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禍不單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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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升機降落在塔什縣臨時救援點時,地麵上早已一片忙碌。藍色的救災帳篷沿著開闊地依次排開,醫護人員推著擔架匆匆穿梭,受傷的牧民和被困群眾在誌願者的引導下排隊領取物資,空氣中混雜著消毒水和雨水的味道。張彥冰剛扶著林妍走下直升機,就被一名穿著橙色救援服的工作人員迎了上來。
    “兩位是剛被救回來的被困者吧?先到這邊登記信息,然後去醫療帳篷做個全麵檢查。” 工作人員語速飛快,指了指不遠處掛著 “登記處” 牌子的帳篷。張彥冰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攙扶著還沒完全清醒的林妍,一步步挪向登記點。
    登記信息時,張彥冰特意詢問工作人員:“請問你們有沒有見過另外兩個人?一個叫陳婷,短發,大概一米六左右;還有一個叫魏東亭,個子很高,腳有點受傷。他們跟著牧民一起轉移,應該也在附近。” 工作人員翻了翻手中的登記冊,眉頭皺了起來:“目前登記的人員裏沒有這兩個名字,不過還有很多剛轉移過來的群眾沒來得及登記,你們先去醫療帳篷安頓好,我幫你們留意一下。”
    聽到這話,張彥冰的心沉了下去。她扶著林妍走進醫療帳篷,裏麵擠滿了病人,咳嗽聲、**聲此起彼伏。一名護士過來給林妍量體溫、測血壓,眉頭漸漸擰緊:“肺部感染還沒好,而且有點脫水,得先輸液。” 說著,便熟練地給林妍紮上了針,掛上了輸液瓶。
    林妍靠在臨時病床的枕頭上,臉色蒼白得像紙,她拉了拉張彥冰的衣角,聲音微弱:“陳婷和魏東亭…… 他們會不會出事了?” 張彥冰強裝鎮定,握住她的手:“不會的,他們肯定沒事,隻是還沒來得及登記,等你好一點,咱們就去找他們。” 話雖如此,她的心裏卻像壓了塊石頭,越來越沉重。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張彥冰每隔一段時間就去登記處詢問,可每次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答複:“還沒找到這兩個人的信息。” 傍晚時分,天空又開始下起小雨,救援點的廣播突然響了起來:“各位群眾請注意,據氣象部門預警,今晚可能出現強降雨,伴隨短時大風,請大家待在帳篷內不要外出,加固帳篷門簾,注意安全!”
    廣播聲剛落,帳篷外就傳來一陣騷動。張彥冰走到帳篷門口一看,隻見幾頂臨時搭建的帳篷被風吹得搖搖欲墜,誌願者們正冒雨加固帳篷的支架。突然,一陣狂風襲來,其中一頂帳篷的頂部被直接掀飛,裏麵的被褥和物資散落一地,幾個群眾驚慌地跑了出來。
    “不好,林妍還在裏麵!” 張彥冰心裏一緊,趕緊跑回醫療帳篷。此時,醫療帳篷的門簾也被風吹得劇烈晃動,雨水順著縫隙灌了進來,打濕了地麵。她趕緊走到林妍的病床邊,用身體擋住灌進來的雨水,同時緊緊握住輸液瓶,生怕被風吹倒。
    林妍看著外麵混亂的景象,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咱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找到陳婷和魏東亭啊?我好怕……” 張彥冰擦了擦她臉上的眼淚,堅定地說:“別怕,明天雨停了,我就出去找他們,就算把整個救援點翻遍,我也要找到他們。”
    然而,張彥冰沒想到,第二天等待她的,是更大的麻煩。
    第二天一早,雨雖然停了,但天空依舊陰沉。張彥冰安頓好剛輸完液的林妍,便拿著陳婷和魏東亭的照片,開始在救援點四處打聽。她走遍了每一頂帳篷,問遍了遇到的每一個人,可還是沒有任何線索。
    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一名牧民突然拉住了她,用不太流利的漢語說道:“你說的…… 那兩個人,我好像見過。昨天轉移的時候,他們跟著我們走了一段路,後來遇到了餘震,大家跑散了,就沒再看到他們。”
    “餘震?” 張彥冰心裏一咯噔,“什麽時候的事?他們有沒有受傷?” 牧民搖了搖頭:“具體時間記不清了,當時很混亂,沒看到他們受傷,但他們好像朝著東邊的山穀走了。”
    張彥冰立刻回到醫療帳篷,跟林妍說了這個消息。“我得去找他們,東邊的山穀離這裏不算太遠,我快去快回。” 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林妍急忙拉住她:“不行,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萬一再遇到餘震或者洪水怎麽辦?”
