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幻想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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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府,書房。
    錢伯庸正臨窗而立,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伯庸!伯庸!”
    一個與他年歲相仿,身著華服的青年,連門都忘了敲,便火急火燎地闖了進來。
    錢伯庸眉頭微皺,“張兄,何事這般驚慌?”
    來人是城中另一大戶,張家的公子,張恒。
    張恒幾步衝到他麵前,壓低了聲音,臉上滿是藏不住的興奮。
    “天大的機緣!”
    “哦?”
    “寶刹寺!寶刹寺來人了!”
    張恒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不是尋常僧人,是真正的大人物!”
    “誰?”
    張恒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戒律院首座,忘塵大師!”
    “......”
    錢伯庸的瞳孔,微微一縮。
    忘塵!
    這等高僧,平日裏神龍見首不見尾,怎會突然來了涼州府?
    張恒見他這副模樣,愈發得意,仿佛這消息是他獨家所得。
    “我剛從我爹那聽來的,千真萬確!劉家、孫家,還有我們張家,已經湊在一塊,商議著要合辦一場接風宴!”
    “就在明晚,福運樓,帖子已經遞了過去,大師那邊......已經應下了!”
    錢伯庸的心,猛地一跳。
    能讓這些平日裏眼高於頂的老狐狸們,如此興師動眾,聯手操辦,可見此事分量。
    張恒湊上前,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伯庸,你家向來禮佛,這等盛事,你們錢家,可不能落於人後啊。”
    錢伯庸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他。
    張恒被他看得有些發毛,幹笑一聲,“我......我就是來給你提個醒,你可別不當回事......此等機會,若是錯過,怕是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多謝。”
    “我先走一步。”
    說罷,他也不管張恒,徑直推門而出,步履匆匆。
    ...
    錢家,正堂。
    錢家老太爺早已過世,如今府中的主事人,是錢伯庸的父親,錢鴻。
    此刻,錢鴻正陪著一位雍容華貴的老婦人,品著新到的茶葉。
    那老婦人,便是錢家的老夫人,錢伯庸的祖母。
    “父親,祖母。”
    錢伯庸邁步而入,對著二人躬身行禮。
    “什麽事,這般急匆匆的?”錢鴻放下茶杯,有些不滿。
    老夫人倒是滿臉慈愛,“伯庸來了,快,坐下陪祖母說說話。”
    錢伯庸沒有坐,隻是沉聲道:“祖母,父親,寶刹寺戒律院首座,忘塵大師,如今就在涼州府。”
    “什麽?”
    錢鴻一愣。
    老夫人更是猛地站起身,雙手合十,臉上滿是激動。
    “阿彌陀佛......當真是佛祖顯靈!這等高僧,竟會駕臨我涼州......”
    錢鴻畢竟是生意人,震驚過後,很快便冷靜下來,眼中精光一閃。
    “消息可準?”
    “千真萬確。”
    錢伯庸將來龍去脈,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遍。
    “......城中幾大家族,已在籌備洗塵宴,就在明日晚上。”
    “好!好啊!”
    錢鴻一拍大腿,臉上的喜色再也掩飾不住,“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機緣!”
    寶刹寺在隴右道是何等存在?
    那是連官府都要禮敬三分的佛門聖地!
    平日裏,他們這些商賈,便是散盡千金,也未必能見上一麵。
    如今,人竟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老夫人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快,去庫房取我珍藏多年的繪卷珍本,不,不行,將那尊前朝的和田玉佛請出來!我錢家禮佛之心最誠,斷不能讓別人比了下去!”
    ...
    薑月初從都司出來,正準備回自己的小院。
    “薑大人,請留步!”
    她側眸看去。
    是個穿著家仆服飾的年輕人,手裏還捧著一張燙金的帖子。
    那家仆見她看來,連忙躬身,將帖子高高舉過頭頂。
    “小的乃是張府下人,奉家主之命,特來為薑大人送上請柬。”
    “張家?”
    她想了想,腦子裏沒有認識姓張的人。
    “一邊去,莫要煩我。”
    “......”
    那家仆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連忙解釋道:“大人息怒!並非是在下冒昧,實則是城中幾大家族,聯名設宴......”
    家仆不敢再賣關子,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事情原委說了出來。
    “是為寶刹寺來的高僧接風洗塵!就在明晚福運樓!”
    “那位大師聽聞您年紀輕輕,便能斬蛟的壯舉,讚不絕口,說是定要見見您這般人物,這才......這才囑咐我等,務必將您請到!”
    寶刹的人?
