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寶刹寺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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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淒寒。
    賭坊之內。
    一名滿臉橫肉的漢子正推著牌九,眼珠子赤紅,剛要要把麵前的碎銀推出去。
    “啪。”
    一隻大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漢子大怒,剛要罵娘,回頭一看,卻是鎮魔司的同僚。
    那人一身黑衣已經穿戴整齊,腰刀掛好,麵色凝重。
    “別推了,出事了。”
    “能出甚事?老子這把天牌......”
    那人壓低聲音,隻說了一句:“新來的那位指揮使,要殺人。”
    漢子手一抖。
    天牌落地。
    他二話不說,抓起桌上的銀子往懷裏一揣,轉身就跑。
    類似的一幕,發生在隴右各地。
    褲腰帶還沒係好的,推開粉頭便往外衝。
    醉得不省人事的,被一桶井水兜頭澆醒,提著刀便罵罵咧咧上了馬。
    官道之上,馬蹄聲如悶雷滾走,震得大地微微顫抖。
    若是站在高處俯瞰。
    便能見數條火龍,在蒼茫的大地上蜿蜒前行。
    火把獵獵,照亮了一張張肅殺的臉龐。
    赤瞳駒噴出的白氣,在寒夜裏凝而不散。
    除去留下鎮守城池的必要人手。
    其餘人等,無論身在何處,無論在幹何事。
    皆是朝著同一個方向。
    秦州。
    ...
    翌日清晨。
    秦州城內的百姓一起床,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紛紛縮回家中。
    原本熱鬧的長街,此刻空無一人。
    隻有那一隊隊疾馳而過的騎兵,卷起漫天沙塵。
    老舊的門板後。
    一雙雙眼睛透過縫隙,驚恐地望著棲陀山的方向。
    “這是......什麽情況?”
    旁邊的男人歎了口氣,神色複雜。
    “寶刹寺在秦州作威作福數百年,哪怕是官府也得看他們臉色,沒想到今日......”
    “噓!噤聲!”
    自家婆娘一把捂住他的嘴,臉色煞白。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不要命了?”
    ...
    秦州,棲陀山。
    早在涼州大隊人馬趕到之前,駐守秦州附近的鎮魔衛便已傾巢而出。
    僅僅一日功夫。
    棲陀山已被圍得水泄不通。
    每隔數十步,便有一名身著玄衣赤紋的鎮魔衛按刀而立。
    強弓勁弩,早已上弦。
    泛著幽幽冷光的箭頭,直指山門。
    山門內。
    僧人們看著外頭那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兩股戰戰,冷汗早已浸透了僧袍。
    平日裏,仗著寶刹寺的名頭,他們下山,誰不是恭恭敬敬喊一聲大師?
    哪怕是官府的人見了,也得給幾分薄麵。
    何曾見過這般陣仗?
    一名輩分稍高的僧人走到山門前,雙手合十,強擠出一絲笑意。
    “阿彌陀佛,諸位官爺,這是作甚?”
    “我寶刹寺乃是佛門清淨地,諸位帶著刀兵圍山,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沒有人回答他。
    回應他的,隻有那一雙雙冰冷如鐵的眸子。
    以及。
    “倉啷——”
    整齊劃一的拔刀聲。
    為首的一名校尉,麵無表情,隻是漠然道:“退後。”
    僧人咽了口唾沫,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刀鋒,終究是不敢再往前邁半步。
    隻能灰溜溜地縮回了山門之內。
    寺內。
    數千名僧人聚在一起,人心惶惶。
    “首座呢?幾位首座為何還不現身?”
    “這鎮魔司瘋了不成?真要剿了我寶刹寺?”
    有人想要衝出去拚命,卻被年長的僧人死死拉住。
    “莫要衝動!”
    “方丈正在後山閉關,如今正是緊要關頭!”
    眾人回頭,望向後山禁地的方向。
    妖氣雖已散去,但卻有一股強橫的氣息含而不露。
    “聽聞方丈已入點墨,神功大成!”
    “這群鷹犬如今囂張,等方丈出關,定要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不錯!忍一時風平浪靜!”
    “隻要方丈在,我寶刹寺就倒不了!”
    ...
    這一圍,便是兩日。
    起初,寺裏的和尚還端著架子。
    隻當是鎮魔司又犯了什麽病。
    雖然陣仗大了些,但誰敢真動寶刹寺的一草一木?
    可隨著時間推移,那股令人窒息的肅殺之氣,順著山風灌進僧袍。
    讓這群平日裏養尊處優的大師們,終於慌了神。
    第三日清晨。
    薄霧未散。
    山門大開。
    數百名武僧手持哨棒,簇擁著幾位高層,氣勢洶洶地湧了出來。
    “爾等鷹犬,圍我山門,斷我香火,究竟意欲何為?!”
    “這裏是棲陀山!是佛門清淨地!不是你們鎮魔司的後花園!”
    “叫你們魏大人過來!貧僧倒要問問,大唐還有沒有王法?!”
    “......”
    然而。
    對麵的鎮魔衛,完全不理會他的叫囂。
    “崩——”
    一聲弓弦震顫。
    一支狼牙羽箭,擦著和尚光溜溜的頭皮飛過,狠狠釘在朱紅的山門之上。
    箭尾嗡鳴不止。
    “再進一步者,殺無赦。”
    一名的郎將,緩緩放下手中的硬弓,眼神漠然。
    眾僧嘩然。
    退,又不甘心。
    進,又沒那個膽子。
    一時間,僵在原地,進退維穀。
    就在這時。
    外圍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一名身著灰色僧袍的雲遊僧人,風塵仆仆,神色驚惶,正試圖衝破封鎖,卻被幾名鎮魔衛按在地上。
    “別動手!別動手!我是寺裏的僧人!”
    那僧人一邊掙紮,一邊衝著山門方向喊著。
    “出大事了!涼州......涼州那邊傳來消息...前兩日,寺裏有位僧人,去了涼州鎮魔都司。”
    眾人一愣。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
    那僧人繼續道:“那僧人揚言要隴右都司給寶刹一個交代...結果......”
    立刻有僧人問:“結果如何?”
    “結果......交代在那了,現在頭還掛在涼州城門。”
    “......”
    去了涼州?
    還要讓一州都司給個交代?
    甚至為此送了人頭,被掛在城門之上曝屍示眾?
    這是何等的猖狂,又是何等的找死。
    他們是在隴右猖狂,心裏也確實沒把鎮魔司放在眼裏。
    可這不代表,寶刹寺明麵上,真就能騎在朝廷脖子上拉屎。
    “誰?”
    人群中,不知是哪位高僧顫聲問了一句。
    “是哪個院的弟子?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瘋了......簡直是瘋了!”
    “這一定是誤會!我寶刹的人,怎麽可能會做出這般荒唐舉動?!定是其他妖僧,冒充我寶刹之人!”
    “阿彌陀佛。”
    眾人下意識地回頭。
    隻見後山方向,幾道身影緩步而來。
    為首之人,看起來極年輕。
    可他身後,忘凡、忘念、忘覺三位首座,卻是亦步亦趨,如眾星捧月般低眉順眼。
    “方......方丈?”
    有人不敢置信地低呼。
    越來越多的僧人瞪大了眼睛,目光在年輕的麵龐上流連。
    雖然從未聽聞過,踏入點墨,與返老還童有什麽聯係。
    可身上的氣息......
    寶刹方丈,踏入點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