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密林裏的寒氣浸得人骨頭生疼。沈墨被凍得打了個寒顫，猛地從淺眠中驚醒，發現身上多了件帶著淡淡冷香的外袍——是洛璃的。
    他抬頭望去，洛璃正背對著他站在山坳邊緣，望著東方漸亮的天際，玄色外袍在晨風中輕輕飄動，露出裏麵月白色的內襯。林風靠在樹幹上睡得正沉，流雲劍橫放在膝頭，劍穗上的玉珠偶爾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胖橘貓蜷在沈墨腿上，呼嚕聲打得震天響，把他的衣襟都濡濕了一片。
    沈墨悄悄把外袍脫下來，想還給洛璃，卻見她突然轉過身，眼神銳利如鷹：“別碰！”
    他的手僵在半空，不明所以。
    洛璃快步走過來，指尖在他剛才接觸過的袍角輕輕一點，一道淡藍色的靈光閃過，袍角上沾著的幾片枯葉瞬間化為齏粉。“趙山河的人肯定會用追蹤符，別留下任何氣息。”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
    沈墨這才反應過來，後怕地縮回手。昨晚隻顧著逃亡，竟忘了修仙聯盟最擅長追蹤術，若是在衣物上留下靈力印記，不出半日就能被找到。
    “多謝。”他低聲道，把外袍小心翼翼地疊好遞過去。
    洛璃接過外袍，隨手往空中一拋，外袍竟化作一道青煙消散在晨霧中。“不用留了，省得麻煩。”她說著，從空間袋裏掏出兩件灰撲撲的布衣，“換上這個，能掩住靈力波動。”
    沈墨和剛被吵醒的林風接過布衣，三下五除二地換上。粗布麻衣磨得皮膚有些癢，但確實感覺不到靈力外泄了——這布料裏摻了“斂息草”的纖維，是低階修士常用的隱匿手段。
    “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林風係好衣繩，望著密林外的方向，“天亮後，趙山河的通緝令肯定已經傳開了，城鎮裏不能去，隻能走山路。”
    三人簡單商議後，決定先往長風劍派的方向走，沿途避開所有修士聚集點。胖橘貓似乎也知道事態緊急，蹲在沈墨肩頭一動不動，隻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掃視四周。
    他們在密林中穿行，專挑陡峭難行的山路走。洛璃在前開路，她的感知力最敏銳，總能提前避開巡邏的修士；林風斷後，時不時用劍氣斬斷身後的腳印；沈墨走在中間，懷裏揣著星辰源核心，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晨霧漸漸散去，陽光透過枝葉灑下來，林間的能見度高了許多。沈墨正想喘口氣，卻被洛璃一把拽到樹後。
    “噓——”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前方的山穀。
    三人屏住呼吸，透過樹葉的縫隙望去，隻見山穀裏站著十餘名銀甲修士，正是修仙聯盟的執法隊。為首的修士手裏舉著一塊水鏡，鏡麵上赫然映著沈墨、林風、洛璃三人的畫像，旁邊還標注著懸賞金額——每人頭上都頂著“上品靈石千塊”的字樣。
    “……盟主有令，見到此三人格殺勿論，帶回星辰源核心者，賞聯盟長老之位！”為首的修士聲音洪亮，震得山穀嗡嗡作響。
    “是！”執法隊修士齊聲應和，四散開來，朝著不同的方向搜去。
    沈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緊了拳頭。千塊上品靈石，相當於一個中等宗門的全年供奉，這懸賞足以讓無數修士瘋狂。更讓他心驚的是“格殺勿論”四個字，趙山河是鐵了心要置他們於死地。
    “走這邊。”洛璃拽著兩人往密林更深處鑽，腳步快得幾乎要飛起來。
    直到徹底聽不到執法隊的聲音，三人才在一處隱蔽的山壁前停下。洛璃抬手在山壁上按了幾下，一塊丈許寬的巨石竟緩緩移開，露出後麵黑漆漆的洞口。
    “這是……”林風驚訝地看著洞口。
    “魔教的臨時據點，”洛璃解釋道，“以前執行任務時用過，很隱蔽。”她說著，從空間袋裏掏出一盞油燈點亮，“先進去躲躲，等天黑再走。”
    山洞不算大，約莫能容納十餘人，洞壁上刻著簡單的防禦符文，角落裏堆著些幹柴和備用的水袋，看來是常有人維護。
    洛璃點燃篝火，山洞裏頓時暖和起來。沈墨靠在洞壁上，看著跳動的火光，隻覺得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他掏出懷裏的幹糧，剛想遞給胖橘貓，卻發現小家夥對著洞深處齜牙咧嘴，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
    “怎麽了？”沈墨警惕地站起來。
    胖橘貓弓著身子，尾巴炸成一團毛球，死死盯著山洞盡頭的陰影。洛璃和林風也握緊了武器，緩緩靠近。
