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都出去幫著找馬小六了，大堂內並不像往日那般吵雜。
    桃花陰沉著臉坐在大堂裏，一句話也不說。
    大風鎮本來就不大，沒過多久，馬小六便被大家找到了。
    徐三胖平時笑嗬嗬的臉此時卻哭喪著，矮胖的身子一陣風似地走進客棧，在桃花麵前停了下來。
    “找著了？”看到徐三胖出現，桃花霍地站了起來。
    “找到了。”徐三胖木然點頭。
    “人呢？”桃花的臉色白得瘮人。
    “死了！”
    徐三胖微微低頭，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嬉笑，表情十分駭人：“他被人用元氣震碎了心脈，屍體就在鎮子東頭外麵的沙棘林裏。”
    大廳裏紛紛攘攘的人們瞬時安靜了下來，桃花“咚”的一聲坐了回去。
    “找到的時候，屍體已經僵硬了，應該是中午那場戲散場之前，他就死了！”徐三胖又說道，聲音隱隱有些哽咽。
    “我讓老丁在那兒守著呢，怎麽辦？”
    大風鎮隻有一個捕頭，不管遇到什麽事，都隻能找吳貴，可吳貴偏巧這時候不在。
    白天的時候他來客棧露了個臉說是去玉門關打探到底什麽時候開關，早就走了，這麽晚還沒回來，應該是不回來了。
    “我去看看。”
    桃花緩緩地站了起來，瞥了一眼在大堂內表情驚訝的嚴玉芬，轉身走了出去。
    一聽馬小六死了，大堂內的眾人都很意外，全都跟了出去。
    大風鎮隻有中間一條主街，到鎮子東頭，繞過戲場門口，彎彎繞繞地繞過了幾個小巷子，就來到外麵的沙棘林，遠遠就看見一堆人圍在一處，還有人提著氣死風燈，把那一處照亮。
    馬小六仰麵躺在沙棘林堅硬的土地上，大睜著眼睛，滿臉的驚訝，身上衣服沒有絲毫破損，隻兩手還放在腰上。
    顯然死的時候很意外，他剛剛係好腰帶。
    已經有人去通知了一個老仵作趕來驗屍，卻什麽都沒驗出來。
    大風鎮是個三不管的地方，命案時有發生，大多不了了之，捕頭的存在聊勝於無，這個仵作基本上就是個擺設。
    桃花走上前，先是在周圍仔細看了一圈，然後才蹲下身，在馬小六的屍體上各處捏了捏才收手。
    “小六，你放心，不管殺死你的是誰，花姐一定給你報仇！”
    “敢動我大風客棧的人，就要有死的覺悟！”
    桃花的話說得很平靜，聲音卻異常冰冷，周圍的人都感覺到了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凍得他們直咬牙。
    桃花在馬小六的臉上抹了一把，將他大睜著的眼睛合上，然後搬起馬小六已經僵硬的屍體。
    “我來吧。”
    徐三胖走上前將馬小六的屍體接了過來。
    徐三胖背著馬小六早已僵硬的屍體，桃花和老丁跟在他的身後，三人一句話都沒有說，沉著臉朝大風客棧走去。
    眾人便跟在他們三人身後，一路上誰也沒有多說一句，隻覺得氣氛無比的壓抑。
    當徐三胖背著馬小六的屍體進入大風客棧的時候，樂清歌忽然皺眉。
    一股極為淺淡的荼蘼花香氣從馬小六的屍體上飄了出來，非常非常淡，淡到幾乎聞不到。
    樂清歌上前一步，想仔細辨別，那一股香氣便已消失在風裏，完全再感知不到。
    氣味很淡，散得又很快，快到讓樂清歌覺得聞到那個香氣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幻覺。
    “怎麽了？”漠秋痕感覺到了樂清歌的異常，不由問道。
    “你可有感覺到什麽？”樂清歌疑惑地問道。
    怕他不明白，忙又提醒道：“可有聞到什麽味道？”
    漠秋痕凝神，細細感知了一會，卻仍是搖頭。
    “可能是我緊張了。”樂清歌微微搖了搖頭。
    “別怕。這大風鎮是個三不管的地方，時有命案發生，的確很不安全，不過我們在一起能彼此照應，會好很多。”
    漠秋痕以為樂清歌是看到馬小六之死而心裏緊張，於是低聲寬慰。
    樂清歌輕輕點了點頭，卻仍是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她自幼修習玉女素心訣，五感大大異於常人，比其他習武之人亦要靈敏許多。
    尤其是服下冰山紫玉和鳩摩羅什婆果之後功力爆增，對玉女素心訣更是幫助極大。
    剛才那一絲轉瞬即散的荼蘼花的香氣，她應該沒有感知錯。
    宮九看了看樂清歌，又看了看馬小六的屍體，並沒有多說一句。
    桃花將馬小六的屍體停在了大風客棧的院子裏，進進出出的所有人都能看得見。
    桃花站在馬小六的屍體跟前沉默不語，許三胖和老丁也站在兩側，盯著馬小六的屍體一臉的沉痛。
    “你去照顧客人吧。”
    嚴玉芬放輕了腳步走了過來，卻被桃花頭也不回地阻止，便又回身走入大堂，去給那些議論紛紛的客人添茶倒酒。
    客棧的住客們跟著馬小六的屍體返回之後，都擠在大堂裏麵，沒有人回去睡覺。
    “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小六。”
    沉默了許久之後，許三胖終於開了口。
    “不關你的事，是我疏忽了。”桃花緩緩地開口。
    “小六雖然沒有練過武功，可他是一個健康的青壯男人，要一掌用元氣震碎他的心脈，絲毫不拖泥帶水，這樣的功力，必須在歸元境界。”
    大堂之內傳來錢八的聲音，周圍的人立即點頭表示認同。
    錢八是江湖中人，他的判斷應該不會錯。
    但是這句話並不能說明什麽。
    能從小乘進入大乘的人萬中無一，但是從第一重的初元境到第三重的歸元境並不算太難，百中取一而已。
    放眼武林，歸元境的人不在少數，即使在大風客棧，也有好幾個都在歸元境上下。
    “是啊，到底是誰呢？小六也沒得罪什麽人啊？”老米也道。
    “可不是，這幾年小六基本上都在大風客棧，偶爾出去跑跑貨，怎麽可能有機會得罪人呢？”
    “別是以前的仇家？”
    “能有什麽仇家？小六根本就不會武功，可他這樣的死法，殺他的人，明顯武功厲害著呢……”
    “你說這也太突然了，早上我還在戲場上看到他呢，這一轉眼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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