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盤膝坐在囚籠中央，血劍橫在膝蓋上。劍尖朝下，一滴血從劍柄滑落，砸在地麵發出輕微聲響。
    他閉著眼，呼吸很慢。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拉扯體內被壓製的經脈。神魔道體還在運轉，但極其艱難。靈氣斷絕，識海沉寂，隻有眉心那道殘月印記，還有一絲微弱的熱感。
    他知道，造化仙尊已經轉身要走。
    可就在那一瞬間，囚籠吸收了他的信念殘息，金光出現了萬分之一息的停滯。雖然極短，但他感覺到了。就像黑暗中有人眨了一下眼，別人看不見，他卻看得清楚。
    “老子沒吃飯，拜拜了您嘞！”
    這句話在他腦子裏炸開。不是真說要走，也不是認命。這是他逼自己清醒的方式。越是絕境，越不能服軟。他不能死在這裏，也不能被困一輩子。
    他開始調整呼吸節奏。不再強行催動鴻蒙道印，而是讓自己的意念一點點沉下去，像潛水一樣，深入識海最底層。
    殘月印記靜止不動，但他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它和他是一體的，從重生那一刻起就藏在眉心，吞噬道痕、淬煉肉身、修複神魂。現在它被壓製，不是失效，是被更高層次的本源封住了出口。
    可這封印有個漏洞。
    囚籠在吸收他的信念殘息。
    而鴻蒙道印的能力，就是吞噬強者信念來進化。哪怕這些信念是被動釋放的，隻要存在，就能被利用。
    林戰嘴角微微揚起。他沒有睜眼，也沒有動作，隻是將體內一絲極細微的意誌波動，緩緩釋放出去。不是攻擊，不是掙紮，更像是……呼吸時自然散出的氣息。
    那股信念殘息飄出體表，立刻被囚籠壁吸收。金色光芒一閃，隨即恢複如常。
    但就在吸收的刹那，殘月印記輕輕震了一下。
    林戰捕捉到了。
    再來一次。
    他又釋放一絲更弱的波動。這次幾乎難以察覺，連他自己都要集中精神才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可就是這樣微弱的一縷，再次被囚籠吸收時，金光又出現了一次極其短暫的凝滯。
    兩次了。
    他睜開眼，瞳孔一黑一紅，直視上方虛空。
    “你關我？”他低聲說，“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在吃什麽？”
    話音落下，他不再等待回應。雙手緩緩抬起，掌心向上，指尖貼住眉心。意念全部集中到鴻蒙道印上。
    “給我醒。”
    他在心裏吼。
    印記依舊不動。
    他加大牽引力，強行調動印記深處的力量。胸口頓時傳來劇痛，像是有刀在裏麵攪動。一口血湧上來，他沒吐，咽了回去。
    不能浪費任何一點能量。
    他繼續牽引，一次不行就兩次，三次……直到第七次時，殘月印記終於顫動了一下。
    緊接著，一道極淡的紅光從眉心透出，轉瞬即逝。
    可就是這一閃，整座囚籠的金光猛地一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顯，持續時間也長了那麽一絲。
    林戰感受到了。
    道印開始反向吞噬了。
    他立刻改變策略，不再釋放信念殘息，而是主動引導鴻蒙道印去抓取囚籠壁中的仙界本源之力。那是一種純粹的能量，源自整個仙界的根基，強大無比。正常情況下，他根本碰不了。
    但現在，因為囚籠不斷吸收他的氣息，形成了一個微弱的連接通道。就像一根看不見的線，把他的道印和外界本源連在了一起。
    他順著這條線，一點點往裏鑽。
    第一次嚐試，失敗了。本源之力太強，剛接觸就被彈開，震得他腦中嗡鳴，耳朵滲出血絲。
    第二次，他放慢速度，隻取最邊緣的一絲。這一次，成功了。那一絲本源之力被鴻蒙道印吞下，立刻轉化為一股暖流，流入四肢百骸。
    他的經脈鬆動了一點。
    第三次，第四次……每次隻取極少一部分，穩紮穩打。道印的旋轉開始加快，殘月印記的溫度越來越高。
    造化仙尊站在高空，忽然皺眉。
    他感覺到囚籠的節奏變了。原本穩定的金光，出現了細微的波動。不是外力衝擊，也不是陣法故障，而是內部能量流動出現了異常。
    他低頭看去。
    林戰仍坐在原地，姿勢沒變，血劍也沒動。可他的眉心，正泛著淡淡的紅光，一閃一滅，如同心跳。
    “不可能。”造化仙尊喃喃道，“這種級別的封印，連神帝都能磨死，他怎麽可能還能調動金手指？”
    他抬手，掌心凝聚一團金光，準備加強封鎖。
    就在這時，囚籠內部，林戰睜開了眼睛。
    雙眸一黑一紅，目光穿透金光，直刺高空。
    “你說我逃不掉。”他說，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可你有沒有想過，到底是誰困住了誰？”
    他說完，指尖仍在眉心。
    道印旋轉越來越快，紅光越來越盛。每一次閃爍，都從囚籠壁中抽走一絲本源之力。那些被吸收的信念殘息，此刻成了引子，讓鴻蒙道印找到了突破口。
    林戰的身體還是動不了，呼吸依然沉重。但他的意識已經完全掌控了局勢。他知道，這座囚籠不再是單純的牢籠，而成了他反向滋養的養料池。
    他不再急於破陣。
    而是像釣魚的人，靜靜等著魚咬鉤。
    造化仙尊的手停在半空。他沒有立刻出手，而是盯著林戰的眼睛。那雙異色瞳裏沒有恐懼，沒有憤怒，隻有一種……掌控一切的冷靜。
    這讓他感到不安。
    下方仙城無數人仰望著。
    有人曾通緝過林戰，此刻躲在屋簷下不敢抬頭。有人曾嘲笑他是瘋子，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還有幾個年輕弟子，原本以為這場戰鬥早就結束了，沒想到囚籠裏的那個人，竟然還能反擊。
    風停了，雲不動。
    可空氣裏多了一種說不清的壓力。
    林戰緩緩收回手指，雙手放回膝蓋上。血劍依舊橫著，劍柄上的血已經幹了大半。
    他閉上眼，再次進入內視狀態。
    道印在瘋狂吞噬。每一次吞下本源之力，都會讓神魔道體恢複一分。雖然緩慢，但確實在變強。
    他知道，造化仙尊不會坐視不管。下一波壓製馬上就會來。
    他必須更快。
    他深吸一口氣，將全身最後一絲意誌凝聚成一道殘息，主動推向體外。
    那道信念剛離開皮膚，就被囚籠吸收。
    金光劇烈一震。
    緊接著，鴻蒙道印猛然爆發，紅光衝天而起，在眉心形成一輪血月虛影。
    囚籠的金光，第一次出現了裂紋般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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