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殺手前仆後繼，不知道來了多少撥，若非那些名門正派的俠士欽佩大學士高風亮節，自發地暗中進行護送，大學士根本堅持不到蘭州城。”
    宮九搖著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大學士的故鄉在雪暴嶺北麵的雪地城，從都城到雪地城，這一條返鄉之路何其漫長？為了那五萬兩黃金，整個黑道的殺手幾乎都出動了，就算是明知道有正道高手暗中護送，也要奮不顧身地去分那一杯羹。前兩個月，從黑水鎮到蘭州城，大學士所走過的每一步路，都是踩著無數人的鮮血而來。”
    “玉門關封關至今，便是因為這件事？”樂清歌越想越心驚。
    “也可以這麽說。”宮九點頭，接著說道：“你知道嗎，因為有各大門派高手暗中護送，不但盤龍山莊出動了小木龍林奪，大旗門南宮世家的長孫南宮霽雲、丐幫的紅蓮青葉也出了手，甚至少林棍、峨眉刺、崆峒鎖都曾經出現過，所以從蘭州城之後，黑道刺殺幾乎就停止了。”
    “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宮九繼續冷笑：“五萬兩黃金不是個小數目，殺手界的幾大高手和組織已經全都參與了進來想要分一杯羹，沒那麽容易退出。他們按兵不動，隻是在等著大學士出關。”
    “在關內，朝廷容易調動人手，各大門派的高手也便於行事，他們無法成功，可一旦走出關外，便是西域三十六國的地界，中原勢力照顧不到，所有的人和事都會脫離掌控。所以那些人認為，他們的戰場在關外！”
    宮九的眼裏露出嘲諷的神色，卻同樣凝重。
    “所以……”樂清歌無法繼續說下去。
    所有大風鎮的異常，都是那些刺客的原因，而那些刺客的目標，就是大學士。
    所以，因為發覺盤龍山莊的少莊主漠秋痕落腳在大風鎮，才有朝聞道來找漠秋痕挑戰，他們的目的本是想借著朝聞道的手除去漠秋痕。
    否則，關口一開，大學士出關，殺手聞風而動，以俠義名滿天下的漠秋痕必定不會坐視不理。
    樂清歌隻覺得心頭狂跳不已。
    “沙州城，是他們在關內的最後一次機會……”宮九將手中的布條展開，表情凝重地看向樂清歌：“沙州城一戰，傷亡慘重，大旗門的少主南宮霽雲、丐幫的紅蓮青葉、盤龍山莊的小木龍全都受了重傷。”
    “玉門關外第一站，便是大風鎮，大學士落腳之處唯有大風客棧，而整個大風鎮早已經住滿了各路殺手，我不告訴你，隻是不想把你牽扯進來。”
    “所以，你每次夜裏出去，都是……”
    “是！”宮九肯定地點頭，神情漸漸激昂：“我大炎王國金鑾殿前首輔大學士的命，又豈是區區五萬兩黃金可以買到！”
    “我殘夢樓兩大護法親自跟隨，貼身保護，再加上正道中人一路護送，必能保得大學士安全出關。”宮九冷哼，眼裏充滿了冷然的傲氣：“我提前出關在關外接應，必須要盡快解決那些殺手，在大學士到達大風鎮之前，最大可能地減少這裏的埋伏。中原勢力不能出關，他們能保護大學士，最遠就到沙州城。出了玉門關，大學士性命依然堪憂。”
    宮九說得義正言辭，可樂清歌心裏卻難免悲哀。
    “你……你利用我！”
    樂清歌的聲音帶著苦澀。雖然她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難受，可臉上已有了悲戚之色。
    他時不時待在她的房間，時不時與她糾纏曖昧，讓別人誤以為他不過是一個風流浪蕩的皇商公子，以此掩飾他的真實身份，卻沒有為她考慮過。
    沒有想過她不過是一個初入江湖的新人，而且還是一個女子，這樣的糾纏和曖昧是否會對她造成影響。
    縱然她明白，大風鎮隱藏著無數的殺手，而大風客棧裏住著的每一個人，也不全都是表麵上公開出來的那個身份，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殺手。
    他借著與她糾纏來隱藏身份或許是出自於無奈，可她無法接受這樣的利用。
    從最初認識到現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
    “不是利用，我……”宮九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對她怎麽可能隻是利用？他的心虛、愧疚、無奈，這些他根本都無法說出口。
    還有那些讓他心動的瞬間，每一個瞬間都是他最美好的回憶，他都記憶猶新。
    樂清歌心中憤怒，轉身就想離開，卻被宮九一把抓了回來。
    “幾個月了，我們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你感覺到的就隻有我對你的利用？”宮九盯著樂清歌的眼睛，眼眸逐漸深沉：“難道其他的你都感覺不到？”
    樂清歌竟然無法回答。
    “你是真的感覺不到，還是因為你心裏隻有漠秋痕，所以其他人你都不會看在眼裏，更不會放在心上？”
    麵對宮九的質問，樂清歌真的無法回答。
    宮九也知道他根本就得不到答案，苦笑一聲鬆開了手。
    “關口馬上就要開了，記得，一開關你就入關，不要有任何停留。”
    宮九說罷徑自離開了屋子，隻留下樂清歌一個人，神思有些恍惚。
    走出室外的宮九，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漠秋痕憑欄而立，手中緊緊握著龍淵古劍，麵色異常凝重。
    他目光所及的方向，正是大風鎮的東邊。
    辛童就站在他的身邊，也是握緊了劍柄麵色肅穆。
    而其他人，諸如老米和錢八以及朱老七等人，已經全部奔出客棧的大門之外。
    大風鎮的房子都是土坯搭起來的，能在這裏堆出二層已經算是高的了，自然也就能看到大風鎮東邊那一頭的情景。
    那裏，正有兩匹馬緩緩地自東向西走來。
    因為距離較遠，看不清楚馬上人的相貌，隻看得清楚，那兩人中有一人單獨騎著一匹馬，另一人趕著一輛馬車，馬車上放著一個破舊的箱子，還有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他們雖然騎在馬上，卻並不是跑的，而是任由馬放慢了速度一步一步朝著大風鎮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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