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很吵。
    平淡的三個字。
    如同三根無形的楔子，狠狠釘入了風臨城每一個人的心髒。
    死寂。
    比之前，更加徹底，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如果說，葉凡說李玄很吵，眾人覺得是狂妄。
    那麽現在。
    當那道，在他們眼中，如同神明般不可戰勝的身影，被一拳轟進了遠方的山體，生死不知時。
    這三個字，便成了……天憲。
    是神隻，對凡人，最漠然的宣判。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
    他們看著那個，緩緩收回拳頭的黑衣少年。
    他的拳頭上，沒有沾染一絲煙火氣。
    那璀璨的金色氣血，已經盡數收斂回體內。
    他依舊站在那裏。
    身形，並不算高大。
    卻仿佛，撐起了整片天空。
    ……
    千米之外。
    崩塌的山體中。
    “咳……噗！”
    趙無極在一片碎石中，猛地噴出一大口，夾雜著內髒碎塊的金色血液。
    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但，渾身上下，傳來的，是骨骼寸寸斷裂的劇痛。
    他低頭看去。
    自己胸前，那件，足以抵擋王者境強者一擊的“玄天王甲”。
    此刻，光芒黯淡，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王甲的核心，甚至，被那一拳，純粹的，霸道的力量，直接震碎了。
    這件，陪伴了他近千年的護身至寶。
    廢了。
    他的五髒六腑，如同被億萬座神山碾過，幾乎化作了一灘爛泥。
    天人九層巔峰的強橫生機，在瘋狂地修複著他的傷勢。
    但，一股，更加霸道，更加神聖的力量，附著在他的傷口上。
    如同不朽的神金，磨滅著他的一切生機。
    那是……聖體氣血！
    趙無極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名為恐懼的情緒。
    不是對死亡的恐懼。
    而是一種，生命層次被徹底碾壓後，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戰栗。
    他想起了宗主那，前所未聞的凝重。
    想起了那句，“萬萬不可輕舉妄動”的警告。
    想起了那，被無形力量，腐朽了萬分之一的護山大陣。
    他之前，以為，是葉凡背後，站著一位，無法想象的恐怖存在。
    現在。
    他明白了。
    他錯得，何其離譜。
    警告。
    不是來自什麽背後的人。
    警告，就是眼前這個少年！
    那個腐朽了聖人陣法的力量。
    和剛才，那一拳中，蘊含的，那種，打碎空間，磨滅萬物的力量。
    同出一源！
    這……這怎麽可能？
    一個，骨齡，不超過二十歲的少年？
    他，到底是什麽怪物？！
    就在趙無極心神劇震，幾乎道心崩潰的瞬間。
    “踏。”
    一聲，輕微的腳步聲，在他耳邊響起。
    他猛地抬頭。
    隻見，那個黑衣少年，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麵前。
    他沒有飛。
    也沒有用任何身法。
    就是那麽，簡簡單單地，一步一步，從葉家府邸，走了過來。
    但，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跨越了空間的距離。
    縮地成寸。
    不。
    這已經不是縮地成寸。
    這是，言出法隨，天地，皆為其腳步丈量！
    葉凡，低著頭。
    平靜的目光，落在了趙無極那張，寫滿了驚駭與恐懼的臉上。
    他沒有說話。
    那種，視萬物為芻狗的漠然。
    比任何羞辱的言語，都讓趙無極，感到錐心刺骨。
    他，趙無極！
    玄陽宗，宗主之下第一人！
    天人九層巔峰的強者！
    在整個趙國，都是跺一跺腳，就能讓一方疆域震顫的存在。
    何曾，受過這等……蔑視？
    一股，源自尊嚴的怒火，強行壓下了心中的恐懼。
    “你……”
    他剛說出一個字。
    “噗！”
    又是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將身前的地麵，染得一片金紅。
    葉凡，看著他。
    終於，再次開口。
    “回去。”
    聲音，依舊平淡。
    “告訴玄陽宗主。”
    “管好自己的人。”
    “不要再來，打擾我的清淨。”
    趙無極，愣住了。
    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對方，竟然，要放他走？
    讓他，回去，傳話？
    這是何等的……自信？
    或者說，是何等的，不屑？
    不屑於，殺他。
    仿佛，殺他，與踩死一隻螞蟻，沒有任何區別。
    甚至，會髒了腳。
    這種，比殺了他，還要難受一萬倍的羞辱。
    讓趙無極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欺人太甚！”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出來。
    然而。
    葉凡，隻是，微微皺了皺眉。
    仿佛，有些不耐煩。
    他緩緩抬起腳。
    然後。
    對著趙無極的丹田氣海。
    輕輕，踩了下去。
    “哢嚓。”
    一聲，微不可查的，仿佛琉璃碎裂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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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無極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臉上的憤怒，瞬間，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空洞與絕望。
    他能感覺到。
    自己，苦修了上千年，才凝聚而成的，天人之橋。
    自己，那浩瀚如海的，靈力氣海。
    在這一腳之下。
    被，徹底，廢了。
    從今往後。
    他，趙無極。
    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人強者。
    而是一個，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廢人。
    “現在，你可以滾了。”
    葉凡收回腳，語氣，沒有絲毫波瀾。
    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
    青竹峰。
    搖椅上，陸長風將杯中的仙茶，一飲而盡。
    一股玄奧的道韻，在他體內流轉。
    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眼前的光幕，清晰地，映照著風臨城的一切。
    “廢掉修為，再讓他滾回去傳話？”
    “嗯，殺雞儆猴，這猴，選的不錯。”
    陸長風滿意地點了點頭。
    殺一個天人九層，固然能震懾玄陽宗。
    但，遠不如，一個被廢掉修為，活著回去的天人九層，帶來的衝擊力更大。
    這，是一個活生生的，會移動的警告牌。
    會讓玄陽宗，乃至整個趙國，所有想打他徒弟主意的人，都好好掂量掂量。
    誅心。
    殺人，還要誅心。
    凡兒，深得他真傳。
    他眼前的光幕，悄然變化。
    【姓名：葉凡】
    【體質：荒古聖體初成）】
    【修為：天人境八層根基圓滿）】
    【當前狀態：聖威初顯，念頭通達。】
    【近期經曆：一拳重創玄陽宗天人九層強者趙無極，廢其修為，命其傳話。聖體神威初顯，道心愈發圓滿。】
    “不錯不錯。”
    陸長風隨手，又從世界樹上，摘了一顆晶瑩剔透的世界果。
    “哢嚓。”
    清脆的聲音，在山頂回蕩。
    他一邊吃著，一邊看向，那癱在廢墟中，麵如死灰的趙無極。
    趙無極，在無盡的絕望中，掙紮了許久。
    最終，還是，用顫抖的雙手，從懷中，摸出了一張，破碎的傳送符。
    這是，他最後的保命手段。
    靈力，被廢。
    他隻能，用自己，僅剩的氣血，去激發。
    嗡——
    一道微弱的光芒，亮起。
    趙無極那，如同死狗般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陸長風的目光，微微移動。
    跟隨著那道空間波動，落在了，遙遠之外的，玄陽宗。
    “一個王者境的宗主，看到自己宗門的第二強者，成了這副模樣。”
    “應該，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吧？”
    他輕聲自語。
    “如果，還是不長記性……”
    “那，就隻能，換個地方，給凡兒，當磨刀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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