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蘇醒的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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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萬寶樓安排的客房,淩淵關上房門,背靠著門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與葉傾城那短暫的交鋒,其心神消耗,竟不亞於一場生死搏殺。
那個女人,太可怕了。
他定了定神,從懷中取出那瓶“青木生肌丹”,倒出一粒,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磅礴而溫潤的生命能量,瞬間流遍四肢百骸。
後背那火辣辣的傷口處,傳來一陣陣酥麻的癢意,壞死的血肉正在飛速脫落,新的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
不愧是玄階上品丹藥!
淩淵盤膝坐下,正準備運功煉化藥力,眼角的餘光卻猛地一跳。
他豁然抬頭,望向房間裏唯一的那張床榻。
那裏,本該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神秘女子。
可此刻,那女子竟已坐了起來!
她一頭烏黑的長發如瀑般披散在肩頭,身上依舊穿著那件沾染了血跡的白裙,襯得那張本就毫無血色的俏臉,愈發蒼白。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眸子?
清澈,剔透,宛若世間最純淨的琉璃,卻又冰冷到了極點,不含一絲一毫的人類情感,像是神隻在漠然地俯瞰著芸芸眾生。
四目相對。
淩淵的心髒,沒來由地漏跳了一拍。
他從那雙眼睛裏,感受不到任何敵意,也感受不到任何善意,有的,隻是一片冰冷。
就在這死一般的平靜中,女子那蒼白的嘴唇,輕輕開合。
一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在淩淵的腦海中響起,那聲音同樣不帶任何感情的起伏,如同寒冬的風。
“你是誰?”
緊接著,她冰冷的目光,落在了淩淵的胸口衣襟處,那裏,正放著從她身上找到的那枚古樸令牌。
她的聲音在淩淵的腦海中回響,沒有通過空氣震動,更像是一種精神層麵的直接傳遞,清冷而空靈。
淩淵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目光從她那雙令人心悸的眼睛上移開,落在了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上。
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體內的生機依舊微弱如風中殘燭。
“救你的人。”淩淵的聲音沉穩而平靜。
他沒有靠得太近,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你在葬神崖下的溫泉,寒氣入體重傷昏迷,我恰好遇到。”
他言簡意賅,沒有絲毫添油加醋。
麵對這種狀態下的女子,任何多餘的言辭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女子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在分辨他話語的真偽。
她的目光沒有絲毫波動,像是世間的一切謊言在她麵前都無所遁形。
片刻後,她的視線緩緩下移,定格在了淩淵的胸口。
“我的‘瑤池令’,為何在你身上?”
來了!
淩淵心中了然,這才是她蘇醒後最大的警惕來源。
他坦然地從懷中取出那枚古樸的令牌,托在掌心。
“這是從你身上找到的,能證明你的身份。”
他沒有將令牌遞過去,隻是遠遠地展示給她看。
女子的目光觸及令牌的瞬間,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裏,終於第一次泛起了劇烈的漣漪!
“啊——!”
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呼從她喉間溢出,她猛地抱住了自己的頭,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無數破碎、混亂的畫麵,像是決堤的洪水,瘋狂地湧入她的腦海!
是漫天的劍光,是山崩地裂的轟鳴,是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有慈祥的、有關切的,最後,卻都定格在一張帶著溫和笑意的臉上。
那張臉的主人,親手將一柄淬滿了劇毒的匕首,送入了她的心口……
背叛!
撕心裂肺的疼痛,不僅僅來自靈魂,更源於她體內那股失控的力量!
“轟!”
一股肉眼可見的冰藍色寒流,以女子的身體為中心,轟然爆發!
“哢!哢哢哢!”
空氣中的水汽瞬間凝結成冰晶,發出清脆的爆響!
堅實的木質地板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被冰藍色的寒霜覆蓋。
寒霜向上蔓延,牆壁、桌椅、床榻……所有的一切,都在這股寒意下被凍結、崩裂!
整個房間的溫度,在瞬息之間,降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地步!
不好!
淩淵瞳孔驟縮,一股致命的危機感籠罩全身!
他體內的元力自發運轉,抵禦著這股侵入骨髓的寒氣,但依舊感覺血液都快要被凍僵了。
這股力量,太霸道了!
絕對超越了靈海境的範疇!
他看向風暴中心的女子,隻見她俏臉之上已滿是痛苦之色,一層薄薄的冰霜正從她的皮膚下滲透出來。
她的生命氣息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流逝!
她根本控製不住這股力量,再這樣下去,她會被自己的力量活活凍死!
電光火石之間,淩淵來不及多想。救,還是不救?
救,他可能會被這股恐怖的寒氣波及,陷入險境。
不救,眼睜睜看著一個剛剛蘇醒的生命就此凋零,他過不了心中那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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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拚了!”
淩淵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再無半分猶豫!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右手掌心向前平推而出。
“混沌吞天訣,給我吞!”
一聲低喝,他丹田氣海之中,那沉寂的混沌神磨驟然旋轉起來!
一股暗金色的氣旋,瞬間自他掌心浮現,化作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那是一種仿佛能吞噬天地萬物的霸道氣息!
漩渦出現的刹那,房間內那股狂暴肆虐的冰藍色寒流,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瘋狂地朝著淩淵的掌心湧去!
“嘶……”
極致的冰寒順著手臂湧入經脈,淩淵隻覺得整條右臂瞬間失去了知覺,像是要被凍成冰雕!
那股寒氣的品質之高,遠超他想象,甚至連混沌神磨的煉化速度都有些跟不上吞噬的速度!
“給我鎮壓!”
淩淵心神沉入體內,全力催動混沌神磨!
神磨之上,古老的紋路綻放出璀璨的光芒,旋轉速度達到了極致,發出一陣陣沉悶如雷鳴的聲響。
被吸入體內的龐大寒氣,在這股無上偉力之下,被強行碾碎、煉化,化作一縷縷精純的太陰本源之氣,沉澱於氣海深處。
外界,那足以將一名靈海境強者都凍成冰渣的寒冰風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淩淵掌心的暗金色漩渦鯨吞蠶食!
房間內的冰霜,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女子的身體不再顫抖,臉上的痛苦之色漸漸褪去,那股暴走的寒氣被抽離,讓她脫離了被反噬的危險。
她虛弱地睜開雙眼,正好看到少年挺拔的背影擋在她的身前。
一隻手掌正對著她,掌心那個暗金色的漩渦,散發著讓她既心悸又感到一絲莫名的親切與渴望的氣息。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那頭隨時可能蘇醒的、擇人而噬的冰冷凶獸,在那個漩渦麵前,竟溫順得像一隻綿羊。
終於,當最後一縷冰藍色寒氣被吸入漩渦,房間內恢複了平靜。
淩淵悶哼一聲,踉蹌著後退兩步,臉色一陣煞白。
他的右臂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晶,體內經脈傳來陣陣刺痛。
強行吞噬煉化這股遠超自己等級的力量,對他自身的負荷也是巨大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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