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修養蓄力,諸方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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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月軒內,時光在沈獨深沉而艱難的調息中悄然流逝。
帝印本源受損,帶來的是深入神魂與道基的虛弱與刺痛。每一次紫薇劍元星核的運轉,都像是在滿是裂痕的琉璃器皿中攪動,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發連鎖崩壞。
眉心上那幾道帝印裂紋,更是如同一根根紮入靈魂的毒刺,持續散發著侵蝕性的疼痛,幹擾著心神的凝聚。
沈初一的淨月之力如同最溫柔的涓流,持續不斷地溫養著他的經脈、撫慰著他受創的神魂。
純淨的月華帶著滌蕩一切負麵狀態的特性,對帝印裂紋處殘留的、來自“永夜星瞳”掃描壓力的法則反噬,有著奇效。雖不能修複本源,卻能最大程度地遏製其惡化,為沈獨自身的恢複爭取時間。
沈獨的全部心神,都沉入了對自身狀態的掌控與修複之中。他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那滴已現裂痕的紫薇劍元星核,以極其緩慢、近乎凝滯的速度,汲取著星府核心靈脈中最為精純溫和的星辰之力,一點一滴地修補著星核內部的創傷。
同時,他的神識內守,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以自身對帝道的感悟為“粘合劑”,嚐試彌合眉心帝印上那些細微卻危險的道紋裂痕。
這是一個水磨工夫,急不得,也亂不得。沈獨知道,自己此刻的脆弱,前所未有。若再有強敵來襲,或內部稍有變故,後果不堪設想。因此,他並未因暫時擊退“永夜星瞳”而放鬆,反而更加專注、更加謹慎。
而在恢複的同時,他的部分心神,也始終保持著與懸浮於軒頂的周天星辰圖的微弱聯係。星辰圖在之前那場“遮蔽天機”的大戰中同樣消耗巨大,光華內斂,甚至表麵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褶皺”與“暗淡”,仿佛一卷飽經滄桑的古卷。
但其核心處,那片混沌星雲漩渦區域,此刻卻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寧靜”與“深邃”。沈獨能隱約感覺到,自己與星辰圖之間的聯係,因那場生死危機的共同承擔而變得更加緊密、更加“血肉相連”。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應到,星辰圖內部,似乎有一些沉睡的、古老的“東西”,因為這次調動了本源道紋之力,而被稍稍“觸動”了一絲,如同沉睡的巨龍,微微翻了個身。
“或許,待我恢複之後,可以嚐試更深入地溝通那核心星雲……”沈獨心中思忖,“星辰圖的奧秘,遠不止輔助修煉與遮蔽天機。其中蘊含的‘先天星軌道紋’,乃至那些可能存在的古老意誌或傳承碎片,或許將是未來對抗影殿、乃至立足星海的關鍵。”
就在沈獨沉心療傷之際,星府的運轉並未停滯。墨淵、石守族長、葉玄等人,在經曆了“永夜星瞳”帶來的、那片刻令人窒息的威壓後,更加深刻地認識到了局勢的嚴峻,也迸發出了更強的責任與鬥誌。
墨淵幾乎住進了煉器工坊與陣法中樞。他結合之前對影殿技術影梭、令牌、魔種殘留)的分析,以及對此次“永夜星瞳”掃描壓力特征的逆向推演,開始瘋狂地改進星府的防禦體係。
重點不再是單純的“隱匿”與“防禦”,而是增加了“反探測”、“抗法則壓製”、“分布式能源節點”以及“緊急空間折躍短距、用於核心人員撤離)”等多重功能模塊的預研與試驗性布置。雖然受限於資源與技術積累,很多想法還隻是草圖或雛形,但星府的防禦理念,正從“堅固的龜殼”,向著“帶刺的、會動的、甚至能短暫‘消失’的刺蝟”方向艱難演進。
