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葉凡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
    他的聲音很輕，很平淡。
    但在王家眾人的耳中，卻比九幽之下的魔神低語，還要恐怖一萬倍。
    談談？
    談什麽？
    拿什麽談？
    用一個化神巔峰強者的飛灰，來談嗎？
    王烈，這位曾經在風臨城，也算是一方梟雄的王家家主，此刻，身體抖得像是秋風中的落葉。
    他的嘴唇，哆嗦著。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
    他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喉嚨裏，像是被灌滿了滾燙的鐵水，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看著那個黑衣少年，邁開了腳步。
    一步。
    又一步。
    緩緩地，走進了這間，象征著王家權勢與榮耀的議事大廳。
    大廳內，所有王家的長老，都下意識地，向後縮去。
    他們恨不得，將自己縮進牆縫裏。
    他們看著葉凡的眼神，已經不能用恐懼來形容。
    那是，在仰望一尊，可以隨意抹去他們存在，主宰他們生死的……神。
    或者說，魔。
    葉凡的目光，從那些長老身上，一一掃過。
    平靜。
    淡漠。
    仿佛，在看一群，已經死去的螻蟻。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癱軟在地，屎尿齊流的王騰身上。
    那個之前，還叫囂著，要將葉靈兒玩弄致死，要讓葉凡跪地舔鞋的王家大少。
    葉凡，朝著他，走了過去。
    咚。
    咚。
    咚。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王騰的心髒上。
    不，是踩在所有王家人的神魂之上。
    “不……不要過來……”
    王騰終於從那極致的恐懼中，找回了一絲神智。
    他手腳並用地，在地上，向後爬行。
    狼狽不堪。
    腥臭的液體，從他的褲襠，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別殺我！別殺我！”
    他涕泗橫流，瘋狂地磕頭。
    “都是我爹的錯！是他！是他貪圖你們葉家的產業，是他逼我去提親的！”
    “還有李玄！都是那個老東西！是他慫恿我的！”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葉凡……不，葉凡大爺！葉爺爺！求求你，饒了我吧！我給你做牛做馬！我把王家的一切都給你！”
    他語無倫次，將所有能甩的鍋，都甩了出去。
    將所有能求的饒，都喊了出來。
    然而。
    葉凡的腳步，沒有停。
    他走到了王騰的麵前，停下。
    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那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王騰的哭喊，戛然而止。
    他從那雙眼睛裏，看不到憤怒，看不到殺意，什麽都看不到。
    隻有，一片虛無。
    一片，比死亡，還要冰冷的虛無。
    “我記得。”
    葉凡，終於開口了。
    “你說過。”
    “要當著我的麵，好好‘疼愛’我的妹妹。”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
    但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王騰的神魂之上。
    王騰的身體，猛地一僵。
    臉上的血色，徹底褪盡。
    他想起來了。
    他確實說過。
    就在不久前。
    就在這個大廳裏。
    他當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何等的怨毒與得意。
    他怎麽也想不到。
    報應，會來得，這麽快。
    這麽……恐怖。
    “不……不是的……我……我那是胡說八道！我……”
    “我也記得。”
    葉凡打斷了他。
    “你說，要讓我，跪在你的腳下。”
    “像狗一樣，舔你的鞋底。”
    王騰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抽搐。
    他感覺，自己的神魂，正在被一隻無形的大手，一點一點地，捏碎。
    “不……”
    他隻來得及，吐出這一個字。
    葉凡，緩緩抬起了腳。
    然後，輕輕地，踩在了王騰的頭頂。
    沒有用力。
    隻是，那麽放著。
    然而。
    王騰的身體，卻像是承受了整個天地的重量。
    他的骨骼，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咯咯”聲。
    他的七竅，流出了黑色的血。
    他的神魂，在哀嚎，在嘶吼。
    但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也，死不了。
    一股奇異而詭異的力量，籠罩了他。
    將他的生命，將他的神魂，牢牢地，鎖在了這具，正在崩潰的軀殼裏。
    讓他，清醒地，感受著，每一寸血肉，每一寸骨骼，每一寸神魂，被碾碎，又重組，再被碾碎的，無盡痛苦。
    “啊——無聲的慘叫）”
    他的靈魂，在咆哮。
    這，比死亡，要痛苦一億倍！
    這，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廳內，王烈和其他長老，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
    他們的身體，已經僵硬。
    他們的思維，已經停滯。
    他們甚至，連恐懼，都感覺不到了。
