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號角聲還在回蕩，火把連成的長龍越來越近。林戰站在山穀入口，掌心朝上，血輪在眉心微微發熱。他沒動，眼睛盯著遠處山巔。
    那裏站著一個人。
    披著骨袍，頭上戴著獸顱，雙手高舉一根黑色長棍。棍身纏滿灰霧，隱約有哭聲傳出。九根白骨柱從地麵升起，圍成一圈，將那人護在中央。
    林戰立刻知道，那是敵軍的核心。
    那根棍子一震，整個戰場的空氣都變了。前方血祖軍中有三人突然跪下，雙手抱頭，耳朵和鼻子開始流血。他們的眼神渙散，嘴裏喃喃說著聽不懂的話。
    林戰閉眼，血輪掃出。
    三百二十七個氣息，清晰可辨。但這一次，他不是查奸細，而是找源頭。血輪穿過火光、屍體、殘甲，直奔山巔。那個戴獸顱的人，體內有一股扭曲的力量，正順著長棍往外湧。
    冤魂。
    不止是普通亡魂，是戰場上死過的人，被強行拉回來，塞進棍子裏。
    林戰睜眼，身形一閃，化作一道血光衝向山巔。他沒有繞路，也沒有通知其他人，直接衝進了魂潮最濃的地方。
    風在他耳邊呼嘯，灰霧中浮現出一張張臉。有的是他認識的，有的已經腐爛。一個穿著舊鎧的少年撲到他麵前，胸口插著刀，嘴唇開裂：“林戰……救我……”
    林戰看都沒看，一腳踢穿那張臉。幻象炸開，化作黑煙。
    “你們不是我兄弟。”他說。
    聲音不大，但在魂潮中清晰響起。那些靠近他的冤魂像是被燙到一樣，紛紛後退。可更多的還在湧來，圍著他的身體打轉，試圖鑽進七竅。
    林戰不躲。
    他反而加快速度，直撲山頂。距離越近，眉心的鴻蒙道印震動得越厲害。那種感覺像被人用手攥住，又像有東西在裏麵要衝出來。
    他知道，這印子認得那根棍。
    妖族祭司看到他衝上來，發出一聲尖笑。手中的噬魂棍猛然砸地，九根骨柱同時亮起紅光。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升起，將整座山頭封住。
    林戰撞了上去。
    屏障沒破，但他也沒停。右手抬起，血輪凝聚成刃，對著屏障邊緣就是一劃。紅光崩裂，出現一道口子。他側身擠入，落地時單膝跪地，左手撐地穩住身形。
    祭司臉色變了。
    他沒想到有人能這麽快破陣。他急忙念咒，噬魂棍騰空而起，灰霧翻滾，凝聚成一條巨蟒，張開大口朝林戰咬下。
    林戰抬頭，看著那條由冤魂組成的蛇，忽然笑了。
    他不閃，不退，反而張開雙臂，迎著蛇口衝了進去。
    巨蟒將他吞沒。
    祭司狂喜，加大法力輸出。可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林戰在魂蟒腹中站定，雙手攤開，任由無數冤魂撲向自己。它們撕扯他的皮膚，撞擊他的神魂，想要把他拖入地獄。
    但他眉心的鴻蒙道印突然亮了。
    一道暗金色的光從印中射出，像網一樣罩住全身。所有碰到光的冤魂瞬間靜止，接著被吸進道印裏。
    林戰低聲說：“既然想認親，那就看看誰才是真正的主人。”
    話音落下，他抬手按向眉心。
    道印劇烈震動，與噬魂棍之間產生共鳴。棍子在空中抖動，發出嗡鳴。祭司拚命掐訣，想穩住控製權，可棍子根本不聽使喚。
    它開始調轉方向。
    棍尖慢慢轉向祭司本人。
    “不可能！”祭司吼叫，“這是妖族聖器！你是什麽東西！”
    林戰沒回答。
    他隻是站在那裏，任由億萬冤魂衝擊身體，任由經脈脹痛欲裂。他的左臂最先承受不住，皮膚裂開，滲出黑色液體。但他咬牙撐著，沒有倒下。
    道印越轉越快。
    終於，一聲脆響。
    噬魂棍脫離祭司掌控，化作一道黑光，直射林戰眉心。
    林戰仰頭，任其融入。
    刹那間，一股龐大信息衝進識海。無數畫麵閃過——遠古戰場、血河橫流、千萬戰士跪拜一棍、一位身穿黑甲的身影站在最高處，手持長棍，俯視諸天。
    林戰身體劇震。
    他雙腿一軟，差點跪地。體內能量亂竄，五髒六腑像被碾壓。左臂的裂痕更深，黑紋順著血管往肩膀爬。
    他盤坐下來，閉眼運轉萬道歸一劍訣。
    血輪啟動，開始煉化湧入的能量。每煉化一絲，神魔道體就堅固一分。雙眼顏色交替變化，左紅右黑，最後歸於深邃。
    那些冤魂不再反抗，被逐一吞噬，化為純粹血氣注入四肢百骸。
    時間一點點過去。
    山下的火把長龍已經逼近山穀入口。敵軍前鋒即將衝鋒。
    可山頂一片死寂。
    祭司癱坐在地，七竅流血，眼神空洞。他的法力被反噬，身體正在崩潰。他看著林戰，嘴唇顫抖：“你……竟能融合祖器？！”
    林戰緩緩睜眼。
    他沒有回答，而是抬起右手。
    掌心虛握。
    一道紅光從眉心飛出，落在手中。光芒散去，噬魂棍重現，但已完全不同。通體暗紅，表麵布滿血紋，棍身隱隱有低語聲，像是在臣服。
    林戰站起身，試著手感。
    他輕輕一揮。
    無形勁風橫掃而出，前方千米高的山壁轟然炸開。巨石滾落，塵浪衝天，連遠處的敵軍前鋒都被氣浪掀翻一片。
    火把熄滅了幾排。
    剩下的士兵停下腳步，沒人敢再上前。
    林戰低頭看著手中的棍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左臂。黑紋還在，但不再擴散。他能感覺到，那裏麵有種新的力量在沉睡。
    他沒管。
    轉身走向山崖邊緣。
    下方血祖軍已經集結完畢，風無垢站在前排，抬頭望著他。兩人目光相遇，林戰微微點頭。
    風無垢立刻下令：“列陣！準備迎敵！”
    士兵迅速行動。
    林戰站在崖邊，手持噬魂棍，靜靜等待敵軍下一步動作。他知道，這一戰還遠沒結束。
    但現在的他，已經不一樣了。
    他握緊棍子，低語：“因為老子是血祖。”
    話音剛落，左臂黑紋突然跳動一下。
    林戰皺眉。
    他抬起手，發現小臂內側的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緩慢移動，像是一條細線，正往肘關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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