葉玄傷勢已基本痊愈,劍心在經曆生死磨礪後更顯凝練。他主動承擔起了星府內部戰備訓練與警戒體係強化的重任。一方麵,他督促所有核心成員包括新吸納的可靠散修和石靈戰士)加強修煉,尤其是針對性的對抗陰影能量、防護神魂攻擊的訓練。
另一方麵,他重新梳理了星府的內部警戒網絡,將“淨化感應網”的部分外圍預警節點與人力巡邏相結合,建立了更加嚴密、反應更快的多層警戒體係。同時,他也開始有意識地培養幾名表現突出的年輕弟子包括石靈族的年輕精銳),傳授他們一些基礎的劍道與合擊之術,為星府儲備未來的中堅力量。
石守族長則帶領石靈一族,將更多精力投入到對星府地脈的梳理、加固與拓展上。石靈一族天生親近大地與靈脈,在他們的努力下,紫薇星府的地脈網絡更加穩固、高效,不僅能提供更充沛的星辰靈力,還與“七星幻空迷蹤陣”等核心陣法結合得更加緊密,使陣法的根基更加牢不可破。
他們甚至開始嚐試在星府外圍的一些關鍵虛空節點,以石靈秘法培育“虛空石筍”,雖然進度緩慢,卻是在為未來構建更外圍的“空間錨點”與“天然屏障”打下基礎。
沈初一除了每日固定時間以淨月之力為父親療傷外,其餘時間也投入到了更加刻苦的修煉與對周天星辰圖的參悟中。經曆了父親重傷的驚嚇,她小小的心靈裏,變強以保護父親和“家”的願望無比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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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獨的指導下,她開始嚐試將淨月之力與星辰圖中流轉的星力進行更深層次的交融,試圖開發出更高效、更主動的淨化與守護法門。偶爾,她凝視星辰圖時,那雙映真之眼似乎能隱約“看”到圖中某些原本黯淡的星辰虛影,在她純淨的月華心意灌注下,會發出極其微弱的、仿佛回應般的清輝……
星府上下,雖麵臨巨大壓力,卻呈現出一種同舟共濟、奮發圖強的勃勃生機。
……
永夜星墟,影殿總部,元老會陰影殿堂。
這是一座比“暗影殿”更加宏偉、更加古老、也更加壓抑的殿堂。殿堂沒有穹頂,抬頭望去,隻有一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永恒旋轉的幽暗漩渦,那是“永夜星墟”核心的投影。
殿堂四周,矗立著十二根通體漆黑、銘刻著無數扭曲星辰與陰影生靈浮雕的巨大廊柱。廊柱之間,飄浮著十二團大小不一、形態各異、卻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晦澀與強大氣息的陰影光團——正是影殿最高權力機構“十二元老”的意誌投影!
殿堂中央,暗魘的本體——一個身形更加凝實、如同由最純粹陰影雕琢而成、唯有眼眶中燃燒著兩團深紫色魂火的身影,正微微躬身,向著十二元老意誌投影,匯報著關於“天南星域紫薇帝星傳承者”事件的全部經過、分析、以及“永夜星瞳”掃描受阻的詳細情況。
“……綜上所述,目標不僅擁有紫薇帝印與淨月聖印傳承,極大概率還掌握著一件能引動‘先天星辰道紋’、層次遠超預期的古老至寶,疑似與傳說中紫薇帝君的‘周天星軌圖’有關。其本人心智卓絕,精於算計,已初步與觀星閣隱世長老建立聯係,並間接挑起了與‘劍墟’行走的衝突。我殿在天南星域的初步偵察網絡暗星衛小隊、蝕心魔種母巢、部分影梭)已遭受不同程度損失,且常規偵察手段短期內恐難取得突破。”
暗魘的聲音在空曠死寂的殿堂中回蕩,不帶絲毫情緒,卻將情況的棘手程度清晰地呈現在元老們麵前。
短暫的沉默後,一團體型最大、魂火呈現暗金色的陰影光團中,傳出一道蒼老、緩慢、卻蘊含著無盡威嚴與歲月滄桑的意念波動:
