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樂清歌的表情，都月光並沒有說錯。
    樂清歌剛才站在這裏的時候，腦子裏已經把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回放了無數遍，她正是想到了這一點，心中難受，才一直站在這裏盯著宮九的房門。
    如果不是因為她放開了宮九，宮九就不會傷得這麽嚴重，更不會中那種連鳩摩羅什婆果都化解不了的毒，是她選擇了去救漠秋痕，才讓宮九傷重至此。
    可那個時候，她看到漠秋痕遇襲，下意識就鬆開宮九撲了過去。如果宮九因為這一次重傷挺不過去，她一生都不會安寧。
    她正因為這件事痛苦自責，沒想到都月光竟然當眾把這件事揭穿，而且是以她那種特有的唯恐天下不亂的語氣和大嗓門的形式說出來。
    整個大風客棧裏的人全都聽到了。
    所有的人都朝著她望了過來，就連剛剛被嚇得返回屋子去的錢八和顧明等人也偷偷打開了門縫。
    樂清歌明顯地感覺到在都月光說完之後，黑衣鐵騎和大堂裏的仆人望向她的眼神都變得冷銳不善。
    可她卻無從反駁。
    “怎麽，心虛了，還是內疚了？”
    都月光冷哼一聲，兩隻眼睛如同毒蛇一般盯著樂清歌，似是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樂清歌，別再標榜自己有多麽清純無辜，你一邊和宮九糾纏不清，一邊轉過臉就去勾搭漠秋痕，明知道漠秋痕心裏隻有龍家大小姐卻還主動投懷送抱，你真是夠下賤的。”
    樂清歌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一個女人有了一個男人還不夠，還想把兩個優秀的男人都攥在自己手心裏，表麵上裝得多麽清高單純，其實你的內心就和你的這張臉一樣，醜陋卑鄙！”
    她說一句，樂清歌的臉色便更加白上幾分，到最後完全失去了血色。
    都月光卻高高揚起頭，得意地看著樂清歌冷笑，整個人豔光四射，盛氣淩人。
    她自然能感覺到，她說出這些之後，這些黑衣鐵衛看向樂清歌的眼神已經變了，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砰”的一聲，北樓上漠秋痕的房門打開了。
    “都月光，信不信我殺了你？”
    傷痕累累的漠秋痕捂著胸口靠在門口望著都月光，身體雖然虛弱，眼神依然犀利。
    “殺我？我好怕怕喲！”都月光卻是一點兒都沒有收斂，反而更加囂張地大笑：“漠少莊主這是心疼了，要為她出頭了？”
    都月光輕哼一聲，又冷笑著走近樂清歌，狠狠地說道：“這些日子，你和宮九兩個人天天晚上都睡在一個房間，同進同出，整個大風客棧誰不知道？你在人前扮演出一副你儂我儂情深意重的樣子，可生死關頭你卻丟下宮九扭頭就去給漠秋痕擋劍，你還真是情深意重呢！你一個未婚女子，如此恬不知恥，你說你是不是下賤！”
    樂清歌隻覺得腦袋裏嗡嗡嗡的響個不停，胸口也有一股元氣鼓蕩得厲害，整個人幾乎就要爆炸。
    漠秋痕見樂清歌胸口猛烈地起伏不定，整個身體顫抖得厲害，知道這是被氣狠了，心中便覺得有些對不住她。
    如果不是因為他傷重，樂清歌就不會放開宮九來救他，宮九就不會傷得這樣重，她也不會被人這樣當眾羞辱。
    眼見樂清歌是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他也生怕她一怒之下真的在這裏殺了都月光，便厲聲道：“都月光，別以為有樓蘭公主的身份，我就不敢動你。”
    都月光身後，鐵狼和其他幾個侍衛立即上前，將都月光保護了起來。
    樂清歌閉上眼睛，狠狠地咬著牙根，胸口猛烈地起伏不定。
    “漠秋痕，你別在我麵前裝。別人都說你是什麽君子劍，一身浩然正氣俠義無雙，我卻知道，我樓蘭的佛舍利就是你偷的。”都月光重重冷哼一聲。
    “說這些有用嗎？”樂清歌睜開眼睛，幽幽地開口。
    此時她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平靜，眼睛裏已是一片清明。
    “你死皮賴臉地纏著宮九，你就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下賤。你得不到的東西，便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看重，要不擇手段去爭去搶。你喜歡的人，就以為別人也一定會喜歡？”
    樂清歌的臉色依然煞白，聲音卻如同臘月裏的寒冰，異常森冷。
    都月光隻覺得這個時候的樂清歌和平時表現出來的模樣完全不同，心裏突然有些害怕，
    平時的樂清歌清高冷傲，不屑與她爭辯，可至少是有溫度的。這個時候的她淩厲而尖銳，全身都是鋒芒，沒有一點兒溫度。
    “我要怎麽做，我要救誰，不救誰，那是我的自由，你管得著嗎？再說，我一定要救他宮九嗎？我欠他的嗎？我有救他的責任和義務嗎？”
    “你要清楚，我並不是必須要救他！我不是他的老娘，不是他的妻子，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樂清歌冷笑，再次上前逼近都月光：“他被人偷襲受傷，那是他的事，就算死了，那也是他自己技不如人，怪得了旁人嗎？”
    都月光抽了一口氣。
    她想要反駁卻找不出合適的話語，因為她心裏很清楚，樂清歌和宮九並沒有成親。
    即使是夫妻，在真正的生死關頭，又有幾個人能真的做到不離不棄？何況據她所知，樂清歌和宮九的確沒有什麽關係。
    “你又有什麽權力指責我？你既然如此在乎宮九，口口聲聲說喜歡他，還從高昌追到大風客棧來，那你自己怎麽不去救他？黑衣人用劍刺他的時候，你在哪裏？為什麽不擋在他前麵呢？”
    樂清歌說一句往前走一步，都月光便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直到最後退無可退，頂到了那個用來掛燈籠的杆子上。
    鐵狼等人竟然也被樂清歌身上淩厲的氣勢驚到，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
    樂清歌再度冷笑道：“我是醜，可那又怎樣？我不靠你吃不靠你穿，不靠你養活，更沒有逼著你天天來看我這張臉。是你自己每天非要在我麵前晃悠，難道不是你自己犯賤？”
    “我懶得和你計較！”
    都月光隻覺得局麵完全顛倒了過來，樂清歌此時氣勢逼人，再糾纏下去她定然不會占到什麽便宜，頓時就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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