    隻剩下，一片，無盡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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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凡，收回了腳。
    王騰，像一灘爛泥，癱在地上。
    身體，還在本能地，輕微抽搐著。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裏麵，沒有了怨毒，沒有了恐懼。
    隻剩下，一片，永恒的，麻木的，絕望的空洞。
    他，廢了。
    比廢人，還要淒慘。
    他的神魂，被下了永世的詛咒。
    將永生永世，沉淪在剛才那無盡的痛苦輪回中，直到，世界的盡頭。
    葉凡，不再看他一眼。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了主位上，那個失魂落魄的男人身上。
    王烈。
    “昨天，我說過。”
    “今天一早，讓你，去我葉家。”
    “取消婚約。”
    “磕頭謝罪。”
    王烈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像是，被從噩夢中驚醒。
    他看著葉凡，嘴唇，哆嗦得，說不出話。
    “我……”
    “現在，去。”
    葉凡淡淡地說道。
    “帶著你的族人。”
    “跪著，去。”
    跪著，去。
    這三個字，像是一道最後的審判。
    徹底擊碎了王烈，心中，那最後一絲，屬於家主的尊嚴。
    他看著地上，那灘還在抽搐的爛泥。
    那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
    他看著周圍，那些如同驚弓之鳥，麵如死灰的長老。
    他再看看眼前，這個，如同神魔般的少年。
    “噗通。”
    王烈，雙膝一軟。
    跪下了。
    他朝著葉凡，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額頭，與堅硬的地麵，發出沉悶的響聲。
    “我……遵命。”
    他聲音沙啞，充滿了無盡的頹敗與絕望。
    隨著他的下跪。
    大廳內，所有的王家長老，也都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頭。
    一個接一個。
    “噗通、噗通……”
    跪倒了一片。
    他們，低下了曾經高傲的頭顱。
    朝著那個，他們曾經，視作廢物的少年。
    ……
    青竹峰。
    搖椅上，陸長風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他隨手，又從旁邊的世界樹上，摘了一顆世界果。
    “哢嚓。”
    清脆的聲音，在山頂回蕩。
    眼前的光幕，悄然變化。
    【姓名：葉凡】
    【體質：荒古聖體因果枷鎖出現大量裂痕）】
    【修為：天人境八層】
    【當前狀態：正在了結因果進度70）】
    【近期經曆：踏入王家，言出法隨，抹殺玄陽宗化神長老李玄，對王騰降下永世折磨之咒，命王家全族，跪行前往葉家謝罪。心境通達，因果枷鎖，劇烈鬆動。】
    “嗯，對付這種人，確實不能讓他死得太痛快。”
    陸長風滿意地點了點頭。
    殺人，隻是最下乘的手段。
    誅心，才是了結因果的正確方式。
    讓敵人，在無盡的絕望與痛苦中，懺悔自己的愚蠢。
    這，才能真正地，念頭通達。
    ……
    風臨城，王家府邸外。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
    他們等了很久。
    卻隻等來了，一片死寂。
    王家府邸內，安靜得，有些可怕。
    沒有打鬥聲。
    沒有慘叫聲。
    什麽都沒有。
    “怎麽回事？難道……談和了？”
    “不可能吧？那葉凡，看起來可不是善茬。”
    “那還能怎樣？玄陽宗的李長老都親臨了，那可是化神巔峰的大能！葉凡再強，還能翻天不成？”
    眾人議論紛紛。
    就在這時。
    王家那，已經化作飛灰的大門處。
    出現了一道道身影。
    為首的，正是王家家主，王烈。
    他身後，跟著王家的一眾長老，核心子弟。
    所有人都麵如死灰，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然後。
    在全城人，那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下。
    王烈，這位風臨城的梟雄。
    緩緩地，跪了下來。
    緊接著。
    他身後的所有人。
    烏泱泱的，跪倒了一片。
    他們，朝著葉家的方向。
    開始，用膝蓋，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動。
    整個風臨城，死寂一片。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感覺自己的大腦，停止了思考。
    這是……什麽情況？
    王家，全族。
    跪著，去葉家？
    那玄陽宗的李長老呢？
    就在所有人，都處於極致的震撼與不解中時。
    一道黑色的身影，從王家府邸中，緩緩走出。
    他依舊是那般平靜。
    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沒有理會，那跪了一地的王家族人。
    也沒有理會，周圍那些，已經石化的路人。
    他隻是，抬起頭。
    看了一眼，天空。
    然後。
    一步踏出。
    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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