“先天星辰道紋……周天星軌圖……自上古紀元湮滅後,此等聖物再現星海,竟是在一個新生帝星傳承者手中……有趣。”
“殿主。”暗魘微微低頭,以示恭敬。這位暗金色光團所代表的,正是影殿當代殿主,一位修為深不可測、執掌影殿已超過萬載的古老存在。
“觀星閣的老家夥們,避世太久,骨頭都朽了,此番出手,怕是也存了借勢觀察、甚至分一杯羹的心思。”另一團魂火呈慘白色的元老意念傳來,帶著一絲陰冷的譏諷,“至於劍墟那群隻懂揮劍的莽夫,不足為慮,被利用了猶不自知。”
“關鍵在於那件至寶,以及它在那帝星小子手中,究竟複蘇到了何種程度。”又一團魂火幽藍如深海的光團開口,聲音如同金屬摩擦,“‘永夜星瞳’竟被其遮蔽手段幹擾至此……此子對那至寶的掌控,恐怕已非淺薄。若任其成長,假以時日,必成我殿‘蝕星大計’之心腹大患,甚至可能威脅到我殿根基。”
“暗魘提議的‘獵星’計劃,前期準備可以啟動。”殿主蒼老的意念再次響起,一錘定音,“但目標已非簡單的‘清除威脅’,更在於‘奪取至寶’。需調整計劃優先級:一、不惜代價,獲取關於那件至寶的確切情報與狀態評估;二、鎖定目標精確藏身位置;三、製定萬無一失的奪取與清除方案。”
“殿主英明。”暗魘應道,“然目標遮蔽手段高明,且有觀星閣疑似暗中相助,常規偵察難以奏效。是否……可以考慮啟用‘暗子’,或與‘幽墟’進行有限度的合作?幽墟對‘古老星辰禁忌’之物,向來有著病態的渴求。”
“幽墟……那些瘋子,不可控因素太多。”殿主沉吟,“但或可借其力,攪亂局勢,製造機會。準你以私人渠道,與幽墟在‘碎星坊市’的‘暗線’進行初步接觸,僅限於情報交換與有限度的‘意外’製造,不可泄露我殿核心意圖與‘獵星’計劃。”
“至於‘暗子’……”殿主那暗金色的魂火微微閃動,“‘天璿商會’內部,那顆埋藏了三千年的‘星蝕之種’,也是時候,稍稍‘鬆動’一下了。傳令‘蝕星殿’,以‘探查天南星域異常星辰資源波動,評估商業風險’為由,推動天璿商會對該星域進行一次‘常規’的商業勘察與資源測繪。那顆‘暗子’,會知道該怎麽做。”
“是!”暗魘心中一凜。動用埋藏在天璿商會這等星海頂級商業巨頭內部的“暗子”,顯然殿主對此次“獵星”行動的重視程度,已提升到了戰略層級。
“此外,”殿主最後補充道,“‘星蝕之矛’的發射權限,提升至‘元老會半數通過即可動用’級別。目標區域一旦鎖定,或出現至寶轉移跡象,可無需等待‘獵星’計劃完全成功,先行進行‘區域淨化’,確保至寶不落入他手,或……將其從藏匿狀態中‘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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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遵殿主法旨!”暗魘與其餘元老意誌投影齊聲應諾。
一場針對沈獨與周天星辰圖的、更加周密、更加危險、調動資源也更加龐大的獵殺與奪取之網,在影殿最高層的意誌下,開始緩緩張開。這一次,影殿將不再僅僅依賴自身的陰影力量,更要借助星海其他勢力的“勢”,甚至動用埋藏了數千年的“暗棋”。
……
碎星坊市,葛老所在的客棧靜室。
葛老麵前的“尋星圖”上,代表沈獨的那個紫金星點虛影,光芒雖然比之前黯淡了許多顯然是因消耗過大),但其與“尋星圖”本身,以及與葛老自身星標的聯係,卻變得更加清晰、穩固。一條淡金色的、更加凝實的“聯係星軌”已經穩固建立。
葛老手指輕點星圖,沈獨之前傳遞過來的、關於“亂星迷蹤”與“顛倒陰陽”秘術的疑問,以及對於“永夜星瞳”壓力特征的描述,在他心中反複推演。
“帝星同道此次損耗不輕,看來為了抵擋‘永夜星瞳’,已是傾盡全力。”葛老沉吟,“不過,能引動‘先天星辰道紋’之力……他所持之寶,恐怕比老朽預想的還要驚人。觀星閣古籍中,關於那件伴隨紫薇帝君鎮壓諸天的‘周天星軌圖’的零星記載……似乎確有描述,其圖本源,可顯化先天道紋,定鼎周天星軌……”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斷:“如此至寶,若落入影殿那等隻知汙染與毀滅的瘋子手中,實乃星海浩劫。既然因果已結,此子心性、擔當皆屬上乘,觀星閣或可……再多投入一些。”