    陰影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緊接著，一雙幽綠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
    “是妖獸？”林風低聲道，流雲劍蓄勢待發。
    洛璃卻擺了擺手，示意他別動。她從篝火裏抽出一根燃燒的樹枝，往前遞了遞——火光照亮了陰影裏的東西，竟是一隻蜷縮著的小獸，渾身雪白，長著毛茸茸的尾巴，看起來像隻狐狸，卻額生獨角，此刻正瑟瑟發抖。
    “是靈狐？”沈墨愣住了，“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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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狐是祥瑞之獸，通常生活在靈氣充裕的山穀，極少出現在這種陰暗的山洞裏。而且這隻靈狐的後腿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往外滲著黑血，顯然是受了重傷。
    胖橘貓見對方沒有威脅，漸漸放下了敵意，隻是還警惕地盯著靈狐，仿佛在看一個闖入領地的陌生人。
    洛璃用樹枝撥了撥靈狐，發現它除了腿傷，身上還有多處鞭痕，像是被人虐待過。“看傷口像是被修士打的，”她皺起眉，“可能是從哪個修士手裏逃出來的。”
    沈墨看著靈狐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裏一動，從空間袋裏掏出一瓶療傷藥——這是他之前完成係統任務時獎勵的“金瘡藥”，對皮肉傷效果極好。
    “我來試試。”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靠近靈狐。
    靈狐起初很警惕，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咽，但見沈墨沒有惡意，漸漸放鬆了警惕。沈墨輕輕抬起它的後腿，用幹淨的布擦掉傷口周圍的黑血，將金瘡藥均勻地塗在傷口上。藥膏接觸到傷口的瞬間，發出“滋滋”的輕響，靈狐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這藥效果不錯。”林風湊過來看了一眼。
    “嗯，之前……運氣好得到的。”沈墨含糊地解釋，不敢提係統的事。
    處理好靈狐的傷口，沈墨把自己的幹糧掰了一小塊遞過去。靈狐猶豫了一下，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看著它溫順的樣子，沈墨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它的頭：“以後別亂跑了，外麵不安全。”
    靈狐像是聽懂了，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眼睛裏滿是感激。
    山洞裏暫時恢複了平靜，隻有篝火劈啪作響的聲音。林風靠在洞壁上擦拭流雲劍，洛璃則在檢查洞壁上的符文，沈墨逗著靈狐玩，胖橘貓在一旁氣鼓鼓地看著，時不時衝靈狐齜齜牙，像是在吃醋。
    不知過了多久，洛璃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沈墨，你老實說，你到底有什麽秘密？”
    沈墨的手僵在靈狐頭上，心裏咯噔一下。
    林風也停下了擦劍的動作，看向沈墨，眼底帶著幾分探究。其實他早就想問了，從隕神宮裏沈墨突然突破，到胖橘貓爆發出神獸威壓，再到昨晚那詭異的空間禁錮術，樁樁件件都透著古怪。
    沈墨避開兩人的目光，撓了撓頭：“我真的沒什麽秘密啊，你們想多了。”
    “沒秘密？”洛璃往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你告訴我，一個煉氣期修士，怎麽可能施展空間禁錮術？怎麽可能讓吞天虎後裔認主？怎麽可能……”她頓了頓，目光落在他懷裏的星辰源核心上，“怎麽可能拿到連大乘期殘魂都守護的至寶？”
    一連串的問題像重錘一樣砸在沈墨心上，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些確實不是一個“普通”的煉氣修士能做到的，可係統的存在是他最大的秘密，絕不能告訴任何人。
    “我……”沈墨眼神閃爍，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上的石子，“我隻是運氣好而已，真的……”
