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2章 你可以救他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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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桑榆猛地站起身。
    怎麽回事?
    她感應到,魂契在變弱。
    鳳行禦快死了?
    若非如此,魂契不會變弱,而且隱隱有要消失的跡象。
    她快步出門,聽到外麵的人在喊:“羅銘人呢?跑哪去了,快找到他,殿下受傷了!”
    墨桑榆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才發現是袁昭。
    袁昭渾身是血,臉色蒼白駭人。
    “鳳行禦在哪?”
    墨桑榆問了一句,但沒等袁昭回答,已經用魂契感應到他的位置,就迅速趕了過去。
    鳳行禦此刻,在軍營裏。
    但魂契的感應,越來越弱。
    墨桑榆腳下生風,跑的那叫一個快。
    堅持住,千萬別死。
    她實力才恢複到一成,等她恢複到五成……再死不遲啊。
    鳳行禦離開那天,她明明用魂識確定過。
    這男人的實力連她都無法看清,隻能說明相當恐怖,而且據說這麽多年都沒受過傷,從無敗績,怎麽可能一下傷得這麽重?
    還是說,他這次去的那個地方,危險係數已經超過了正常人類能夠涉足的?
    早知道,就應該阻止他去。
    墨桑榆現在還不清楚具體什麽情況,隻能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軍營。
    這是她第一次來這個地方。
    守門的將領看到有人靠近,立馬警覺起來。
    “什麽人?軍營重地也敢擅闖?”
    “皇子妃!”
    身後,袁昭和言擎架著羅銘,飛奔而來。
    遠遠的,看到墨桑榆被擋在入口,言擎大喊一聲:“不得無禮。”
    守門的將領聽到“皇子妃”三個字,嚇得立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幾人一同進入營帳。
    營帳內,氣氛緊張壓製。
    鳳行禦躺在簡陋的床榻上,雙目緊閉,臉上失去血色,臉頰和唇邊沾滿鮮血。
    最令人心驚的,是他的眼睛。
    即使緊閉,眼周皮膚下也能看到詭異的血紅,仿佛瞳仁內部正在燃燒。
    他身上的玄色戰袍幾乎被血浸透,大大小小的傷口遍布全身,皮肉翻卷,深可見骨。
    此刻,那些傷口正絲絲縷縷地向外黑氣,透著陣陣陰寒詭譎。
    顧錦之臉色慘白地站在一旁,拳頭攥得死緊,指甲掐入掌心也渾然不覺。
    其他幾名將領亦是麵無人色,眼神裏充滿了擔憂與害怕。
    在他們的心裏,鳳行禦就是神。
    無所不能,從無敗績,帶領他們守衛保護邊疆八年的戰神。
    可這個神,現在竟倒下了!
    這讓大家都有種,天快塌了的驚恐與絕望。
    殿下,千萬不能有事!
    否則他們怎麽辦?邊疆怎麽辦?
    正驚慌無措之際,終於,看到言擎他們來了。
    羅銘被言擎和袁昭架到床邊,隻看了一眼,腿就軟了,若非言擎扶著,幾乎要癱倒在地。
    他強自鎮定把脈,指腹觸到鳳行禦冰冷的手腕,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隨後又檢查了其他傷口,看到那些傷口處冒著黑氣:“這……這……”
    羅銘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額頭冷汗如雨:“外傷致命!心脈受損嚴重!失血過多!還有……還有這毒……霸道無比,聞所未聞……我……我……”
    他猛地收回手,踉蹌後退,絕望地搖頭。
    “別說是我,就是大羅神仙來了,隻怕也……也回天乏術啊!”
    最後一句話,他已經帶上了哭腔。
    “不……不可能!”
    言擎低吼一聲,雙目赤紅:“殿下從未受過傷,怎麽會……”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袁昭也是麵如死灰,啞聲道:“我在北麵三十裏外巡邏時發現殿下的,他就躺在一片被血染紅的雪地裏,周圍……沒有任何打鬥痕跡,也沒有別人。發現時,就已經是這樣了……到底發生了什麽,殿下遇到了什麽……”
    顧錦之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但顫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營帳內,一片死寂的絕望。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站在角落的墨桑榆,緩緩走上前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聚焦在她身上。
    墨桑榆的臉色平靜,甚至顯得有些冷漠,與營帳內悲痛欲絕的氣氛格格不入。
    她走到床邊,微微俯身,仔細觀察鳳行禦身上那些可怖的傷口,以及一直不斷散發的黑氣。
    這絕非尋常刀劍或真氣所傷。
    鳳行禦,到底經曆了什麽?
    她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皮肉,看清內裏。
    片刻後,她直起身。
    “確實。”
    墨桑榆搖搖頭,聲音穩定的近乎有些冷血:“沒救了,心脈將斷,血快流幹,毒已侵入五髒。”
    她的話如同最後一道喪鍾,敲在每個人心頭。
    言擎猛地抬頭,惡狠狠地瞪向她,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說謊或幸災樂禍的痕跡,卻並沒有。
    她很嚴肅。
    “不過。”
    墨桑榆話鋒一轉,目光落在鳳行禦那張虛弱蒼白,毫無生氣,卻依舊俊美驚人的臉上,眼神深處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權衡。
    救,還是不救?