他取出一枚非金非玉、刻滿古老星紋的令牌,指尖星力注入,令牌上浮現出幾個古樸的文字:星樞密令。
“傳訊閣內:啟動‘乙字七號’預案。調撥‘定星羅盤仿品)’一具、‘古星相禁製殘卷甲子篇)’副本、以及‘虛空星砂’三兩,以最快隱秘渠道,送至‘碎星坊市’老朽處。另,命‘璿璣’、‘玉衡’二人結束閉關,前來坊市聽用。”
做完這些,葛老望向星圖上沈獨的星點,低聲自語:“帝星同道,老朽能做的,暫時隻有這些了。望你早日恢複,這盤棋……才剛剛開始呢。”
……
另一處,玉流雲暫居的奢華洞府。
他麵前攤開著幾件從影梭殘骸中收集來的戰利品,以及那枚布滿裂紋的影殿令牌。一名氣息沉穩的劍修護衛,正向他匯報著最新收集到的情報。
“……公子,坊市內關於‘陰魂巷深處邪祟被神秘老者淨化’的傳聞已經開始流傳,描述中提及了‘星光’、‘鎮魂’等字眼,與‘觀星閣’手段吻合。另,關於演武隕星帶一戰,也有零星消息,但多語焉不詳,隻知有劍光與陰影飛舟交鋒,勝負不明。”
玉流雲把玩著那枚依舊殘留著一絲淩厲與堂皇劍意的“戮星劍佩”,嘴角帶著玩味的笑容:“觀星閣的老古董,劍意留影的神秘高手,還有陰魂不散的影殿……這天南星域,還真是藏龍臥虎。”
他目光落在那枚影殿令牌上:“伏擊我的,確實是影殿無疑。但他們口中所謂的‘紫薇帝星走狗’……看來,那位留下劍意留影、引我前去的‘同道’,多半就是這‘紫薇帝星傳承者’了。好一招借刀殺人,不,是驅虎吞狼。利用我對高明劍意的興趣,將我引至影殿伏擊點,讓我與影殿結下梁子……倒是好算計。”
他非但不怒,反而眼中興趣更濃:“能留下連我都心動的劍意,又能將影殿算計進去……這位‘帝星’,倒是勾起了本公子十足的興趣。他越是想藏,本公子越是想把他找出來,好好‘論一論’劍!”
“傳令下去,”玉流雲對護衛道,“動用我們在坊市的所有關係,不惜代價,搜集一切關於‘紫薇帝星’、‘古星圖’、‘高明劍修’以及近期所有異常星辰波動的信息。重點排查那些可能擁有大型陣法遮蔽、或空間結構異常的區域。本公子倒要看看,這位神秘的‘棋手’,究竟藏在哪片星空之下!”
星海各方,因沈獨與影殿的博弈,風起雲湧。觀星閣追加投入,劍墟玉流雲興趣盎然,影殿“獵星”計劃升級,更有幽墟與天璿商會的暗流即將被引入……
而風暴的中心,紫薇星府內,沈獨的療傷,也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帝印裂紋在淨月之力的持續溫養與自身道基的緩慢修複下,終於停止了惡化,並開始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彌合跡象。他緩緩睜開眼,血眸之中雖然依舊帶著疲憊,卻已重新燃起了冷靜而銳利的光芒。
感應到父親氣息的變化,一直守在一旁的沈初一驚喜地抬起頭:“爹爹,你好些了嗎?”
沈獨輕輕摸了摸女兒的頭,目光卻已投向淨月軒外,那片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的無盡星空。
“好多了。”他低聲道,聲音雖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是時候……看看我們那些‘鄰居’和‘對手’,都為我們準備了怎樣的大禮了。”
修養蓄力,告一段落。下一階段的較量,即將在更加複雜的棋盤上展開。沈獨知道,真正的考驗,或許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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