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這日子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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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這口窩囊氣,實在咽不下……也得咽下去!
    言擎被氣哭了。
    委屈,憤怒,不甘啊!
    目睹全部過程的羅銘:“……”
    本想安慰一下言擎的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墨桑榆,又默默地放棄了。
    他隻是個大夫,惹不起。
    “你們都出去吧。”
    靜默一瞬後,鳳行禦開口打破沉默。
    羅銘連忙攙扶受傷的言擎,正欲出去。
    “等等。”
    墨桑榆清冷的聲音自他們身後響起。
    兩人動作一僵,緩緩轉過身。
    “若我沒記錯的話。”
    墨桑榆輕輕甩了甩發麻的手臂,目光落在鳳行禦臉上:“兩日前,殿下曾當眾說過,往後誰敢讓我掉一根頭發,便依軍法處置。”
    她頓了頓,轉向羅銘:“羅大夫當時也在場,可還記得此事?”
    羅銘隻覺得頭皮一緊,在墨桑榆平靜卻極具壓迫感的注視下,又瞥向言擎那雙快要噴火的眼睛,喉結滾動,艱難地點了點頭:“……確有此事。”
    他心裏默念,兄弟,對不住了。
    墨桑榆笑了笑,很滿意羅銘的識時務。
    她不再言語,隻靜靜看著鳳行禦。
    鳳行禦下頜線繃緊,眸色深沉如夜。
    書房內再次陷入沉寂,氣壓低得讓人喘不上氣。
    良久,他薄唇微啟,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言擎,自行去領三十軍棍。”
    “殿下!”言擎急喚一聲,臉上血色盡褪。
    羅銘生怕再生枝節,連忙用力拽住他的胳膊,幾乎是半拖半抱地將人往外拉:“走吧,別讓殿下為難!”
    走到門邊,羅銘想起鳳行禦的傷,回頭擔憂道:“殿下,你的傷勢……”
    “無礙。”
    鳳行禦擺了擺手,目光未從墨桑榆身上移開。
    房門輕輕合攏,隔絕了外麵的視線。
    燭火搖曳,將兩人的影子長長投在牆壁上。
    墨桑榆自顧自地搬過一張木椅,在鳳行禦書案對麵安然落座。
    姿態閑適,好似她才是這裏的主人。
    鳳行禦盯著她,眼神冰冷:“你到底想幹什麽?”
    墨桑榆挑眉,唇邊掠過一絲極淡的弧度:“這話,不該由我來問殿下麽?”
    “是你先殺了我兩名親衛。”
    “殿下說反了吧,是他們要殺我,我那是正當防衛,他們自己沒用,才被我反殺,這能怪我嗎?”
    “……”
    鳳行禦氣息微沉:“你奉命而來,是何目的,當真以為我毫無察覺?”
    “奉命?”
    墨桑榆微微偏頭,露出些許疑惑的神情,隨即恍然般輕笑:“哦……那殿下說說看,我奉命而來,到底有何目的?”
    “裝傻有意思嗎?”鳳行禦的耐心在逐漸消磨。
    墨桑榆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管是什麽目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身體前傾,目光直直撞入鳳行禦深不見底的瞳仁,聲音一點一點冷下去:“你的命,現在在我手上,不想死的話,就別惹我。”
    鳳行禦眸光驟寒,豁然起身,伸手扼向她的咽喉。
    動作快得帶起一陣微風。
    墨桑榆連眼皮都未眨一下,不閃不避,甚至還仰起嬌嫩優美的脖頸,方便他掐。
    這簡直就是無聲的嘲諷。
    猖狂至極。
    鳳行禦的手,僵在半空,最後慢慢攥成拳頭。
    他重重地坐回椅子,氣息沉亂。
    墨桑榆也緩緩靠回椅背,唇邊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終於真切了幾分,但依舊冰冷。
    “你看。”
    她輕輕開口:“其實我們也可以和平相處,隻要你和你的人別總想著殺我,那我們就都是安全的,這樣不好嗎?”
    鳳行禦目光再次看向她,這次,眼中帶著審視。
    “你以為我會信你?”
    “你可以不信,隻不過,你沒有其他選擇。”
    說完,墨桑榆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才想起什麽,又回頭說道:“哦對了,那新房太破,還是主院這邊好點,我打算明天搬過來。”
    鳳行禦神色驟冷,蹙眉道:“你說什麽?”
    墨桑榆站在門口,逆著燭光,側顏線條清晰:“我說,新房太破,主院這邊瞧著不錯,我明日便搬過來。”
    看到他臉上的愕然,她輕笑一聲,補充了一句:“殿下別想多了,我的意思是,住你隔壁的那間廂房,可不是跟你一起睡。”
    最後一句,直接讓鳳行禦的臉色繃不住了,聲音冷硬道:“那也不行,我不同意!”
    “哦。”
    墨桑榆應得幹脆,拉開門徑直走了出去,顯然沒把他的反對放在心上。
    她說明天搬,就是明天搬。
    聽著腳步聲遠去,鳳行禦揉了揉眉心,肩上的傷和心頭的鬱結一同發作。
    書房外,幾道人影立刻閃了進來。
    除了去領軍棍的言擎,軍師顧錦之,副將袁昭,以及提著藥箱的羅銘都來了。
    羅銘一言不發,上前便要替鳳行禦把脈檢查傷勢。
    三天時間,又是刀傷,又是中毒,又是內傷。
    這鐵打的身體,怕是也遭不住。
    關鍵,北境的敵軍最近又開始不安分了,隨時都有可能發動戰爭,沒了殿下,這仗可怎麽打!
    “殿下,那妖女……她到底想怎樣?”
    袁昭性子直,搶先問道。
    他剛從外麵巡防回來,聽了言擎一知半解的轉述,心頭火起,又滿是疑惑。
    鳳行禦將方才與墨桑榆的對話,揀要緊地說了一遍。
    “她想搬來主院?”
    顧錦之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眸中精光閃動:“這倒是,有點意思。”
    鳳行禦冷冷地瞥他一眼。
    “顧先生,我就是不明白!”
    袁昭眉頭擰成疙瘩:“按言擎說的,還有驗證後的結果,她現在明明可以殺了殿下,她自己傷個手指頭,殿下可能就得丟半條命,那她為什麽不動手?還說什麽和平相處,騙鬼呢!”
    這也是羅銘和剛剛被扶回來,趴在榻上哼哼的言擎,共同的疑問。
    有此等利器在手,豈有不用的道理?
    顧錦之沉思片刻,緩緩道:“這正是關鍵所在,她或許可以殺了殿下,但然後呢?”
    他環視眾人:“殿下若死,我們這些人會放過她嗎?”
    答案不言而喻。
    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們也一定會替殿下報仇。
    “所以。”
    顧錦之下了結論:“在找到能確保自己安全脫身的辦法之前,她不會輕易動手。”
    袁昭恍悟,隨即臉色更沉:“那我們就真的拿她毫無辦法嗎?”
    “目前,確實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顧錦之點頭,看向鳳行禦:“殿下,眼下的局勢,咱們比較被動,隻能暫且看一步走一步,除了不能再傷她,更要派人盯緊她,她活著,殿下才能安然,她若想逃,或是準備同歸於盡,那才是真正的絕境。”
    “這麽說,我們還得保護她?”
    “沒錯,既然她主動要搬到主院來住,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於我們而言,也更有利於掌控她的行蹤。”
    鳳行禦靠向椅背,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陰影:“那就,如她所願。”
    趴在榻上的言擎聞言,把臉埋進了軟枕裏,發出含糊又悲憤的嗚咽。
    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