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的空氣裏總飄著鬆針的清香，可這份清幽到了沈墨這裏，就變成了揮之不去的“黴味”。
    他被罰劈柴的消息像長了翅膀，傳遍了青雲宗的角角落落。每日天不亮，就有好事的弟子揣著瓜子，蹲在砍柴場外圍的山坡上，等著看“泥坑少主”如何在一百擔柴火麵前哭鼻子。
    “沈少主，加油啊！這才劈了三擔，太陽都快曬屁股了！”
    “哈哈哈，你看他那斧頭揮的，比繡花還輕，怕是連樹皮都劈不開吧？”
    “聽說他昨天把斧頭劈進石頭裏拔不出來，最後是雜役大叔幫忙才弄出來的，笑死人了！”
    沈墨背對著眾人，假裝沒聽見那些嘲諷，手裏握著一柄最普通的鐵斧，有一下沒一下地劈著麵前的硬木。
    木頭是後山特有的“鐵心木”，質地堅硬如鐵，尋常築基修士劈起來都費勁，更別說“看起來”隻有煉氣三層的沈墨了。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揮動斧頭，他都在暗中運轉“萬劍歸宗僅限劈柴）”。
    那道金丹期強度的劍氣被壓縮在斧刃上，看似笨拙的揮砍，實則精準地落在木頭最脆弱的紋理處。鐵心木在他手下，就像變成了鬆軟的豆腐，“哢嚓”一聲便裂成整齊的木塊，隻是他故意控製著力道，讓動作看起來格外吃力，還時不時“不小心”把斧頭揮空，砸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呼……好累啊……”他抹了把不存在的汗，喘著粗氣，心裏卻在偷笑。
    這萬劍歸宗簡直是劈柴神器！別說一百擔，就是再來一百擔，他也能輕鬆搞定。而且在劈柴的過程中，劍氣與靈力反複衝刷經脈，他的修為竟然在緩緩增長，隱隱有突破築基中期的跡象。
    “係統，這技能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的。”沈墨在心裏調侃。
    係統依舊沉默，仿佛隻是個冰冷的工具，可沈墨總覺得，這係統似乎在“縱容”他的一切小動作。
    就在他劈到第五十擔時，山坡上的嘲笑聲突然停了。
    沈墨疑惑地抬頭，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向砍柴場入口的方向——那裏的樹叢劇烈晃動，伴隨著幾聲低沉的咆哮，一股凶戾的氣息撲麵而來。
    “是妖獸！”有弟子驚呼出聲。
    隻見十幾頭鐵背狼從樹叢裏竄了出來，這些一階妖獸體長近丈，皮毛如鐵，獠牙閃著寒光，顯然是被砍柴場的動靜吸引來的。
    鐵背狼雖然隻是一階妖獸，但勝在數量多，且生性凶殘，尋常築基修士遇上都要頭疼，更別說旁邊這些大多是煉氣期的看熱鬧弟子了。
    “快跑啊！”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山坡上的弟子們頓時作鳥獸散，連滾帶爬地往山下跑，剛才的嘲諷勁兒蕩然無存。
    沈墨也皺起了眉頭。他現在的實力雖然已是築基初期巔峰，對付十幾頭鐵背狼不成問題，但他不能暴露實力。
    怎麽辦？係統任務呢？
    【叮！觸發緊急任務：麵對鐵背狼的威脅，表現出極度恐懼，需抱頭蹲防並發出哭喊聲，獎勵：鐵背狼的致命弱點信息僅限本次）】
    沈墨：“……”
    又是這種丟人的任務。
    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扔下斧頭，尖叫一聲，雙手抱頭蹲在地上，身體抖得像篩糠，還故意往柴火堆後麵縮了縮，看起來比誰都害怕。
    “別……別過來啊……救命啊……爹！長老！”他哭喊著，聲音裏充滿了“絕望”，連眼淚都擠出來了幾滴。
    領頭的那頭鐵背狼顯然被他這副慫樣取悅了，晃了晃腦袋，發出一聲得意的咆哮，帶著狼群緩緩逼近。
    它們似乎覺得這個人類毫無威脅，甚至懶得先動手，隻是圍著他打轉，像是在玩弄獵物。
    【叮！任務完成！獎勵發放：鐵背狼致命弱點為腹部柔軟處，懼怕金丹期以上劍氣。】
    沈墨心裏一喜。懼怕金丹期以上劍氣？這不正好和他的萬劍歸宗對上了嗎？
    他繼續抱著頭哭喊，眼角的餘光卻在觀察著狼群的動向。領頭的鐵背狼離他最近，大約隻有三丈遠，它的腹部正對著砍柴場中央那堆剛劈好的柴火。
    就是現在！
    沈墨假裝被狼吼嚇破了膽，猛地向旁邊一滾，看似狼狽地躲避，實則手指暗中勾住了掉在地上的斧頭。
    在身體接觸地麵的瞬間，他猛地激活萬劍歸宗！
    這一次，他沒有控製力道！
    金丹期的劍氣毫無保留地灌注在斧刃上，鐵斧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一道肉眼幾乎不可見的淡青色劍氣順著斧刃延伸出去，悄無聲息地掠過地麵，精準地斬向那頭領頭鐵背狼的腹部！
    “嗷嗚——！”
