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離林戰後心隻有一寸。
    他沒動。
    不是不能躲，而是不能亂動。
    血輪在右眼深處旋轉，視野裏沒有顏色，隻有層層疊疊的空間波紋。那手掌看似無形，實則牽引著周圍氣流的走向，像水底暗湧的漩渦，一圈圈擴散。鴻蒙道印在眉心發燙，一股古老記憶衝進腦海——那是他曾吞噬過的空間類強者的信念殘息，此刻被危機喚醒，化作本能反應。
    他感知到了。
    敵人不是完全隱身，而是把自己嵌進了空間褶皺裏。每一次移動，都會在現實維度留下微弱的震顫。這種震顫極細，常人無法察覺，但血輪能看穿。
    林戰閉著眼，雙劍橫在胸前，肌肉繃緊，卻未發力。他在等。
    等對方徹底壓下那一掌。
    風無垢跪在地上，嘴角帶血，聲音沙啞：“別硬接！他會撕裂你的神魂！”
    她的話沒說完，林戰突然睜眼。
    右眼血光如輪，左眼漆黑如淵，雙眼一黑一紅，映出整片戰場的空間圖譜。他鎖定那點波動最劇烈的位置，正是敵人與現實連接的錨點。
    雙臂猛然上揚，雙劍合璧，劍尖朝天。
    “血破虛空——定界！”
    劍氣不是直線斬出，而是呈螺旋狀撕裂空氣，像一把鑽頭鑿向虛空。劍鋒所過之處，空間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仿佛布帛被強行撕開。
    轟！
    一聲巨響炸開，整片大地震動。原本扭曲的空間像鏡子般碎裂，灰白身影被硬生生從虛空中拽出，踉蹌跌落，長袍破裂，腳下地麵炸出一個深坑。
    那人麵容終於顯露。
    五官模糊，像是被人揉皺又攤開的紙，眼中無瞳，隻有一圈圈旋轉的空間紋路。他雙手抬起，想要再次隱入夾層，可動作剛起，林戰已閃身逼近。
    速度太快。
    雙劍交叉，帶著千鈞之力，狠狠貫下。
    噗嗤兩聲，劍刃穿透雙肩，將他死死釘在地麵。碎石飛濺，大地龜裂，那人張嘴想吼，卻隻發出嘶啞的怪音，四肢抽搐，再也無法動彈。
    林戰站在他麵前，低頭看著這個藏在空間裏的殺手。
    “老子最討厭空間係。”
    他聲音不高，卻傳遍整個戰場。
    四周瞬間安靜。
    剛才還在狂舞的空間刃全部消失，空中那道黑色裂口開始緩緩閉合，扭曲的地麵也逐漸恢複穩定。士兵們呆立原地，望著那個被雙劍釘住的身影，又看向林戰的背影，眼裏全是震撼。
    有人低聲說：“他……真的把空間大師打出來了？”
    “不隻是打出來，是直接釘住了。”
    “我親眼看見他閉著眼，下一秒就動手，快得根本看不清。”
    “血祖之眼……真能看穿一切？”
    議論聲中，風無垢撐著地麵站起身。她肩膀還在流血，臉色蒼白，但眼神清醒。她看著林戰的背影，嘴角輕輕動了一下。
    她知道這一戰意味著什麽。
    之前他們麵對這類敵人，隻能被動挨打。空間係強者來無影去無蹤，防不勝防。可現在，林戰用血輪破了局。
    不止是反擊，是徹底壓製。
    林戰收回目光，轉身走向風無垢。
    “還能走？”
    她點頭：“死不了。”
    “那就別倒下。”他說，“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被釘在地上的空間大師。那人還在掙紮，但雙肩被劍貫穿，靈力被封，再也無法調動空間之力。
    林戰走回去，彎腰抓住其中一柄劍，用力一擰。
    那人慘叫一聲，身體劇烈顫抖。
    “你是誰派來的？”林戰問。
    沒有回答。
    隻有一陣低沉的嗡鳴從他體內傳出，像是某種信號在傳遞。
    林戰立刻察覺不對。
    他鬆開劍柄，迅速後退兩步。
    下一瞬，那人胸口鼓起，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快速遊走。林戰抬手，雙指並攏，一道劍氣射出，直接劃開對方胸膛。
    一團黑色晶核跳了出來，在地上彈了一下，還想往裂縫裏鑽。
    林戰一腳踩下。
    哢嚓。
    晶核粉碎，黑煙冒起，隨即消散。
    “想自爆傳信？”他冷笑，“晚了。”
    他抬頭掃視四周。
    廢墟間塵土未落，殘牆斷壁之間，血祖軍列隊而立，人人帶傷，但無人退縮。他們看著林戰，眼神從驚恐變成敬畏，再變成堅定。
    他知道，這一戰，穩住了軍心。
    但他也知道，這不會是最後一個空間係敵人。
    詭異一族擅長隱匿、滲透、多維突襲。今天來了一個空間大師，明天可能就是時間刺客，或是因果幹擾者。他們不會正麵強攻，隻會躲在暗處，一點一點瓦解防線。
    必須更快變強。
    必須讓所有人相信，隻要他在，就沒有看不見的敵人。
    他走到隊伍前方，站定。
    “今天的事，記下來。”他對身旁一名副將說，“以後凡遇空間類敵襲，第一反應不是防禦，是找波動。眼睛看不見，就用靈識掃地麵、掃空氣、掃自己的影子。隻要有移動，就有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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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將領命。
    林戰又道：“把這個人押下去，關進禁魔籠，不得讓他接觸任何外物。我要親自審問。”
    “是！”
    士兵上前，小心翼翼將釘在地上的空間大師連人帶劍抬走。那人已經不再掙紮，隻剩微弱呼吸，但眼中的空間紋路仍在緩慢轉動，似乎還未完全失效。
    林戰目送他們離開，然後抬頭看向天空。
    夜幕漸臨，星辰初現。
    王城之戰結束了，但戰爭遠未終結。
    他轉身對風無垢說：“清點傷亡，安置傷員，今晚要開會。”
    “你呢？”
    “我去看看那道裂口最後閉合的位置。”
    他邁步走向戰場中央那片焦土。那裏曾是空間裂縫張開的地方，地麵焦黑，泥土中有細小的空間殘痕仍在閃爍，像碎玻璃一樣紮進地裏。
    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
    指尖傳來刺痛，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他收回手，看到食指上有一道細小傷口，正往外滲血。血珠滴落在焦土上，瞬間被吸收，消失不見。
    奇怪。
    他皺眉。
    這片土地不該有吸血的能力。
    他正要再查，遠處傳來腳步聲。
    副將跑來：“報告！禁魔籠剛建好，但那個人……他的身體開始融化了。”
    “融化？”
    “是，皮肉像蠟一樣往下流，嘴裏還在念什麽東西，聽不清，但我們靠近就會頭暈。”
    林戰立刻起身：“帶我去。”
    他快步趕往關押地點。
    路上，他摸了摸眉心。
    鴻蒙道印微微發熱。
    他知道，又有新的麻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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