    “可是再等下去,他們可能會有危險。” 張彥冰咬了咬牙,“我帶著手機,要是遇到危險,就給救援點打電話。你在這裏好好養傷,等我回來。” 說完,她便背上背包,裏麵裝著水、食物和一些常用藥品,朝著東邊的山穀出發。
    東邊的山穀地勢崎嶇,到處都是滾落的石塊和斷裂的樹枝,顯然是餘震造成的。張彥冰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眼睛緊緊盯著地麵,希望能找到陳婷和魏東亭留下的痕跡。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她突然看到地麵上有一個熟悉的發卡 —— 那是陳婷一直戴在頭上的。
    “陳婷!魏東亭!你們在哪裏?” 張彥冰激動地大喊,順著發卡掉落的方向往前跑。可跑了沒多遠,她就看到前方的路麵塌陷了一大塊,形成了一個深約兩米的大坑,坑底還積著水。
    張彥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趴在坑邊往下看,突然看到坑底有一個背包 —— 那是魏東亭的背包!她趕緊找來一根長長的樹枝,小心翼翼地把背包勾了上來。打開背包一看,裏麵的水和食物都不見了,隻剩下幾件濕衣服和一個空的藥盒。
    “他們肯定遇到了危險,不然不會丟下背包。” 張彥冰的手開始發抖,她沿著坑邊繼續往前走,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微弱的呼救聲。“有人嗎?救命啊!”
    “是陳婷的聲音!” 張彥冰心中一喜,趕緊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隻見陳婷被困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下麵,右腿被岩石壓住,臉色蒼白,額頭滿是冷汗。魏東亭則坐在旁邊,一隻手緊緊抱著陳婷,另一隻手不停地試圖搬開岩石,可岩石太重了,他根本搬不動。
    “陳婷!魏東亭!我來了!” 張彥冰跑過去,蹲在陳婷身邊,“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陳婷看到張彥冰,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我的腿…… 好像斷了,魏東亭的腳也複發了,我們被困在這裏一整天了,水和食物都沒了。”
    魏東亭看到張彥冰,終於鬆了一口氣:“你可算來了,我們昨天遇到餘震,路麵塌陷,陳婷不小心掉了下去,被這塊岩石壓住了。我想去找救援,可陳婷走不了,我又放心不下她。”
    張彥冰趕緊從背包裏拿出水和食物,遞給他們:“先喝點水,吃點東西,我去找人來救你們。” 說完,她便轉身想跑,可魏東亭卻拉住了她:“不行,這裏離救援點太遠了,而且路上很危險,你一個人回去太困難了。我剛才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山洞,咱們先把陳婷轉移到山洞裏,然後再想辦法求救。”
    張彥冰點了點頭,和魏東亭一起,小心翼翼地把陳婷從岩石下麵扶了出來。陳婷的右腿一落地,就疼得大叫起來,顯然傷得不輕。魏東亭雖然腳也疼,但還是咬著牙,背起陳婷,朝著山洞的方向走去。張彥冰則跟在後麵,幫忙扶著陳婷,盡量減輕魏東亭的負擔。
    好不容易走到山洞,幾人都累得癱倒在地。張彥冰拿出手機,想要給救援點打電話,可屏幕上卻顯示 “無服務”—— 這裏的信號比救援點還差,根本打不出去。
    “這下怎麽辦啊?” 陳婷看著手機,絕望地說道。張彥冰深吸一口氣:“別擔心,咱們先在山洞裏休息一下,等明天天亮了,我再試著出去找信號。咱們現在有水和食物,至少能撐幾天。”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悄然逼近。
    當天晚上,山洞裏格外寒冷。張彥冰找了一些幹樹枝,生起了一堆火,幾人圍坐在火堆旁,互相取暖。陳婷的腿越來越疼,臉色也越來越差,魏東亭隻能不停地給她按摩腿部,試圖緩解她的疼痛。
    “都怪我,要是當初我沒有堅持走東邊這條路,咱們也不會被困在這裏。” 魏東亭一臉自責地說道。陳婷搖了搖頭:“不怪你,誰也沒想到會遇到餘震。而且要不是你一直陪著我,我可能早就撐不下去了。”
    張彥冰看著他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她拿出僅剩的一點食物,分給大家:“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存體力,明天還要想辦法出去。” 幾人默默地吃著食物,山洞裏隻剩下柴火燃燒的 “劈啪” 聲。
    半夜時分,張彥冰突然被一陣奇怪的聲音吵醒。她仔細一聽,聲音像是從山洞外麵傳來的,像是水流的聲音,但又比水流聲更急促。她趕緊叫醒魏東亭和陳婷:“你們聽,外麵好像有聲音!”
