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踩碎那具骷髏顱骨的瞬間，地麵震動得更厲害了。他左腳剛抬起，右腿就猛地一沉，像是被什麽東西從地底拽住。但他沒有停下，反而加快腳步往前衝。三步，兩步，祭壇就在眼前。
    紅光突然炸開。
    一圈符文從祭壇邊緣亮起，像鐵鏈一樣朝他纏過來。那些光帶著灼燒感，還沒碰到皮膚就已經讓手臂發燙。林戰咬牙，眉心一熱，殘月形的印記閃了一下。一股力量從體內衝出，直接撞向那些紅光。
    哢！
    符文斷裂的聲音清脆刺耳。鎖鏈崩裂，碎片四散。林戰借勢撲上祭壇，右手狠狠抓向那塊懸浮的晶瑩骨片。
    指尖觸到的一刻，整片大地轟然一震。
    骨頭入手冰涼，卻在下一秒變得滾燙。林戰感覺自己的手掌像是被烙鐵貼住，皮肉都要燒起來。他沒鬆手，反而握得更緊。耳邊響起無數聲音，有怒吼，有哀嚎，有戰鼓，有斷劍落地的響。畫麵在他腦子裏炸開——一座神殿崩塌，一個身穿帝袍的身影倒下，天空裂成七道口子。
    他的膝蓋一軟，跪了下去。
    額頭撞在祭壇邊緣，血順著眉角流下來。嘴裏全是鐵鏽味，不知道是咬破了舌頭還是鼻子在流血。但他兩隻手死死攥著那塊骨片，指節發白。
    “既然來了……”他喘著氣，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就別想拿回去。”
    話音落下，眉心又是一燙。鴻蒙道印開始吸收那些亂竄的氣息，像是黑洞一樣把四周逸散的力量拉進去。林戰能感覺到那股古老的存在正在緩緩平靜，可也正因為這樣，他知道——有人要來了。
    頭頂的天忽然裂開一道縫。
    不是之前的七道裂口，而是全新的，筆直的一條。火光從裏麵湧出來，像是岩漿撕開了蒼穹。熱浪撲麵而來，祭壇上的碎石直接化成了灰。林戰抬頭，看見一隻巨鳳從裂縫中俯衝而下，雙翼展開遮住半邊天，爪子泛著熔金般的光澤。
    他翻身躍起，將殘骨擋在身前。
    轟！
    利爪砸在骨片上，爆發出刺目的火花。衝擊力讓他整個人往後滑出去三丈遠，雙腳在地上犁出兩道深溝。祭壇邊緣崩塌了一角，碎石滾落進無盡焦土。
    “交出殘骨。”空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冷得像冰，“饒你不死。”
    林戰站穩，抹掉嘴角的血。他抬頭看著那隻懸在高空的火鳳，眼神沒有半點退縮。
    “你說什麽？”他冷笑，“再說一遍？”
    火鳳雙翅一振，原地消失。
    再出現時已在林戰頭頂，尾巴掃出一道火焰長鞭。林戰側身翻滾，火焰擦著肩膀掠過，衣服瞬間燒焦，皮膚火辣辣地疼。他順勢躍起，背靠那具無頭帝屍盤坐的石座，殘骨貼在胸口，呼吸越來越重。
    對方沒下死手。
    這一點他看得出來。那一爪、那一尾，都不至於致命。這是在逼他放手。
    “想要？”林戰低笑一聲，聲音沙啞，“那就用命來換。”
    他話剛說完，火鳳第三次俯衝。
    這一次不再是單點攻擊。整個身體化作火流星砸向祭壇中心。空氣被點燃，地麵龜裂，林戰腳下的石台開始塌陷。他在最後一刻跳起，踩著崩落的石塊向上迎擊。
    兩人在半空對撞。
    轟隆！
    火焰炸開，餘波掀翻周圍數十根插在地上的斷劍。林戰被震飛出去，後背重重撞在一根巨大的肋骨上，喉頭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但他落地時仍單膝跪地撐住，沒有倒下。
    火鳳在空中盤旋一圈，重新凝成人形。
    一個女子站在火焰中央，身穿赤紅長裙，頭發如燃燒的晚霞，雙眼是純粹的金色。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戰，眉頭微皺。
    “你竟能承受殘骨共鳴而不死。”她說，“還不止如此……它在回應你。”
    林戰慢慢站起來，左手始終握著那塊骨片。他的手臂已經有多處燒傷，有些地方皮肉翻卷，露出底下焦黑的肌肉。但他像是感覺不到痛，隻是盯著對方，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是來求活的。”
    女子眼中金光一閃。
    “那你可知這殘骨是誰的？”
    “知道。”林戰抬手，將殘骨按在眉心。
    鴻蒙道印劇烈震動，光芒暴漲。
    一股不屬於這片天地的氣息擴散開來。
    火鳳形態的青鸞女帝在空中猛然一頓，翅膀停滯了一瞬。
    “你……竟與它有緣？！”她的聲音第一次有了波動。
    林戰落地，膝蓋觸地，又緩緩站直。他的衣服破爛不堪，臉上滿是血汙和灰燼，可脊梁挺得筆直。
    “不是有緣。”他說。
    “是命定。”
    青鸞女帝沉默了一息。
    然後，她抬手。
    五指張開，掌心凝聚一團熾白火焰。
    溫度再次飆升，連空氣都在扭曲。
    林戰沒有動。
    他把殘骨收回手中，放在胸前。
    眉心印記仍在閃爍，體內的鴻蒙道印不斷吸收著殘骨溢出的氣息。他知道這一戰躲不掉。
    他也從未想過要躲。
    火球升到半空，猛然分裂成九團。
    每一團都像太陽核心般耀眼。
    它們環繞著祭壇飛行，速度越來越快，形成一個封閉的火環。
    林戰盯著最近的那一團火焰。
    他知道，下一擊不會再留情。
    青鸞女帝開口。
    “最後一次機會。”
    “放下殘骨。”
    林戰咧嘴笑了。
    血從嘴角流下。
    他舉起左手，把殘骨高高托起。
    “你來拿。”
    火環驟然收縮。
    九團烈焰同時爆發，化作九條火龍齊齊撲下。
    林戰雙足發力，迎著火焰衝向祭壇中央。
    他的身影在火光中拉長，又被吞噬。
    最後一刻，他將殘骨緊緊貼在心口。
    火焰淹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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