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秦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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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首的一名校尉翻身下馬,快步上前,對著顧長歌單膝跪地,抱拳大喝:“屬下參見巡察使大人!奉命前來接應,押解犯官進京!”
    顧長歌翻身下馬,神色淡然。
    “起來吧。”
    他先是走到那輛囚車前,對著隨行的幾名劍南都司鎮魔衛道:“此行辛苦,諸位可以回了。”
    幾名劍南鎮魔衛如蒙大赦,連忙躬身行禮,逃也似的轉身離去。
    做完這一切,顧長歌才走到薑月初的馬前。
    “薑姑娘。”
    他仰起頭,看著馬背上的少女。
    “此去秦州,便是分道揚鑣了。”
    顧長歌聲音溫和,“我要押著這老匹夫回京複命,怕是不能請你吃頓飯再走。”
    薑月初點了點頭,“大人公事要緊。”
    顧長歌笑了笑,伸手入懷,摸出了一塊似玉非玉的牌子。
    “這東西,你拿著。”
    他不由分說地將牌子塞進薑月初手裏。
    “我在長安,雖說不算什麽大人物,但顧家多少還是有點臉麵。”
    “以你的性子和天賦,這隴右的一畝三分地,遲早是困不住你的,早晚有一天,你會去長安。”
    顧長歌看著她,眼神認真,“到了長安,若是遇到什麽麻煩,或者是想找人喝酒了,便拿著這牌子來找我。”
    薑月初倒也沒矯情,隨手便揣進了懷裏。
    “多謝。”
    顧長歌見她收下,鬆了一口氣。
    他後退一步,對著薑月初鄭重抱拳。
    “薑姑娘,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咱們......長安見。”
    薑月初亦是在馬上抱拳。
    “後會有期。”
    顧長歌不再猶豫,轉身翻身上馬,大喝一聲:“出發!”
    馬蹄聲起,塵土飛揚。
    一行人押著囚車與大車,浩浩蕩蕩地朝著那通往京畿的官道疾馳而去。
    薑月初勒住韁繩,駐馬原地。
    直到那隊人馬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她才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耳邊似乎清靜了不少。
    轉過頭,看向那座近在咫尺的城池。
    “秦州......”
    薑月初喃喃自語。
    若是沒記錯的話......
    隴右三大派之一,寶刹寺,便坐落在其中。
    少女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紅芒。
    如今她剛剛斬殺白蛟,吞噬了那身成丹圓滿的血肉精華,一身修為已至成丹後境。
    更有一千多年道行兜底,正是殺力最盛之時。
    若是此時登山......
    能否將那群禿驢,殺個幹幹淨淨?
    心中默默盤算著。
    忘塵是戒律院首座,入成丹境已久,雖然修了半步橫練,但在她手裏沒走過幾招。
    但這並不代表寶刹寺無人。
    作為屹立隴右數百年的大宗,底蘊深厚,絕非表麵這麽簡單。
    若是單打獨鬥,她自認不懼任何人。
    可若是獨自一人找上門去......
    薑月初眼中的紅芒,閃爍了幾下,終究是緩緩隱去。
    她搖了搖頭。
    不行。
    殺一個成丹和尚,才給一百多年道行。
    若是逼得自己使出一次性消耗道行的手段,這就有點虧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州城。
    且讓你們這群禿驢,再多活幾日。
    待到自己踏入點墨...
    屆時,必來此地,取爾等狗命!
    不過。
    既然來了秦州,若是過門而不入,是不是顯得有些......不通禮數?
    ...
    薑月初牽著疲乏的黑馬,隨著入城的人流,緩緩挪動。
    守門的兵丁不似邊關那般盤查嚴苛,甚至有些懶散,靠在城牆根底下曬著太陽,有一搭沒一搭地瞅著過往行人。
    隻要不帶明晃晃的長兵刃,給兩個銅板,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進去了。
    薑月初隨手丟了幾個銅板,牽馬入城。
    街道寬闊,青石板鋪得平整,百姓多在街上閑逛,沿街兩側有衣著靚麗的小姐公子,也有手攜稚子的少婦夫人。
    路邊鋪麵裏,時而能飄來勾人香味,以及攤主的吆喝:
    “上好的秦州老窖,祖傳秘方,好喝懵逼不傷腦......”
    “剛出鍋的油糕,熱乎的呦——”
    薑月初皺了皺鼻子。
    好香!
    不對......
    她晃了晃腦袋。
    重點不是這個。
    即便是在這鬧市之中,也能瞧見不少身著僧衣的和尚。
    一個個昂首挺胸,神色倨傲。
    路過的百姓見了,無不恭敬避讓,口稱大師,甚至還有當街跪下磕頭的。
    “嗬。”
    薑月初輕嗤一聲,收回目光。
    沒急著去找那幫禿驢的晦氣,眼下肚子裏的饞蟲鬧得厲害。
    成丹境的修為固然強橫,可那一身氣血的虧空,也得靠實打實的五穀雜糧來填補。
    一路上不是肉幹就是麵餅,嘴巴都淡出坤來了。
    牽著馬,在街上晃悠了一圈。
    最後,她在一家名為太白居的酒樓前停下了步子。
    倒不是這名字有多雅致,純粹是那飄出來的羊肉味兒,夠膻,也夠勁。
    “客官,裏麵請!”
    店小二眼尖,見薑月初雖是一身黑衣,也沒佩帶什麽顯眼的飾物,但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冽氣質,絕非尋常百姓。
    更何況,那匹黑馬,膘肥體壯,一看就是好料子。
    “馬喂最好的料,加兩個雞蛋。”
    薑月初把韁繩往小二手裏一塞,隨手彈出一塊碎銀子。
    想了想,在對方一臉懵逼的表情中,又摳了回來。
    換上一枚銅板,重重拍在其手中。
    “賞你的。”
    “......”
    上了二樓,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
    此時正是飯點,樓裏人聲鼎沸。
    小二麻利地擦了擦桌子,倒上一碗熱茶:“客官,您想吃點什麽?咱這兒的羊肉是一絕,還有自家釀的秦州老窖......”
    薑月初打斷了他,指了指隔壁桌上那一大盆手抓羊肉:“照著那個分量,先來十斤。”
    “客......客官,您......您幾位?”
    “就我一個。”
    薑月初瞥了他一眼,“怎麽?怕我給不起錢?”
    “不敢不敢!小的這就去!這就去!”
    小二被一眼看得後背發涼,哪還敢多嘴,一溜煙地跑下樓去了。
    不多時。
    菜端了上來。
    十斤手抓羊肉,冒著騰騰的熱氣,肥瘦相間,晶瑩剔透。
    薑月初也不客氣,伸手抓起一塊羊肋排,張口便咬。
    沒有什麽細嚼慢咽的講究。
    入嘴,便是滿口的油脂香氣。
    肉燉得酥爛,卻又不失嚼勁,骨頭一抽就出來了。
    她吃得很快,卻並不顯得粗魯,反倒有一種江湖女子的利落感。
    一塊接一塊。
    十斤羊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若是尋常人,這般吃法,早就撐得翻白眼了。
    可對於武夫而言,這就是把柴火往爐子裏填。
    原本還有些蒼白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
    “呼——”
    薑月初吐出一口熱氣,額頭微微見汗。
    舒坦。
    既然吃飽了,也該準備準備晚上的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