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怎麽說，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我不能確定，可我要是不說，我……”
    樂清歌突然變得語無倫次，表情十分為難。
    “能讓你如此為難，必定是十分重要的事。”漠秋痕說道。
    樂清歌點頭。
    漠秋痕便又道：“你不確定，但是覺得很重要，一定要說出來，卻又怕結果不是你說的那樣，所以你為難。”
    樂清歌再次點頭。
    的確如宮九所言，她根本不會撒謊，而且這樣重要的事她憋在心裏，也讓她很受煎熬。
    於是她下定決心還是要說出來，卻隻能說給漠秋痕聽。
    她隻相信漠秋痕。
    樂清歌拉著漠秋痕走到僻靜的角落，壓低聲音說道：“我自幼修習玉女素心訣，五感比其他人都要敏銳，那晚馬小六的屍體被背回來的時候，我的確聞到他身上飄出來一股荼蘼花的香氣，隻是那股香氣非常淡，而且很快就消失了。”
    漠秋痕的表情漸漸凝重：“就連我都沒有聞到那股味道，所以你不敢說？”
    那一晚，樂清歌的確有問過他是否感覺到什麽，還特意提醒他是否聞到什麽味道，他卻沒有多想。
    樂清歌點了點頭，又道：“屍體上有荼蘼花的香味隻是一瞬間的事，根本沒有任何證據留下，我就算說出這件事情來也不會有人相信。而且當時荼蘼花的香味，也就都月光一個人有，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又比較複雜，說不定別人會以為我隻是趁機栽贓害她。如果她反咬一口……”
    樂清歌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你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卻又不能說，這幾日想必內心備受煎熬，委屈你了。”漠秋痕說道。
    “我並不能確信。”樂清歌再次搖了搖頭：“我隻能確信，殺死馬小六的凶手，是一個身上帶著荼蘼花香氣的人，至於這個人是誰，是男是女，都不能妄下論斷。”
    漠秋痕點了點頭，對樂清歌更加另眼相看。
    的確，憑著那一股微弱的香氣就判定都月光是凶手，也太過武斷。
    樂清歌能做到公平對待每一個人，很不易。
    “這件事情我也隻能對你說了。可就算說出來也沒有用，也幫不上忙。”樂清歌惆悵地歎著氣。
    如今，隻怕大風鎮有一半的男人都沾染了荼蘼花的香氣，要找出那個人就更難了。
    漠秋痕輕輕歎了一聲，對樂清歌誠懇地說道：“謝謝你的信任。”
    她沒有告訴宮九，沒有告訴吳貴，單單隻告訴了他，足見她對他的信任。
    “我就是相信你。”樂清歌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微微一笑。
    漠秋痕微微思索片刻，卻突然說道：“宮九昨夜是在大堂過的夜。”
    見他突然說起宮九，樂清歌竟是一愣。
    漠秋痕繼續說道：“早上起床才被都月光拉去她的房間，不過還沒進去就出來了。”
    漠秋痕這是在為宮九解釋嘛？
    “我……我和他沒關係。”
    樂清歌想，一定是這些日子以來宮九纏著她才被漠秋痕誤會，心裏便有些慌亂，立即說道：“我和他之間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
    漠秋痕卻隻是微微一笑，轉移了話題：“宮九看似不羈，實則心細如發，而你又如此單純，心裏有什麽事根本就藏不住，我猜他一定是發現了你的異常。他不拒絕都月光的靠近，恐怕也是對她起了疑心。”
    樂清歌眨了眨眼睛，竟然不能反駁。
    漠秋痕卻又微微笑道：“或許之前並不能肯定是都月光殺了馬小六，可現在我卻有七成的把握，她就是凶手。”
    “為什麽？”樂清歌越發詫異。
    “欲蓋彌彰。”漠秋痕用手指輕輕指了指王寡婦的院子：“既然王寡婦從來不用香料，也用不起香料，為何自從見到都月光之後便開始用香料了？而且還是最上等的荼蘼香？一個連生計都難以維持的女人，怎麽能用得起最上等的荼蘼香？”
    樂清歌窘迫地低了頭，卻也不得不承認漠秋痕說的很有道理。
    雖然按照老米所說，王寡婦的荼蘼香是靠著出賣色相給朱老七才換回來的，所以雖然荼蘼香價格昂貴，她能擁有也不奇怪。
    但是，那朱老七往來西域這麽多年，為什麽之前不見王寡婦從朱老七手裏換香料，偏偏這幾天她就換了香料還開始用？
    而且還偏偏是荼蘼香？朱老七屋裏堆著的香料可不是隻有荼蘼香一種。
    這分明是有人故意把荼蘼香往王寡婦身上引。
    而更有意思的是，都月光自己突然偏偏就不用香料了。
    雖然都月光說得多麽冠冕堂皇，卻總是有那麽點不夠令人信服。
    果然就是欲蓋彌彰。
    想通了這一點，樂清歌不免又有些尷尬。為什麽事情在漠秋痕看來就這麽簡單通透，而她就沒有想到呢？
    “你身在其中，顧慮太多，是當局者迷了。”
    漠秋痕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解去了她的尷尬。
    “走吧，看來這大風鎮即將有一場巨大的風暴，馬上就要來臨了。”
    漠秋痕不以為意，招呼樂清歌繼續往前走。
    走了兩步，樂清歌驀然心中又是一動。
    “丫頭，你去樓蘭那邊玩幾天吧，不喜歡去樓蘭，就去高昌找波利塔，這裏太冷清了。”
    “丫頭，答應我，關口一開，立即離開。”
    “我不走，我還有事，可能要耽擱幾天。”
    腦中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宮九說過的話，聯想到漠秋痕剛才的話語，她心中突然頓悟。
    宮九一定是知道什麽的。
    想到這裏，樂清歌立即就想趕回客棧，去問一問宮九大風鎮到底要發生什麽事，是否跟宮九有關？
    心裏有了想法，樂清歌就有些心不在焉起來，漠秋痕看出了樂清歌的走神，轉了一陣子，三人便返回客棧。
    回到客棧，樂清歌並沒有找到宮九，找來找去，還是嚴玉芬告訴她眾人都去沙棘林外麵的野地裏了，都月光也挽著宮九一起去了。
    樂清歌怎麽聽都覺得不是滋味。
    百無聊賴之中，漠秋痕拿了棋盤出來，招呼樂清歌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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