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得更低了，幾乎要貼到魔教總部的城牆。幽冥大帝的威壓如同實質，壓得城頭上的旗幟簌簌作響，旗杆上的符文明明滅滅，仿佛隨時會崩碎。城牆下的廣場上，億萬生靈擠得水泄不通，有修士緊握法器，有凡人跪地祈禱，更多人則是麵色慘白，望著天空中那道玄袍身影瑟瑟發抖。
    沈墨站在城頭最高處，腳下的城磚因承受不住他體內翻湧的靈力而微微龜裂。他左手按著城牆垛口，右手緊握弑神槍，槍尖斜指地麵，槍身縈繞的鴻蒙氣息與隕神之力交織成淡淡的金芒，在這天地變色的昏暗裏，竟成了最醒目的光。
    洛璃站在他身側半步之後，暗紅色的魔焰在她指尖流轉，目光警惕地盯著幽冥大帝，卻不忘用餘光留意沈墨的狀態。林風則握著長劍守在另一側，長風劍派的“清風訣”在他周身形成一圈淡青色的護罩，劍穗無風自動，發出細碎的聲響。胖橘貓——如今該叫吞天虎了——蹲坐在沈墨腳邊，體型已膨脹到半丈多長，斑斕的虎紋在暗影中閃爍，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咆哮，對著天空中的幽冥大軍示威。
    “螻蟻們，”幽冥大帝的聲音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冷冽三分，“本尊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交出沈墨，臣服於我，可免爾等神魂俱滅。”
    廣場上響起一陣騷動，有人下意識地看向城頭的沈墨，眼神複雜。恐懼像藤蔓般纏繞住每個人的心髒，畢竟麵對的是傳說中活了萬年的幽冥之主，反抗的念頭剛冒出來，就被那如山的威壓碾得粉碎。
    沈墨深吸一口氣，胸腔裏翻湧的不僅是靈力，還有那些被係統“記錄在案”的“丟人過往”。他想起在聯盟廣場被盟主一腳踹飛，連滾三丈時濺起的塵土；想起就職大典上踩空台階，摔得四腳朝天時眾人的驚呼聲；想起馳援魔教時三次走錯路，被洛璃追著打的窘迫；甚至想起剛才在天道閣前，那三聲讓他耳根發燙的“汪”……
    這些畫麵在腦海裏閃過，他忽然笑了。笑聲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城頭，連幽冥大帝都側目看來，猩紅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疑惑。
    “沈墨，你……”洛璃不解地看向他，不明白此刻他為何笑得出來。
    沈墨轉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林風，最後摸了摸吞天虎的腦袋。吞天虎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嚨裏的咆哮變成了溫順的嗚咽。他這才轉過身，麵朝下方的億萬生靈，清了清嗓子。
    風突然停了，廣場上的騷動也瞬間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城頭上的擴音陣再次亮起，將他的聲音放大了百倍、千倍，穿透黑雲，響徹天地：
    “大家應該都認識我，我叫沈墨。”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慷慨激昂，反倒帶著點聊天般的隨意，“青雲宗少主，前抗幽盟主，現在……大概算是你們的臨時守護者。”
    人群裏有人小聲議論，不知他想說什麽。
    “但在說守護者之前，我得先坦白件事。”沈墨話鋒一轉，語氣裏帶上了自嘲，“我知道很多人背後叫我‘丟人仙帝’，說我靠旁門左道變強，說我配不上‘救世主’這三個字。你們說得對，我確實配不上——因為我根本就是全天下最丟人的救世主。”
    這話一出，廣場上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連幽冥大帝都挑了挑眉，似乎覺得這出戲比預想中有趣。
    沈墨沒理會眾人的震驚，繼續說道：“我修為的每一次突破，幾乎都跟‘丟人’脫不了幹係。被盟主踹飛三丈，換來了三十秒無敵；摔下就職大典的高台，才得到眾生信念之力；為了學魔教秘術，故意走錯三次路，被洛璃罵得狗血淋頭；就在剛才，為了破天道閣閣主的招，我還在他麵前學了三聲狗叫……”
    他一樁樁一件件，把自己的“糗事”說得明明白白，聲音不大，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有修士想笑，卻發現嘴角根本揚不起來；有凡人麵露困惑，不明白為何有人會拿這些當榮耀來說；更多人則是沉默，看著城頭上那個身影，忽然覺得那些“丟人”的過往，似乎沒那麽可笑了。