    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山林，領頭的鐵背狼捂著腹部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沒了聲息，鮮血染紅了地麵。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得讓其他鐵背狼都沒反應過來。
    沈墨則“順勢”滾到柴火堆後麵，繼續抱著頭哭喊，仿佛剛才那致命一擊與他無關。
    狼群終於反應過來，看著倒地的首領，又看了看柴火堆後麵那個“瑟瑟發抖”的人類，眼中充滿了驚疑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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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能感覺到，剛才那道攻擊蘊含著讓它們本能畏懼的力量，但那力量的源頭……怎麽看都像是這個廢物人類？
    不可能！一定是錯覺！
    一頭體型稍小的鐵背狼壯著膽子，試探性地向柴火堆靠近，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
    沈墨心裏冷笑，手指再次握住了一根劈柴。
    他猛地將劈柴往地上一砸，同時暗中運轉萬劍歸宗，劍氣順著地麵再次爆發，雖然威力比剛才弱了幾分，卻精準地擦過那頭鐵背狼的前腿。
    “嗷！”鐵背狼疼得跳了起來，前腿上出現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這下，所有鐵背狼都怕了。
    它們不知道這人類到底耍了什麽花招，但那隱藏在暗處的攻擊實在太可怕了。首領已死，自己又受了傷，再僵持下去怕是討不到好。
    幾頭狼對視一眼，發出幾聲不甘的低吼，最後看了一眼柴火堆後麵的沈墨，竟夾著尾巴，頭也不回地跑進了樹林。
    整個砍柴場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沈墨“斷斷續續”的哭喊聲。
    過了好一會兒，躲在遠處山坡上偷看的弟子們才敢探出頭。
    “狼……狼走了？”
    “剛才發生什麽了？我好像聽到狼慘叫了？”
    “領頭的狼好像死了！是怎麽死的？”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看清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隻看到沈墨抱著頭蹲在地上哭，然後狼就突然死了一頭，剩下的跑了。
    “該不會是……沈少主的哭聲把狼嚇跑了吧？”有個弟子小聲猜測。
    這話一出，立刻引來一片附和：
    “有可能！他那哭聲比狼嚎還難聽！”
    “我聽說有些妖獸就怕這種刺耳的聲音！”
    “我的天，這廢物不光運氣好，連哭聲都能退敵了？”
    沈墨“哭”了一會兒，見沒人過來，才偷偷抬起頭，確認狼群真的走了，這才鬆了口氣。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看著地上那頭死去的鐵背狼，又看了看周圍那些探頭探腦的弟子，心裏樂開了花。
    “萬劍歸宗劈柴火，順便退個妖獸，完美。”
    他故意裝作剛發現狼死了的樣子，嚇得“啊”了一聲，連連後退，嘴裏念叨著：“死……死了？怎麽會這樣？難道是打雷劈死的？”
    這話更是坐實了“運氣好”的猜測。
    很快，負責後山巡邏的內門弟子趕來了，看到死去的鐵背狼和滿地的柴火，又聽了那些看熱鬧弟子添油加醋的描述，也隻能歸結為“沈少主運氣逆天，鐵背狼內訌加上被天雷？）劈中”。
    消息傳回宗門，“慫包救世主”的名號又添了新的注腳——“哭聲退獸”。
    沈墨對此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樂在其中。他每天依舊按時去後山劈柴，萬劍歸宗的熟練度越來越高，有時甚至能同時控製幾道劍氣，將十幾根鐵心木同時劈斷。
    而他的修為，也在劍氣的滋養下，悄無聲息地突破到了築基中期。
    這日傍晚，沈墨剛劈完最後一擔柴火，準備回小院，係統的聲音突然在腦海裏響起：
    【檢測到宿主通過“劈柴”積累了足夠的靈力與劍氣感悟，觸發隱藏獎勵：破境丹x1可輔助突破金丹期）】
    沈墨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突破金丹期？
    他現在是築基中期，距離金丹期還有一段距離，但有這枚破境丹，無疑能大大縮短時間。
    “係統，你還真是……貼心啊。”沈墨在心裏笑道。
    他握緊了藏在袖中的破境丹，抬頭看向青雲宗主峰的方向。那裏雲霧繚繞，隱約能看到宗主書房的燈火。
