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娶妃風波過去後，好不容易取得功名的趙爾忱等人要做什麽？
    當然是去參加文會，從前他們都是在文會上鑲邊，如今可不同了，他們是小三元，在文會出個小風頭還是不成問題的。
    再說了，都到這個年紀了，他們也該揚一揚名了。
    文會設在城郊的枕月軒，軒外是連片的山茶花，軒內分了南北兩廂，北廂是世家子弟與文壇名士的坐席，南廂則圍著不少來看熱鬧的仆從與文人，連廊下都站滿了人。
    趙爾忱與程文垣剛踏進門，就被管事引到北廂靠後的位置，宋言英被趙爾忱和程文垣強行拉來，這會兒正躲在兩人背後碎碎念。
    鄰座恰好是認識的人，見幾人來，忙笑著招手：“你們可算來了，方才汪朗還說要跟你們比一比律詩。”
    汪朗此人十分偏科，律詩做得令人拍案叫絕，策論寫得夫子對他吹胡子瞪眼。
    “他怎麽不和我比策論呢？”趙爾忱隨口道，目光掃過全場，楊太傅和幾位翰林學士都來了，宋時沂身邊坐著程文垣的二哥程文境，兩人正說著什麽，宋時沂對趙爾忱挑了挑眉算打招呼。
    不多時，文會開始，太傅出題作七言律詩一首，限時兩刻鍾。
    趙爾忱憋了好一會兒才寫下兩句，而對麵的程文境已經放下了筆，拾起落在衣袖上的花瓣，而他案上的詩稿已經被侍者呈給了楊太傅。
    至於宋言英，他見他四叔沒動筆，他也學著不動筆，被宋時沂眼神警告後，老老實實的提起筆開始苦思冥想。
    兩刻鍾一到，眾人的詩稿陸續被收齊，由太傅與幾位學士輪流點評。
    輪到程文境時，楊太傅將那詩念了一遍，話語裏滿是讚許：“此句意境清雅，對仗工整，當為今日第一。”
    軒內頓時響起一片附和聲，程文境起身拱手致謝，目光掠過趙爾忱與程文垣時，還帶著幾分靦腆的笑意。
    程文垣激動地拍了拍趙爾忱的肩：“我就知道我二哥最厲害。”
    隨後楊太傅點評到趙爾忱與程文垣的詩稿，楊太傅也很給麵子的連連點頭，稱讚趙爾忱筆力清健，程文垣構思精巧，兩人也算是小出風頭。
    文會中場休憩，三人結伴走到廊下透氣，剛拐過轉角，就見程文境走過來。
    “二哥，”程文垣率先喊了一聲，“你那首詩做得真好，比你平日做的還好。”
    趙爾忱也誇道，“本來我倆還想來出出風頭，和程二哥一比，我倆都自慚形穢了。”
    宋言英的情商上線，將程文境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程文境不好意思的笑笑，“哪有你們說得那麽好，不過是今日運氣好，楊太傅也抬舉我，其實有些人的詩比我的還好。”
    幾人正說著話，秋雁匆匆跑來：“侯爺，三姑娘在園門口的茶鋪等著呢，讓你得空過去一趟，說是給侯爺送東西。”
    趙爾忱無奈，送個東西而已，哪裏就需要趙青茶親自來了。
    程文垣道：“青茶姐姐真是執著，我大哥那家夥有什麽好的？真不知他耍什麽花招迷了青茶姐姐的眼。”
    “我三姐來有什麽用？她還能下場作詩讓程大哥對她刮目相看麽？”趙爾忱歎氣，不是她看扁自家三姐，而是趙青茶真沒那本事。
    說到這個，程文境笑著說道：“前些日子令姐向大哥求教律詩，大哥卻說‘二弟的詩比我好，讓他教你更合適’，於是我教了令姐一整日，她什麽也沒學進去。”
    “實在對不住，”趙爾忱連忙拱手道歉，“家姐她性子急，也不怎麽愛讀書，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的，她是個很率真的姑娘。”程文境擺了擺手，嘴角噙著淺笑，頓了頓又想起自家那油鹽不進的大哥，“可惜我大哥不近人情。”
    正說著，就見一道鵝黃色身影快步走來，正是趙青茶，她思來想去還是直接進來了，手裏提著食盒，一見趙爾忱幾人就笑道：“程二哥，我聽見你們說我了。”
    程文境臉頰微紅，眼眸含笑的側過頭去。
    趙爾忱上前接過食盒，“三姐，你拿什麽來了？”
    “我親手做的糕點，給你們嚐嚐。”趙青茶將食盒遞過去，拉了拉趙爾忱的衣袖，小聲問：“程大哥呢？你看見他沒？”
    看著自家姐姐這副模樣，趙爾忱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宋言英指了指不遠處的竹林：“在那兒跟楊太傅論詩呢，青茶姐姐，你要偶遇就快些去吧。”
    趙青茶眼睛一亮，提著裙擺就往竹林跑去，趙爾忱吩咐秋雁也跟上，就沒再管了。
    趙青茶繞過半片竹林，見假山旁空蕩蕩的，隻有幾個灑掃的仆役在清理落葉，冰冷的秋風吹得她想打噴嚏。
    她意識到自己被逗了，站在原地吹了好一會兒冷風，尋思著去孔嘉那裏告上一狀。
    身後傳來聲響，回頭一看是程文境，端著茶盞溫和道：“趙姑娘，我大哥在水榭那邊。”
    趙青茶沒按以往作風嚷著要找宋言英算賬，或者轉道跑去水榭那邊，別過臉嘟囔道：“你們都戲弄我。”
    “言英是怕你真追去水榭，又被我大哥打發回來，掃了興。”程文境以己度人的替宋言英想了個理由，然後把手中的茶盞遞過去，“我之前讓膳房煮的桂圓茶，你試試。”
    趙青茶接過茶盞，碰到溫熱的杯壁，又瞥見眼前人耳尖的紅，覺得程二哥比程大哥有人情味多了。
    兩人就站在竹林旁閑聊，趙青茶說自己為了今日的文會，硬背了半本詩集，結果派不上用場，白辛苦了。
    程文境唇畔含笑，時不時插一兩句話，眼底的溫柔藏都藏不住。
    而不遠處的廊下，趙爾忱等人看得真切，程文垣忍不住戳了戳趙爾忱的胳膊：“你看我二哥，哪還有半點平日裏的樣子？他脾氣好歸脾氣好，可從不與別的姑娘聊這個那個。其實他和我大哥一樣拒人於千裏之外，偏偏對青茶姐姐不一般。”
    趙爾忱聳聳肩，“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咯。”
    宋言英得意洋洋道：“程二哥該備重禮謝我。”
    “你還是擔憂一下我姐會不會向嘉嘉告黑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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