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極荒漠的晨霧濃得像化不開的墨，尖刀隊的身影剛踏入霧中，就被染成了淡淡的青灰色。沈鋒斜挎的亮銀劍映著微光，劍穗上那枚李炎送的火符格外紮眼——紅綢在風裏飄，像簇小火星；李炎腰間的療傷瓷瓶也晃悠著，是沈鋒親手塞給他的，指尖剛觸到瓶身，離火靈力就不自覺地暖了暖。兩人隔著半步距離，沒搭話，可踩在沙地上的節奏竟莫名契合。阿翠走在最前，靈脈鑰的枯葉狀鑰身始終朝萬煞窟方向傾斜，葉片邊緣泛著細碎金光；書靈獸竄來竄去，爪子在沙上歪歪扭扭畫了個“小心”，還特意給符號加了圈警示。
    剛進“斷沙穀”，腳下的黃沙突然“嗡”地顫了一下，緊接著就像沸騰的粥般翻湧！“是妖獸！”阿翠的靈脈鑰“唰”地豎起來，金光刺透晨霧，她兜裏的高敏試紙更是直接飆紅，紙邊都卷了起來，“煞氣濃度破表，比沙煞蠱凶十倍！”話音未落，一道丈高的黑影猛地從沙下炸出，黃沙“嘩啦啦”往下掉，露出獅身蠍尾的猙獰模樣——獅毛是糾結成團的黑沙，根根倒豎如針，蠍尾尖的毒刺泛著淬了冰的淡紫，連空氣都被毒霧熏得發臭，正是沙煞蠱母催生的“蝕脈沙獅”！
    蝕脈沙獅仰頭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蠍尾“呼”地橫掃過來，沙粒被煞氣裹著，像暴雨般射向人群。“散開！”沈鋒的亮銀劍瞬間出鞘，劍氣如青虹劈出，身前的沙箭“哢嚓”斷成兩截，可他身後兩名雲劍門弟子還是慢了半拍，嚇得臉色慘白，眼睜睜看著毒刺掃來。“小心！”李炎的吼聲剛落，離火已在掌心爆燃，一道半丈高的火牆“轟”地立在弟子身前，沙箭撞上去瞬間化為黑灰，熱浪把弟子的頭發都吹得往後飄。“謝……謝謝李師兄！”兩人捂著胸口喘氣，看向李炎的眼神裏，早沒了之前的敵意，隻剩感激。
    “按簡化手冊的‘圍獵陣’站位！”阿翠的枯榮藤絲如閃電般射出，死死纏住沙獅的左前腿，青褐色藤身被拉得筆直，“沈鋒帶雲劍門弟子攻眼——那是煞氣最薄的死穴；李炎燒它蠍尾，絕不能讓毒霧擴散！”沈鋒應了聲“好”，身形如清風掠起，流雲劍法快得隻剩殘影，劍刃直指沙獅的瞳孔。沙獅吃痛，猛地甩頭嘶吼，蠍尾瘋狂亂掃，淡紫毒霧“噗噗”往外噴，轉眼就把李炎的退路堵得嚴嚴實實，連呼吸都能聞到刺鼻的腥氣。
    “李炎！這邊有缺口！”沈鋒眼疾手快，劍氣斜劈出一道火紅色的通道，可剛喊完就發現，沙獅的巨爪正帶著黑沙朝自己後背拍來——他光顧著開路，壓根沒顧上身後。“小心！”李炎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想著不能讓沈鋒出事，離火瞬間凝成盾牌，他撲過去一把將沈鋒推開，“砰”的一聲巨響，火盾被獅爪拍碎，李炎像被重錘砸中，倒飛出去撞在沙坡上，嘴角當場滲出血絲。
    “你瘋了？！”沈鋒連滾帶爬衝過去扶他，聲音都在抖，“離火盾根本扛不住它的全力一擊！”李炎抹了把嘴角的血，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帶著點痞氣：“之前訓練我差點燒了你的劍穗，現在算扯平了。”他從懷裏掏出卷得皺巴巴的簡化手冊，指腹劃過“沙煞妖獸弱點”那頁，“你看，它蠍尾根有塊白斑，是蠱母煞氣沒包住的地方，咱們的劍火合擊，就得往那兒招呼！”
    沈鋒的眼神瞬間沉了下來，亮銀劍上的靈光“噌”地漲高半寸：“我引它抬頭，你趁機動手！”話音未落，他已縱身躍起，流雲劍法招招往沙獅眼睛上戳，劍風掃得沙獅睜不開眼。沙獅徹底被激怒，猛地揚起頭顱，蠍尾高高翹起來，那枚白斑剛好暴露在陽光下。“就是現在！”李炎的離火順著沈鋒的劍氣軌跡竄出，金紅交織的靈光像條火龍，“噗”地穿透蠍尾，沙獅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噴出來的毒霧瞬間消散在風裏。