    救他,隻有一個辦法。
    利用魂契的羈絆,反向操作。
    將他身上致命的傷勢和劇毒,強行吸走一半,轉移到自己身上。
    以她如今那一成的實力,吸走鳳行禦一半的傷,隻怕也會九死一生。
    “不過什麽?”
    羅銘聽到墨桑榆那兩個字,想到她連洗經伐髓這樣的藥方都知道,還會使用,一定也是懂得醫理的,頓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充滿希冀的看著她。
    “皇子妃,你可以救他,對不對?”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猛地看向她。
    墨桑榆:“…辦法,倒是有一個。”
    她鬼使神差的出口。
    等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什麽辦法?!”顧錦之急聲問道。
    “……”
    罷了。
    算他長得好看,死了可惜。
    墨桑榆沒有立刻回答顧錦之,而是看向羅銘問道:“以他現在的傷勢,若能減輕一些,減多少,你能有把握救活他?”
    這話,問的羅銘一愣。
    他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墨桑榆的意思。
    “若能減輕一些……”
    羅銘鄭重思考了一下,給出最為保險的答案:“減輕一半的話,我肯定能救活他!”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的看著他們倆。
    雖然,不太明白什麽意思。
    墨桑榆沉默片刻,又問:“一半的情況下,你要救兩個人,要麽一起活,要麽都死,你有把握嗎?”
    “啊?”
    羅銘還沒聽明白,顧錦之卻已經懂了墨桑榆的意思。
    他眼神多少有些複雜。
    “有沒有把握?”
    墨桑榆又問了一遍。
    她這個決定做的,真他媽草率。
    竟把自己的命,交給了別人。
    羅銘被問的,壓力驟增。
    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快速在心底盤算。
    良久,他才堅定開口:“若傷勢真能減半,且兩人的情況類似……我拚盡全力,必能保住兩人的性命。”
    其實,墨桑榆心裏清楚,就算她吸走一半的傷害,鳳行禦依舊比她更為嚴重。
    這種情況,羅銘既能救活鳳行禦,便也一定能救活她。
    屆時,她和鳳行禦的命綁在一起,更不用擔心羅銘會不盡全力。
    “那好。”
    墨桑榆深吸一口氣,轉身極為嚴肅地說道:“我知道你們不放心,所以準許你們留下來,但是,一會無論我做什麽,期間,我和殿下有任何反應,你們都不得有一絲幹擾,否則……”
    她看向顧錦之和羅銘:“後果會如何,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
    “皇子妃放心。”
    顧錦之是個通透之人,立刻就明白了墨桑榆的意思。
    “我會看住他們,沒有皇子妃的允許,絕不擅動一下。”
    “站遠一點。”
    墨桑榆話一出口,眾人紛紛後退。
    沒人敢不聽話。
    原本互不信任的人,卻要做深信不疑才能做的事。
    在這一刻。
    信任兩個字,如同一把懸在雙方頭頂的刀。
    墨桑榆不再猶豫。
    她先脫了鞋上床,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手腕一抬。
    躺在床上毫無動靜的鳳行禦,隨著她抬手的動作,竟直接坐了起來。
    墨桑榆用隻兩根手指的指背,朝他後脖頸探去。
    冰符快消融了。
    這也說明,魂契真的隨時都會結束。
    眼看沒時間了,墨桑榆幹脆用最直接的方法,彎腰閉眼,用自己的額頭,抵著他的額頭,魂識強行探去。
    在鳳行禦毫無意識的狀態下,墨桑榆魂識沒有任何阻攔和壓力,很輕易便探入他的身體。
    她看到他幾乎斷裂的心脈,看到了被劇毒染成黑色的血液,看到了五髒六腑被陰寒腐蝕的慘狀。
    換作別人,這樣的狀況恐怕已經死了八百次,他還能吊著一口氣,也算是奇跡。
    墨桑榆心神一定,不再繼續探查,利用魂契作為媒介,開始強行將鳳行禦體內那些致命的傷,朝自己這邊硬生生拉扯過來。
    受損的心脈,失血的狀態,還有那霸道陰寒的毒,通通吸到自己身上來。
    “呃……”
    突然,兩人的身體同時劇烈一震。
    鳳行禦原本微弱的呼吸,陡然急促了一下,眉心痛苦地擰緊。
    有黑色的血液從他唇角流出,但傷口處散發的黑氣,明顯淡了不少。
    而墨桑榆,臉色瞬間褪去所有血色,比鳳行禦還要蒼白。
    她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一隻手撐住床沿才沒有倒下。
    一股冰寒刺骨,帶著強烈腐蝕感的劇痛,伴隨著心口撕裂般的感受,和大量失血的眩暈,同時在她體內炸開。
    這……特麽到底是什麽玩意帶來的傷害!
    如此變態!
    墨桑榆魂識探入鳳行禦的腦海,通過他腦中的記憶,可以看到他這些天,都經曆了些什麽。
    究竟是何等可怕的存在,才能把他傷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