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雖微，卻無疑是一道劃破暗夜的曙光。
    周子墨強壓下心頭的激動，深知此刻絕非得意之時。三日之限如同懸頂之劍，每一息時間都珍貴無比。他收斂心神，將全部注意力集中於下一次挖掘。
    “梓辰，亦辰，”周子墨聲音沉穩，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篤定，“跟著我的節奏，從我翻過的地方開始清理碎石和深挖，可能會省力一些。”
    宋梓辰眸光一閃，雖不明所以，但他信任周子墨，立刻點頭：“好！”
    吳亦辰雖仍憋著一口氣，但對周子墨近來的變化也看在眼裏，悶聲道：“聽你的！幹他娘的！”
    周子墨不再多言，再次舉起鐵鍬。他深吸一口氣，意念沉入丹田，那絲經過【潤物訣】日夜錘煉的文氣應念而動，比以往更加馴服、凝聚。文氣循著《文心微言》的基礎路線運轉，旋即被他小心翼翼地導引向雙臂，灌注於手掌，再透過粗糙的木柄，將那一絲蘊含著“潤澤”、“滲透”意境的微薄力量，嚐試著傳遞至鐵鍬尖端即將觸及的泥土。
    這個過程極其耗費心神。文氣離體後便難以精確掌控，十成力量能有半成起到效果已是萬幸。且每一次嚐試，都伴隨著文氣的快速消耗。
    “噗！” 鐵鍬切入泥中。這一次，那微弱的鬆動感再次出現，雖然依舊不明顯，但周子墨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鍬下去，遇到的頑固阻力確實比旁邊未經“處理”的泥土要小上一分。
    他不動聲色，奮力將泥土撬起，甩到一旁。
    宋梓辰和吳亦辰立刻跟上，用釘耙和另一把鐵鍬清理翻出的石塊和更深處的爛泥。
    “咦？”吳亦辰動作一頓，略顯詫異地看著自己剛剛耙鬆的一塊土，“這疙瘩地方的泥，好像……沒那麽黏了？”他力氣最大，對泥土的頑固程度感受也最深，這一絲細微的差別，常人或許忽略，他卻隱約有所察覺。
    宋梓辰聞言，仔細看了看周子墨剛剛翻動過的那片區域，又對比了一下旁邊未動過的土地，眼中若有所思。他沒有追問，隻是加快了手中的動作：“確實好些，抓緊時間。”
    周子墨心中一定，知道方法確實有效。他不再分心，全神貫注於每一次挖掘前的“準備工作”——調動文氣，灌注意境。
    一次又一次，鐵鍬起落。
    周子墨的額頭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不僅僅是體力消耗，心神的負荷更大。他體內的那絲文氣以驚人的速度消耗著，往往挖掘十幾次後，便會感到一陣輕微的虛脫感，不得不停下來稍作喘息，運轉基礎文訣恢複文氣。
    效率的提升是顯而易見的。雖然周子墨無法做到每一鍬都有效果，成功率大約隻有三四成，且效果微弱，但積少成多。他們清理翻墾的速度，明顯比單純依靠蠻力要快上一線。最重要的是，吳亦辰和宋梓辰在後續處理被周子墨“潤澤”過的泥土時，節省了不少氣力，使得他們能更持久地勞作。
    日落月升，第一日便在這種枯燥、疲憊卻又帶著一絲希望的重複中過去。
    三人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回到雜役房，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周子墨更是臉色蒼白，腦袋一陣陣抽痛，這是心神消耗過度的表現。但他眼中卻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夜裏，他甚至沒有立刻開始每晚例行的【潤物訣】修煉，而是直接倒頭就睡，讓疲憊的心神得以恢複。
    第二日，天未亮，三人再次來到沼澤邊角地。
    經過一夜的休整和回味，周子墨感覺自己對【潤物訣】意境的運用似乎又嫻熟了一分。再次嚐試時，文氣灌注的成功率隱隱有所提升，效果也似乎強了那麽一絲。
    他的動作越來越專注，越來越沉浸。到了後來，他甚至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態，眼中隻有下一鍬泥土，心中隻有那“潤澤滲透”的意境，文氣的運轉幾乎成了本能。
    不知不覺間，他維持【潤物訣】狀態的時間，在這種高強度的實戰壓迫下，竟然又有了細微的增長，從十息緩緩向十五息邁進。而對文氣的掌控，也變得越發精妙，消耗與恢複隱隱形成了一種脆弱的平衡。
    宋梓辰和吳亦辰也拚盡了全力。吳亦辰吼叫著揮舞工具，渾身肌肉賁張，汗如雨下。宋梓辰則沉默而高效，總是能精準地清理掉周子墨翻出的土石，並時刻注意著周圍，防備著孫執事可能突然出現的刁難。
    第二日結束，他們竟然已經清理出了將近一半的土地！
    這個速度，連他們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
    “有戲！”吳亦辰看著成果，喘著粗氣，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照這個速度，明天肯定能完成！”
    宋梓辰也鬆了口氣，看向周子墨的目光帶著探究和欣慰。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奇跡般的效率，絕對與周子墨那神秘的“小竅門”有關。
    周子墨隻是疲憊地笑了笑，盤坐在地，抓緊時間恢複文氣和體力。連續兩日的高強度消耗，讓他丹田內的文氣似乎變得更加凝練了一絲，雖然總量增長依舊緩慢，但那如臂指使的感覺卻越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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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日，最後衝刺。
    孫執事果然陰魂不散地來了，本想看三人狼狽不堪、徹底絕望的樣子，以便趁機克扣例錢，甚至施加更重的懲罰。然而，當他看到那片已經清理翻墾了大半的土地，以及雖然疲憊卻仍在奮力勞作的三人時，那張刻薄的臉頓時僵住了，小眼睛裏滿是驚疑不定。
    “這……怎麽可能？”他喃喃自語，這片地的難度他再清楚不過，就算派幾個老練的雜役來，三天也絕難完成。
    周子墨三人隻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
    孫執事臉色變幻，最終冷哼一聲，甩袖離去，眼神卻更加陰鷙。
    日落時分，最後一塊頑石被吳亦辰怒吼著抱起扔到地邊，最後一片爛泥地被周子墨翻墾完畢。
    三人站在變得平整鬆軟的土地上，渾身汙泥，狼狽不堪，卻都挺直了腰板。
    他們做到了！
    在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刁難下，他們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和周子墨那不起眼卻關鍵時刻發揮奇效的【潤物訣】，硬生生啃下了這塊硬骨頭！
    微光雖弱，已能潤土。前路艱險，卻終見其力可及。
    周子墨看著自己的雙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文氣流轉的微熱和泥土的冰涼。他知道，這隻是開始，【潤物訣】的道路，遠比想象中更為廣闊。
    而這一次的成功，也像一顆種子，在三人心底深深埋下——即便身處微末，亦可通過自身努力，搏出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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