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站在荒原邊緣，風卷著沙粒打在臉上。他肩上的劍還在震，頻率越來越快，像是要自己飛出去。他的手緊緊握著劍柄，指節發白。剛才那一戰耗盡了力氣，身體像被掏空，每動一下都扯著經脈疼。
    慕婉卿站在他身後半步，呼吸很輕。她的臉色還是白的，但站得穩。她看著林戰的背影，沒說話。
    遠處天際有光點閃動，越來越多，正朝這邊靠近。那些是追兵的靈光，速度快得很。他們撐不了多久就會趕到。
    林戰低頭看自己的手。掌心有一道舊傷裂開了，血慢慢滲出來。他把血抹在劍脊上。劍身一顫，發出一聲低鳴，像是回應他。
    眉心那道印記微微發熱。他閉眼，用意識去碰它。三股力量——神族元氣、魔族再生之力、血祖殘魂意誌——還在體內亂竄。他不敢全壓下去，隻能一點點引導它們往手臂走。
    他轉身看向慕婉卿。聲音啞得厲害：“抓緊我。”
    她點頭，伸手抓住他左臂。
    林戰雙手握劍，舉過頭頂。全身最後的力量灌進劍身。黑紅兩股氣流從體內衝出，纏上劍刃。眉心印記突然亮起，一道殘月狀光芒射向空中。
    劍意撞上虛空。
    “嗤”的一聲，一道細縫出現，隻有發絲那麽寬。裂縫邊緣不斷收縮，眼看就要合上。
    還不夠。
    林戰咬牙，腳下一蹬，整個人躍起。雙臂用力劈下。劍鋒斬在裂縫上。
    “轟！”
    空氣炸開，震蕩波掃過地麵。裂縫被撕開一點，擴大到半尺長。可四周的空間立刻開始擠壓，想要閉合。
    他落地時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右手撐住劍才站穩。骨頭裏傳來悶響，像是裂了。
    慕婉卿扶住他肩膀：“還能行嗎？”
    “能。”他說。
    他又舉起劍。這一次，雙眼變了。左眼純黑，右眼泛血光。陰陽瞳開啟，看穿空間紋理。他找到裂縫最薄弱的地方，揮劍橫斬。
    第一斬，裂縫擴開一尺。
    第二斬，手臂筋骨崩裂，血從袖子裏滲出來。
    第三斬，整條右臂麻木，幾乎抬不起來。但裂縫終於撐到一丈多寬。
    狂風從裏麵吹出來，帶著一股清新的氣息。那是神界的靈氣，純淨得不像這個世界的風。
    林戰回頭看她：“閉眼，別看裏麵。”
    她照做了。
    他一把攬住她肩膀，將她護在身後。雙腳猛地發力，衝向裂縫中央。
    剛跳進去，背後“砰”地一聲，裂縫開始閉合。若慢一步，就會被夾成兩半。
    通道內全是亂流。氣流像刀子一樣刮在身上，衣服瞬間破了幾道口子。林戰用左手死死扣住慕婉卿手腕，右手舉劍擋在前方。
    幾道空間鎖鏈憑空出現，纏向兩人。他揮劍斬斷一條，又砍斷第二條。第三條繞到後麵，擦過慕婉卿肩頭，劃出一道血痕。
    她悶哼一聲，但沒鬆手。
    林戰咬牙往前衝。每一步都像踩在針上。體內的力量快沒了，鴻蒙道印的光芒也開始暗淡。
    眼前忽然黑了一下。
    他看到前世的畫麵——天空染成紅色，一群身影圍著他。刀光落下，他倒下。血灑在地上，燒出一個個坑。
    “不……”他搖頭。
    意識開始模糊。
    他猛地掐自己大腿，痛感讓他清醒。心裏默念：“我不死，諸敵皆亡。”
    這句話像火一樣燒進腦子。鴻蒙道印猛地一震，擠出最後一絲能量。
    他拖著慕婉卿繼續往前。
    出口忽明忽暗，像是被人從另一頭擋住。有東西不想讓他們過去。
    林戰不管。他把劍插進亂流中，借力一推，整個人向前猛衝。
    距離出口隻剩十步。
    九步。
    八步。
    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出口處，擋在光前。看不清臉，隻看到一雙眼睛冷冷盯著他們。
    林戰沒有停下。
    他把慕婉卿往前一送，自己落在後麵。右手握緊劍，準備迎擊。
    可那黑影隻是站著，沒動。
    七步。
    六步。
    慕婉卿已經接近出口，身影一半在光裏，一半在暗中。
    林戰回頭看了眼來路。後麵的通道正在塌陷，碎石一樣的空間碎片掉落下來，砸進虛無。
    他再看前方。
    黑影消失了。
    出口的光穩定下來。
    他拚盡全力邁出最後幾步。
    兩人身影徹底沒入光流。
    通道崩塌。
    最後一塊空間碎片消失前，映出一隻眼睛的倒影，藏在裂縫深處，眨了一下。
    林戰的手還握著劍。
    劍尖滴下一滴血，落在通道壁上，瞬間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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