    洛璃站在他身後，眼眶又紅了。她想起沈墨被踹飛時，嘴角掛著血卻依舊挺直的脊梁；想起他摔下高台後，忍著疼說出“護這天下，絕不退縮”時的堅定；想起他學狗叫時，雖然臉上帶笑，耳根卻紅得快要滴血……她忽然明白，那些看似荒唐的“丟人”，其實都是他拚盡全力的證明。
    “我知道，在你們眼裏，救世主該是仙風道骨，該是一呼百應，該是揮揮手就能蕩平邪魔。”沈墨的聲音提高了幾分，目光掃過廣場上每張臉，“可我不是。我會疼，會怕，會因為係統任務不得不做些蠢事，會在強敵麵前瑟瑟發抖卻硬著頭皮往前衝。”
    他頓了頓，握著弑神槍的手緊了緊，槍身發出一聲清越的嗡鳴，仿佛在回應他的話。
    “但那又怎樣？”
    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在每個人耳邊。
    “我靠丟人換來了力量，可這力量護過你們！”沈墨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聯盟廣場，我揭穿盟主陰謀時，靠的是被踹飛換來的無敵領域；對抗幽冥先鋒，我手裏的弑神槍，是撞碎石碑才得到的；剛才斬殺天道閣閣主，用的是學狗叫換來的吞天噬地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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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力量來得是不光彩，是很丟人，”他指著天空中的幽冥大帝，朗聲道，“可它們能殺邪魔！能護著你們站在這裏！能讓這老魔頭不敢輕易踏進城池一步！”
    廣場上開始有低低的啜泣聲，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有修士抬起頭，握緊了手中的法器；有凡人擦幹眼淚，挺直了佝僂的腰杆；連那些之前動搖過的人，此刻也眼神堅定地望著城頭。
    沈墨深吸一口氣，體內的靈力因情緒激動而沸騰，隕神虛影在他背後緩緩展開，巨大的金色身影手持長槍，與他並肩而立，威嚴的目光掃過天地。
    “所以今天，我沈墨站在這裏，當著億萬生靈的麵說清楚——”他的聲音響徹雲霄，帶著金戈鐵馬的鏗鏘，“我是曾是宗門笑柄，我是靠丟人換實力，我就是全天下最丟人的救世主！”
    “但！”
    一個“但”字，如同平地驚雷，震得黑雲都翻湧了一下。
    “但今日，我就要靠這‘丟人’的力量，護你們周全！”沈墨猛地舉起弑神槍，槍尖直指幽冥大帝，“老魔頭，有我在，你休想踏過這座城牆半步！”
    【叮！終極任務完成！隕神之力完全體）已激活！當前修為：仙帝中期！】
    係統提示音落下的瞬間，沈墨體內爆發出璀璨的金光。隕神虛影與他徹底重合，金色的靈力如同潮水般湧向四肢百骸，所過之處，經脈被拓寬，靈力變得更加精純。他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漲，瞬間衝破仙帝中期的桎梏，朝著更高的境界而去。
    弑神槍上的金芒暴漲數丈，槍尖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破空聲。城頭上的旗幟突然繃直，獵獵作響，仿佛在為他助威。
    幽冥大帝臉上的玩味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一絲難以置信：“隕神之力……竟能被你發揮到這種地步？”
    沈墨沒有回答，隻是握緊了槍，眼神銳利如鷹。他知道，真正的戰鬥，現在才開始。
    廣場上突然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沈少主威武！”
    “護我等周全！”
    “殺了這老魔頭！”
    億萬生靈的信念匯聚成一股無形的洪流，湧入沈墨體內，讓他本就暴漲的氣息更加穩固。他看著下方一張張充滿希望的臉，忽然覺得，就算被笑一輩子“丟人救世主”，也值了。
    “洛璃，林風，胖橘，”沈墨側過頭，笑了笑，那笑容裏再沒有半分自嘲，隻有坦蕩和堅定，“準備好了嗎？咱們該幹活了。”
    洛璃點頭，暗紅色的魔焰在她周身燃燒得更旺；林風長劍出鞘，清越的劍鳴響徹城頭；吞天虎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四爪蹬地，做好了衝鋒的準備。
    黑雲翻騰，魔焰衝天。城頭上，那個“最丟人”的救世主，帶著他的夥伴們，即將迎向最強大的敵人。而這一戰，將注定被記入修仙界的史冊，不是因為輝煌，而是因為那個敢把“丟人”說出口，卻用生命守護一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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