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前輪上的晶體開始發紅，裂紋很快 spread 開。
    陳寂站在戰車旁邊。他右手拿著鋼爪，左手還放在千斤頂的控製杆上。車子被頂起來一半，備胎剛放進輪子裏，千斤頂正在慢慢往下落。再有三秒，輪胎就能壓緊，係統會自動鎖死。
    但現在不能等了。
    他看到晶體表麵出現細密的血絲，像蟲子一樣往螺絲縫裏鑽。金屬發出“哢”的一聲，像是要碎了。兩秒後，整個輪子都會炸開，碎片可能會打穿油箱或者傳動軸。
    他沒多想。
    左手立刻按下緊急停止按鈕，千斤頂馬上停住。右腳往後退半步，鋼爪掃地轉身，一腳踢在輪子外側。
    “砰！”
    一聲悶響，兩個生鏽的螺絲斷了。剩下四個還在撐著，但已經歪了。他蹲下，把鋼爪插進輪子和架子之間的縫隙，用力往上撬。
    手臂用力，肩膀發出摩擦聲。
    第三個螺絲斷了。
    第四個直接飛出去，砸在冰上彈了兩下，滾進雪裏。
    最後兩個像焊死了一樣，動也不動。
    遠處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雷達顯示敵人還有1300米，速度是每秒8米。它們不是亂走，是衝著他來的。
    頭頂的山壁開始震動，雪往下掉。
    他知道不能再拖。
    鬆開鋼爪，從腰上拿出第二把工具，插進車底的維修口，手動啟動液壓鉗。麵板跳出紅色警告：【非標準操作，風險自擔】。
    他點了確認。
    車底傳來機器運轉的聲音，一對合金鉗子從車身兩側伸出來，咬住前輪邊緣。他後退一步，在控製麵板上劃了幾下，輸入強製分離指令。
    “哢——轟！”
    鉗子猛地收緊，金屬摩擦刺耳。最後兩個螺絲終於斷了，整隻輪子被硬扯下來。
    他馬上關電，防止鉗子卡住。
    輪子一掉，他抬腳一勾，把備胎往前推了半米，正好落在軸下麵。然後單手抓起鋼爪，狠狠刺向旁邊的冰壁。
    冰渣四濺。
    他借力跳起，在空中轉了半圈。腳還沒落地，左手已經抓住備胎，往上一送。
    就在這一瞬間，車子感應到軸位空了，自動啟動鎖定。四個卡槽彈出，扣進備胎的鋼圈。
    “滴——更換完成。”
    係統提示響起時，他的腳才踩到地麵。
    他不停頓。
    拔出鋼爪，繞車一圈檢查底盤。風雪很大，他還是蹲下去摸了傳動杆和油管。確定沒有髒東西後，拉開車門跳進駕駛座。
    點火。
    履帶轉動，車子慢慢前進。剛走不到五米，左邊冰坡突然炸開。
    一隻怪物跳出來。
    比之前的大，手臂變成鋸齒狀的骨刃，膝蓋反著彎，落地就衝。目標很明確——左前輪的位置。
    陳寂眼神沒變。
    右手猛推方向盤，車子向左一偏，讓出右邊空間。左手同時按下麵板按鈕，電磁炮開始充能，燈由黃變紅。
    怪物撲空，翻倒在地。
    它剛站起來，一道藍白電光從車頂閃過，打中它的背。身體僵住，皮膚冒出火花，抽了兩下，倒地不動。
    陳寂沒回頭看。
    調正方向，車子進入窄道。兩邊是高冰牆，剛好夠一輛車過。上麵被擋住，雷達範圍變小，但至少不怕天上來的攻擊。
    他打開靜音模式，關掉所有信號。剛才那發電磁炮可能引來更多敵人，必須快點離開。
    右臂有點脹。
    不是受傷，是剛才用力太多。鋼爪的接口有點熱，但他沒管。這點不影響戰鬥。
    風雪拍打著玻璃。
    雨刷來回刮雪。前麵看不清，最多三十米。導航靠慣性繼續指路。他左手搭方向盤，右手放武器台，隨時準備應對。
    車子走了約兩百米，車身猛地一震。
    蹭到了突出的冰塊。
    金屬摩擦聲很刺耳，車裏都能聽見。他皺眉，本能往右看了一眼。
    眼角忽然掃到山縫裏有光一閃。
    不是普通的反光。
    是有規律的閃，大約每0.8秒一次，像是金屬在特定角度反射。形狀是長方形，邊很整齊，不像自然形成。
    他沒減速。
    也沒回頭。
    隻是用眼睛記下位置，在手上設備快速點了幾次，標為“待查點7”。現在後麵有追兵，不適合查看。
    履帶壓著碎冰，速度慢慢加快。
    雷達重新校準，顯示怪物群已進入一千米內，分成三隊包抄。有一隊正沿著高處冰脊跑，想搶前麵出口。
    他盯著導航。
    前麵四公裏就是開闊冰原，之後地平平坦，沒遮沒擋。如果不想當活靶子，就得在進入平原前解決高空威脅。
    手指在武器列表滑動。
    電磁炮還在冷卻，短程導彈剩六枚，底部噴火器因電力問題不能用。他選了最穩的方式——幹擾彈加加速逃跑。
    按下按鈕。
    車尾射出三枚鋁箔彈，在空中炸開一片金屬雲。同時引擎全開，履帶飛轉，車子像箭一樣衝出窄道。
    身後傳來吼叫。
    那是怪物衝鋒的前兆。
    他知道它們不會放棄。
    這種生物一旦盯上目標，就會一直追，直到獵物死或超出範圍。這片區域屬於S級屍王的地盤，普通怪物能跑這麽快，說明背後有更強的東西在控製。
    車子衝進風雪。
    儀表數據正常，左前輪壓力OK，動力恢複92%。他鬆口氣，但背還是繃著。
    不能鬆。
    還沒安全。
    他低頭看了眼設備。
    “待查點7”的坐標已保存，甩開追兵後再決定要不要回去。那道金屬光太規整，不像天然。如果是人造的東西，可能是舊時代的設備，也可能是更早的遺物。
    父親死的地方也在附近。
    三年前的雪崩隧道就在東南十五公裏。韓九、雷猛、趙武……所有線索都指向那裏。但現在去，等於自己送上門。
    他得先活下來。
    車子繼續前進。
    凍土在履帶下後退。遠處地平線有一道灰白霧牆，是磁場擾動空氣形成的極光殘影。穿過那片後，信號會被屏蔽得更厲害，也能幹擾敵人追蹤。
    他打算進霧區後做一次全麵檢查，看看車身上有沒有殘留汙染。
    左手輕輕敲了下方向盤。
    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以前在訓練營帶人就有這動作，隊友說他像機器，總在算下一步。現在更像了，每次行動前都要想七種以上的應對方案。
    雨刷又刮過玻璃。
    雪更大了。
    他正準備切換夜視模式，駕駛窗右下角突然出現一個影子。
    不是倒影。
    是真的輪廓，出現在玻璃上一秒，就消失了。位置正是剛才標記點的方向，高度一樣，時間也對得上。
    他瞳孔一縮。
    但沒抬頭。
    也沒減速。
    隻是左手慢慢移向武器麵板，拇指停在短程導彈發射鍵上方。
    車子還在走。
    風雪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