    “運氣好？”洛璃冷笑一聲，“運氣好到能在隕神宮裏睡一覺就突破？運氣好到能讓吞天虎對你百依百順？運氣好到能在趙山河眼皮子底下逃脫？沈墨，你當我們是傻子嗎？”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這讓沈墨心裏更不是滋味。他知道洛璃和林風是真心把他當朋友，可這個秘密牽扯太大，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林風拉了拉洛璃的衣袖，示意她別說了。“算了，”他看著沈墨，語氣緩和了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說就不說吧。但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不管你有什麽事，我們都會幫你。”
    沈墨抬起頭，看著林風和洛璃真誠的眼神，鼻子突然一酸。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最終隻是低下了頭：“對不起……現在還不能說。”
    洛璃別過頭，不再看他，山洞裏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就在這時，洞外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伴隨著修士的呼喊：“這邊有動靜！快搜！”
    三人臉色驟變，林風立刻吹滅了篝火，洛璃拽著沈墨躲到山洞深處的陰影裏，胖橘貓和靈狐也懂事地縮在角落裏，大氣都不敢喘。
    執法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有人用靈力敲擊著山壁：“這石頭有問題！撬開看看！”
    “轟隆——”
    巨石被強行移開，幾道靈光手電筒似的掃進山洞，照亮了角落裏的幹柴和水袋。
    “有人來過！”執法隊修士喊道，“搜！”
    腳步聲在山洞裏回蕩，越來越近。沈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緊了懷裏的星辰源核心，準備一旦被發現就立刻動手。
    就在這時，洞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哨聲。“快走！盟主有令，去長風劍派方向搜！”
    執法隊修士們罵罵咧咧地離開了，巨石被重新推回原位，山洞裏再次陷入黑暗。
    三人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
    “好險。”林風喘著氣，“他們怎麽會突然往長風劍派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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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璃皺著眉：“可能是猜到我們要去那裏。看來這條路也走不通了。”
    沈墨沉默著，心裏卻在想別的事。剛才洛璃的質問像根刺紮在他心裏，他知道這樣瞞著不是辦法，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黑暗中，靈狐突然蹭了蹭他的手心，用腦袋指了指山洞深處。沈墨疑惑地看向那裏，隻見黑暗中隱約有微光閃爍。
    “那裏好像有東西。”他低聲道。
    洛璃和林風也注意到了，三人摸索著走過去，發現山洞盡頭竟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水潭，潭水清澈見底，散發著淡淡的靈氣。而那微光，正是從潭底的一塊玉石上散發出來的。
    “這是……靈泉？”林風驚訝地說，“沒想到這種地方還有靈泉。”
    沈墨看著靈泉，突然想起昨晚係統的模糊提示，心裏一動。難道這靈泉和係統任務有關？
    他正想湊近看看，卻被洛璃一把拉住。“別動，”她警惕地看著靈泉，“這泉水有問題。”
    沈墨低頭看去，隻見潭水裏除了那散發微光的玉石，還有一些細微的黑色雜質，正緩緩地在水中遊動，像是某種毒素。
    “是魔氣。”洛璃的聲音凝重起來，“這靈泉被汙染了。”
    沈墨愣住了，看著那看似清澈的泉水，突然覺得這密林深處隱藏的秘密，比他想象的還要多。而他們的逃亡之路，恐怕也會比預想的更加艱難。
    黑暗中，胖橘貓突然對著靈泉齜牙咧嘴，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嘶吼，仿佛在警告著什麽。沈墨摸了摸它的頭，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平靜的山洞裏，似乎還藏著更危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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