    薑月初的腳步,停了下來。
    既已結仇,對方不僅不來尋仇,反而指名道姓,邀請她赴宴?
    鴻門宴麽?
    那家仆見她停下,卻遲遲不語,心中愈發忐忑,試探著開口。
    “大人......您看......”
    薑月初伸出手,接過了那張請柬。
    “我知道了。”
    ...
    錢少遊一回府,便將自己關進了房裏。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白玉瓷瓶從懷中掏出,放在桌上,借著燭火,翻來覆去地看。
    瓶身溫潤,入手細膩。
    “合歡菩提露......”
    他嘿嘿一笑,卻又有些苦惱。
    “也不知大師是何意思,究竟怎麽幫我?”
    就在他想入非非之際,房門被人不耐煩地敲響。
    “少遊,出來。”
    是錢伯庸的聲音。
    錢少遊嚇得一個激靈,連忙將瓷瓶揣進懷裏,這才不情不願地拉開門。
    “大哥,什麽事?”
    錢伯庸掃了他一眼,瞅了一眼他的胯部,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隻是淡淡道:“父親吩咐,明日府中所有嫡係,都必須去福運樓。”
    “福運樓?去做什麽?”
    “為寶刹寺的忘塵大師接風洗塵。”
    錢伯庸頓了頓,補充道,“城中幾大家族都去了,你明日放機靈點,莫要丟了錢家的臉。”
    “啊?”
    錢少遊懵了。
    給大師接風洗塵?
    什麽意思?
    錢伯庸見他這副模樣,眉頭皺得更深,冷冷道:“對了,這次宴席,鎮魔司那邊,也請了人。”
    “誰?”
    “就是你日思夜想的那位,薑郎將,醜話說在前頭,你給我老實安分一點,切莫做出什麽荒唐事。”
    說完,錢伯庸便轉身離去,懶得再與他多說半個字。
    錢少遊緊皺眉頭。
    薑月初......也要去?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裏那冰涼的瓷瓶。
    腦子裏,忽然多出了些畫麵。
    ...
    福運樓,燈火通明,高朋滿座。
    涼州府有頭有臉的人物,齊聚一堂。
    錢少遊一襲白衣,手持折扇,風度翩翩,在一眾腦滿腸肥的商賈與粗鄙不堪的武夫之間,宛如鶴立雞群。
    角落裏,那姓薑的女人獨自坐著,一身黑衣,清冷如月,對周遭的阿諛奉承,不屑一顧。
    錢伯庸在他身邊,神色緊張:“我警告你,此等人物,非是你我能夠招惹的,離她遠點!”
    錢少遊隻是輕蔑一笑,端起兩杯酒,徑直走了過去。
    “薑姑娘,一個人喝酒,多無趣?”
    那女人抬起眼,眸子裏滿是冰霜,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
    他卻是不慌不忙,將其中一杯酒推了過去,折扇輕搖,悠然開口:“在下錢少遊,姑娘若是跟了我,這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何等霸氣!何等直接!
    姓薑的女人愣住了。
    她那冰冷的臉上,竟是出現了一絲動容。
    想來,也是被自己這番王霸之氣給折服了。
    她看著眼前的酒杯,有些猶豫。
    他微微一笑,聲音放得更柔:“姑娘放心,酒裏沒毒。”
    那女人終於不再猶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成了!
    錢伯庸在不遠處,看得目瞪口呆,臉都白了。
    滿座賓客,也都停下了交談,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不過片刻功夫。
    那女人臉上的冰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一雙清冷的眸子,變得水汪汪的,滿是春意。
    “錢......錢公子......”
    她站起身,身子一軟,便要倒下。
    他錢少遊長笑一聲,順勢將她攬入懷中,感受著那溫香軟玉,隻覺得人生至此,夫複何求。
    “大哥。”
    他抱著美人,回頭看了一眼早已呆若木雞的錢伯庸,臉上滿是勝利者的笑容,“我先行一步了。”
    說罷,他便在滿堂賓客豔羨嫉妒的目光中,抱著那斬蛟仙子,揚長而去。
    隻留下他那個好大哥,在原地風中淩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化作一聲屈辱的歎息。
    “憑什麽,憑什麽是他!”
    ...
    “嘿......嘿嘿......嘿嘿嘿嘿......”
    錢少遊靠在門框上,發出一連串意義不明的癡笑,口水都快流了出來。
    他趕緊擦擦口水,晃了晃頭。
    嘖嘖......
    他錢少遊,馬上就要讓整個涼州府的男人,都體會一下,什麽叫羨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