏空無一物，隻有空氣。
    剛才那個氣息強大到捅破天幕的“變異個體”，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劉月娥也察覺到了不對。
    她明明用眼睛看著韓林就在那裏，可當她用神識去感知時，卻什麽也感知不到。
    她身前的夫君，仿佛成了一塊石頭，一棵樹，一陣風。
    他就在那裏，卻又不存在於任何感知之中。
    韓林看著那隻茫然轉動的巨眼，嘴角勾起一個沒有溫度的弧度。
    他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了一句。
    “在係統的代碼麵前，你的眼睛是瞎的。”
    這句嘲諷，似乎通過某種冥冥中的聯係，傳遞了過去。
    那隻金色的巨眼停止了轉動。
    它不再尋找，隻是靜靜地盯著那片空無一物的區域。
    一股被戲耍後的怒火，開始在天幕之上醞釀。
    巨眼緩緩地閉上了。
    天空中的裂縫，也隨之開始愈合。
    劉月娥剛鬆了一口氣，以為危機已經過去。
    韓林的聲音卻在她耳邊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這才剛剛開始。”
    “什麽？”
    劉月娥不解地問。
    韓林沒有回答，隻是抬頭看著那片正在愈合的天空。
    就在天幕裂縫即將完全閉合的瞬間，從那最後一道縫隙裏，落下了無數的黑點。
    那些黑點起初很小，如同飄落的塵埃。
    但它們下落的速度極快，在穿過雲層時，已經變得有拳頭大小。
    它們密集如雨，覆蓋了整個青州府的天空。
    “既然找不到那個特定的目標……”
    韓林替那隻眼睛說出了它的想法。
    “那就把這片區域，連同裏麵的所有活物，全部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