    魏東亭和陳婷也醒了過來,仔細聽了聽,臉色瞬間變了。“不好,是山洪!” 魏東亭大喊一聲,趕緊起身朝著山洞門口跑去。張彥冰和陳婷也趕緊跟了過去,隻見山洞外麵的山穀裏,渾濁的洪水正順著山穀往下流,速度越來越快,已經快到山洞門口了。
    “快,把火堆滅了,用石頭把山洞門口堵住!” 張彥冰大喊道。幾人趕緊行動起來,魏東亭和張彥冰搬起山洞裏的大石頭,擋在山洞門口,陳婷則用樹枝和幹草塞在石頭的縫隙裏,盡量不讓洪水流進來。
    可洪水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沒一會兒,洪水就漫過了山洞門口的石頭,開始往山洞裏灌。幾人隻能往後退,退到山洞的最裏麵。山洞裏的地麵很快就積滿了水,冰冷的洪水沒過了他們的腳踝,讓他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洪水會把整個山洞淹沒的!” 陳婷焦急地說道。張彥冰環顧四周,突然看到山洞頂部有一個小小的洞口,大概能容一個人鑽過去。“你們看,那裏有個洞口!咱們可以從那裏爬出去!”
    魏東亭抬頭一看,點了點頭:“好,我先爬上去看看,然後再拉你們上來。” 他走到洞口下方,踮起腳尖,伸手抓住洞口的邊緣,用力往上爬。可他的腳本來就受了傷,加上洪水的浸泡,根本用不上力氣,試了好幾次都沒爬上去。
    “我來幫你!” 張彥冰走過去,蹲在地上,讓魏東亭踩著她的肩膀往上爬。魏東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踩了上去。張彥冰用力站起來,把魏東亭往上推。魏東亭抓住洞口的邊緣,終於爬了上去。
    “上麵是一個小平台,很安全,你們快爬上來!” 魏東亭在上麵喊道,然後伸出手,想要拉張彥冰上來。張彥冰先把陳婷扶到洞口下方,讓魏東亭把陳婷拉上去,然後自己再抓住魏東亭的手,爬了上去。
    幾人坐在小平台上,看著下方被洪水淹沒的山洞,都嚇得一身冷汗。小平台雖然安全,但麵積很小,隻能容下三個人坐下,而且周圍沒有任何遮擋,冷風不停地吹過來,讓他們瑟瑟發抖。
    “咱們現在該怎麽辦啊?被困在這個小平台上,既沒有水,也沒有食物,手機也沒信號。” 陳婷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的腿還在隱隱作痛,加上寒冷和饑餓,讓她幾乎快要撐不住了。
    張彥冰從背包裏拿出最後一瓶水,遞給陳婷:“先喝點水,咱們再想想辦法。雖然這裏沒有信號,但說不定會有救援直升機經過,咱們可以揮手求救。” 說完,她便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陳婷身上,然後和魏東亭一起,朝著遠處揮手,希望能被救援人員看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漸漸升起,又漸漸落下。幾人在小平台上餓了就啃一點剩下的幹餅幹,渴了就喝一點水,冷了就互相抱在一起取暖。他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也不知道救援人員會不會來。
    就在他們快要絕望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直升機的轟鳴聲。“是直升機!” 張彥冰激動地大喊,趕緊和魏東亭一起,揮舞著身上鮮豔的衣服,朝著直升機的方向大喊:“我們在這裏!救命啊!”
    直升機上的工作人員似乎看到了他們,慢慢朝著小平台的方向飛來。當直升機靠近時,工作人員放下了繩索,把他們一個個拉了上去。
    “終於得救了……” 陳婷靠在直升機的座椅上,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張彥冰、魏東亭和陳婷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笑容。
    當直升機再次降落在救援點時,林妍早已在登記處等得焦急萬分。看到他們平安歸來,她趕緊跑過去,和他們緊緊抱在一起。“太好了,你們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出事了呢!”
    “我們沒事,多虧了張彥冰,不然我們可能就真的回不來了。” 魏東亭感慨地說道。張彥冰笑了笑:“咱們是朋友,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接下來的幾天,陳婷和魏東亭在救援點接受了治療,陳婷的腿雖然骨折了,但經過治療,已經沒有大礙,魏東亭的腳傷也漸漸恢複。林妍的肺部感染也徹底好了,身體漸漸恢複了健康。
    一周後,塔什縣的洪水和餘震終於平息,救援點開始組織被困群眾撤離。當四人坐上前往縣城的大巴車時,看著窗外漸漸恢複生機的塔什縣,心中都感慨萬千。
    “這次塔什縣之行,雖然經曆了很多磨難,但也讓咱們明白了,隻要大家團結一心,互相幫助,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 張彥冰看著身邊的三人,微笑著說道。
    陳婷、魏東亭和林妍都點了點頭,他們知道,這次塔什縣的經曆,將會成為他們一生中最難忘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