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刀橫在掌心，銀血與林戰的血混作一線，順著裂痕滲入。眉心殘月印記劇烈震顫，一股遠比先前更凶猛的吸力自道印深處炸開——不是吞噬雷勁，而是反向抽取他體內剛剛凝聚的神魔血氣，強行灌入斷刀。
    刀身輕鳴，像是饑渴多年的野獸終於飲到活血。
    林戰眼皮一跳，識海驟然清明。三道殺意正從不同方向逼近：左側，那靈雲宗高手雖胸骨塌陷，卻未斷氣，右手指尖殘留一道陰風刃碎片，正悄然回旋，直取他後頸；右側兩人，正是被買通的雲天宗弟子，一人手中符紙已燃起幽光，另一人正將第二張符貼向地麵陣眼，欲以“困龍鎖脈陣”封住他周身大穴。
    他們等的就是這一刻——以為他重傷垂死，隻差最後一擊。
    林戰閉目，道印自行運轉。空氣中飄散的戰意殘息、雷毒餘波、甚至那三人呼吸間的節奏波動，全被道印捕捉、解析，在識海中勾勒出三道動作軌跡。這是鴻蒙道印覺醒後的新能力——借強者殘念預判其行。
    他不動聲色，任那陰風刃碎片逼近後頸三寸。
    就在鋒刃即將切入皮膚的刹那，左臂猛然橫掃！
    斷刀劃出一道金弧，刀身上的古老紋路驟然亮起，迎著陰風刃碎片狠狠一磕。哢嚓一聲，那凝聚了七成修為的陰風刃竟如琉璃碎裂，化作點點藍芒消散。
    與此同時，右腳猛跺。
    地麵青磚炸裂，神魔血氣自足底轟然爆發，一圈肉眼可見的氣浪呈環形擴散。兩名正在結陣的弟子猝不及防，手中符紙瞬間卷邊焦黑，符文斷裂，陣法根基崩毀。
    “不可能！”其中一人驚叫，踉蹌後退。
    林戰睜眼，雙眸一黑一紅微閃，目光如刀掃過三人。那名靈雲宗高手掙紮著想爬起，卻被體內雷勁反噬，喉頭一甜，又噴出一口黑血。另兩人臉色慘白，彼此對視一眼，忽然分作兩路——一人轉身就逃，另一人撲通跪地，雙手高舉。
    “林師兄！我錯了！是他們逼我的！靈雲宗許我資源，否則我根本無法突破靈徒境……我不是真心背叛宗門啊！”
    林戰不語，眉心印記微動。道印自動追溯空氣中殘留的信念殘息，映出一幕畫麵：那日深夜，此人主動潛入靈雲宗密使居所，遞上宗門布防圖，滿臉諂笑，口稱“願為前驅”。
    確係自願投靠，非脅迫。
    林戰抬手，斷刀離掌而起，懸於半空。刀尖微顫，似在等待指令。
    跪地之人見狀，渾身發抖：“林師兄……你不能殺我……同門相殘，觸犯宗規……我還有師尊……還有父母……”
    林戰眼神未變，五指一壓。
    斷刀破空！
    嗤——
    刀鋒精準貫穿那人右肩胛，將其釘在地上。鮮血濺出，染紅塵土。那人慘叫一聲，昏死過去。
    另一人剛翻過院牆，隻覺背後寒意襲來，回頭一看，斷刀已至。
    他本能抬手格擋。
    噗！
    刀鋒穿透左肩，將他整個人釘在牆上。他嘶吼著掙紮，卻無法掙脫，隻能眼睜睜看著林戰緩步走來。
    林戰站定，低頭看著地上兩人，聲音低沉卻不帶情緒：“叛門者，不死亦廢。”
    話音落，他抬腳，分別踢在兩人肩骨連接處。哢吧兩聲，鎖骨徹底錯位，筋脈斷裂。從此再難提重物，更別說握劍。
    遠處傳來雜亂腳步聲，外門弟子陸續趕到，圍在藥廬廢墟之外，屏息觀望。有人曾當眾嘲笑林戰是“街頭乞兒”，此刻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林戰不再理會眾人，轉身走向廢墟中央。每一步落下，腳下青磚龜裂延伸，體內骨骼重組之聲清晰可聞，如同鐵匠錘打生鐵。金紋自脖頸蔓延至耳根，又沿手臂覆上指尖，仿佛有生命般緩緩遊走。
    氣息節節攀升。
    他停步，仰頭望天。夜風吹動殘破衣衫，露出滿身傷痕與新生金紋交織的軀體。眉心印記隱沒，可周身壓迫感卻愈發濃烈，宛如深淵巨獸悄然睜眼。
    圍觀者無不失色。
    一名外門執事下意識後退半步，低聲喃喃：“他……還沒死？剛才那一擊，連半步宗師都該斃命了……”
    旁邊弟子牙齒打顫：“不止……你看他身上那些紋路……像不像傳說中的‘神魔刻’？”
    “不可能！那種體質隻有上古血脈才能覺醒！”
    “可他現在……分明就是在蛻變！”
    林戰緩緩抬起右手，五指張開，掌心朝上。斷刀自行拔出，飛回手中。刀身裂痕中，銀血已不再流動，反而凝成一絲細線，與他掌心血脈隱隱相連。
    他低頭凝視刀鋒。
    忽然，刀身微震，發出一聲清越長鳴。
    仿佛回應某種召喚。
    林戰閉目，道印再次震動。這一次，它不再吞噬外界之力，而是將體內殘存的雷勁、血氣、戰意盡數壓縮，匯入丹田深處。那裏，一團模糊的氣旋正在成型——那是境界突破的征兆。
    半步宗師，隻差臨門一腳。
    可就在此時，他眉頭一皺。
    識海中，道印忽然傳來一陣異樣波動。那滴銀血深處，竟浮現出一段陌生記憶殘影：一座漆黑祭壇，九具屍體環繞，中央豎立著一柄斷劍，劍身上刻著與他眉心印記極為相似的符號。
    緊接著，一個低沉聲音在他腦海響起：
    “血祖歸來……輪回重啟……”
    林戰猛然睜眼。
    雙瞳一黑一紅，光芒暴漲。
    他低頭看向斷刀，刀麵映出他的臉——額角金紋蜿蜒如龍，嘴角卻掛著一抹不屬於他的冷笑。
    他抬起左手，指尖輕輕撫過刀脊。
    刀身嗡鳴加劇，裂痕中銀血緩緩蠕動，竟開始逆流回他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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