    “趁它虛，給我斬！”阿翠的枯榮藤絲突然收緊，硬生生把沙獅按在地上，藤尖紮進沙獅的傷口，注入脈引花汁。沈鋒和李炎對視一眼，沒說話，卻同時催動靈力——流雲劍法的劍氣與離火徹底融合，凝成一道半丈長的金紅劍刃，帶著呼嘯的風聲，“唰”地劈在沙獅的頭顱上。沙獅的身軀僵了僵，轟然倒地，黑色煞氣從傷口裏湧出來，被離火燒得“滋滋”響，最後隻剩一枚鴿蛋大的紫黑色蠱核，在沙地上滾了兩圈。
    兩派弟子瞬間歡呼起來，圍上來拍著沈鋒和李炎的肩膀。沈鋒撿起蠱核，塞進李炎手裏：“你替我擋了一下，這功勞該歸玄天宗。”李炎卻把蠱核掰成兩半，硬塞回他一半：“是我們一起殺的，沒你引它抬頭，我根本沒機會動手。一半給雲劍門煉療傷藥，一半給玄天宗研究蠱母煞氣，誰也不虧。”剛好周鶴和玄機子趕過來，看到兩人分蠱核的樣子，相視一笑，十年的疙瘩，在這枚裂成兩半的蠱核裏，徹底解開了。
    休息時，沈鋒拿著傷藥給李炎包紮後背，手指剛觸到那道猙獰的舊疤，動作突然頓住。“這是……十年前靈脈陣被毀時留下的？”李炎趴在沙地上，嗯了一聲：“我師父為了救你爹，替他擋了一記煞火，這疤是我湊上去幫忙時，被餘焰燎到的。他總說，雲劍門和玄天宗，本就是守著同一條靈脈的兄弟，沒必要鬥。”沈鋒的手猛地攥緊，紗布都被扯皺了，眼眶有點發熱：“我爹也常說，當年若不是李師叔和你，他早成了靈脈陣的灰燼。可我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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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翠撿起地上的蠱核，書靈獸跳過來，用墨爪在蠱核上劃了劃，黑色紋路掃過之處，浮現出“蠱母印記”四個小字，和煞靈殿令牌上的紋路一模一樣。“這蠱核和沙煞蠱母是同源的，煞氣波動完全對得上。”她把蠱核遞給秦嶽，靈脈鑰的金光掃過，“看來煞靈殿是想用蠱母批量催生妖獸，這些東西會順著沙脈汙染靈脈，我們必須在三天內趕到萬煞窟。”秦嶽用護脈令牌檢測後，臉色凝重得能滴出水：“耽誤不起，休整半個時辰就出發。”
    出發前，沈鋒從懷裏掏出個布包，裏麵是本線裝的劍譜：“這是我爹的流雲劍法手劄，上麵記著他應對快攻的閃避技巧，你的離火術需要蓄力，看這個能幫你躲偷襲。”李炎也從袖中摸出枚巴掌大的火符，符紙是特製的紅綢麵：“這是‘瞬發火符’，不用蓄力，捏碎就能出火，遇到剛才的情況，別再用身子去擋。”兩派弟子見領頭的都這樣，也紛紛交換術法心得，有人抄錄劍訣，有人分享煉丹手法，簡化手冊的空白處，很快被密密麻麻的批注填滿，比原本的內容還熱鬧。
    晨霧早已散了，朝陽把尖刀隊的影子拉得很長。沈鋒和李炎走在最前麵，亮銀劍的青光和離火的紅光偶爾碰在一起，會濺出細碎的靈光。阿翠跟在後麵，看著兩人並肩的背影，突然明白——化解仇怨的從不是卷宗上的白紙黑字，而是並肩時遞過去的藥、危急關頭擋在身前的身影，是把後背徹底托付給對方的信任。那些曾經的劍拔弩張，在生死與共麵前，早成了過眼雲煙。
    書靈獸竄到阿翠腳邊，爪子在沙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萬煞窟輪廓，旁邊畫著一群手拉手的小人，沈鋒的小人舉著劍，李炎的小人冒著火，格外形象。阿翠笑著摸了摸它的頭，望向萬煞窟的方向——那裏有等著他們的沙煞蠱母和煞靈殿，可也有一群剛把“仇敵”變成“兄弟”的戰友。她握緊靈脈鑰，指尖的靈光暖得發燙，這一次，他們一定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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