    父親，用不了多久，我就不會再是你的“恥辱”了。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沈墨。”
    沈墨回頭，看到淩雲站在不遠處，臉色陰沉地看著他。
    “大師兄？”沈墨故意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你怎麽來了？”
    淩雲一步步走近，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沈墨：“那些鐵背狼，是你殺的？”
    “不是啊。”沈墨擺手，“我怎麽可能殺得了妖獸？是它們自己……”
    “閉嘴！”淩雲厲聲打斷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裝蒜！你以為劈柴就能掩蓋你的小動作？我看你根本不是什麽廢物，你一直在藏拙！”
    他心裏始終憋著一股氣，尤其是在聽說沈墨“哭聲退獸”後，更是覺得荒謬又憤怒。一個廢物怎麽可能有這麽好的運氣？一定是沈墨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
    沈墨心裏了然，看來這淩雲是盯上自己了。他低下頭，聲音帶著委屈：“大師兄，我真的沒有……”
    “沒有？”淩雲冷笑一聲，突然出手，一把抓住沈墨的手腕，金丹期的靈力毫不掩飾地湧入，想要探查他的真實修為。
    沈墨心裏一緊，他現在的修為是築基中期，一旦被查出，之前的偽裝就全白費了！
    就在淩雲的靈力即將觸碰到他丹田的瞬間，沈墨猛地想起了“挨打回血”的被動技能，同時腦海裏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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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故意放鬆身體，裝作被靈力衝擊得無法反抗，同時暗中運轉靈力，讓自己的氣息看起來依舊是煉氣三層，隻是在丹田處用一絲劍氣形成屏障，擋住了淩雲的探查。
    “呃……”沈墨“疼”得悶哼一聲，臉色發白，像是承受不住金丹期的靈力衝擊。
    淩雲皺起眉頭，他探查的結果顯示，沈墨確實隻有煉氣三層的修為，而且靈根依舊駁雜，看起來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
    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他有些猶豫地收回手，看著沈墨那副痛苦的樣子，心裏的疑慮更深了。
    一個煉氣三層的廢物，怎麽可能在築基期邪修手下活下來？怎麽可能撞碎牌匾還隻是被罰劈柴？怎麽可能讓鐵背狼莫名死亡？
    太多的疑點，讓他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
    “你最好安分點。”淩雲冷哼一聲，眼神裏的懷疑絲毫未減，“別以為耍些小聰明就能改變什麽，廢物永遠是廢物。”
    說完，他轉身拂袖而去，留下沈墨一個人站在原地。
    沈墨看著淩雲離去的背影，輕輕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眼中閃過一絲冷冽。
    淩雲已經開始懷疑了，看來以後的日子，要更加小心才行。
    但他並不害怕。
    有係統在，有這些“丟人”換來的力量在，別說一個淩雲，就是再多的質疑和嘲諷，他也能一一接下。
    他抬起頭，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空，星星開始在雲層中閃爍。
    “金丹期……”沈墨握緊了拳頭，“很快了。”
    他轉身往自己的小院走去，腳步輕快而堅定。砍柴場的篝火還在燃燒，映照著他的背影，在地上拉得很長很長。
    遠處，山坡上還有幾個沒走的弟子，看著沈墨的背影，小聲議論著：
    “你說大師兄為什麽找他啊？”
    “誰知道呢，可能是看他不順眼吧。”
    “我覺得沈少主也挺可憐的，天天被人欺負……”
    “可憐？他那是活該！誰讓他是廢物呢！”
    議論聲漸漸消散在晚風裏，沈墨卻仿佛能聽到每一個字。
    他沒有回頭，隻是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
    廢物？
    那就讓你們看看，這個“廢物”，能走到哪一步。
    夜色漸濃，青雲宗漸漸安靜下來，隻有後山的砍柴場，還殘留著淡淡的劍氣和鬆木的清香，仿佛在訴說著一個關於“劈柴少年”的秘密。而這個秘密，才剛剛開始書寫它最精彩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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