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又來送人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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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琰的皮鞋碾過碎石路,發出細碎的咯吱聲,像是在為即將降臨的黑夜伴奏。深秋的晚風帶著刺骨的涼意,卷著路邊枯樹的落葉,打著旋兒掠過他的衣角。他抬手緊了緊風衣的領口,指尖觸到布料下暗藏的硬物 —— 那是一把磨得發亮的軍用匕首,是他多年來闖蕩江湖的底氣。此刻,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正戀戀不舍地吻著城市的天際線,將西邊的天空染成一片詭異的血紅,而他腳下的路,正通向城郊那片早已被人遺忘的工業區。
蕭琰此行並非偶然。三天前,他收到一封匿名郵件,郵件裏隻有一張模糊的照片和一個地址。照片的背景正是這片廢舊廠房,而照片的中央,是他失蹤了半年的搭檔林墨。林墨的臉上帶著驚恐,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嘴角還有未幹的血跡。自從林墨失蹤後,蕭琰幾乎踏遍了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卻始終杳無音信。這封突如其來的郵件,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微光,讓他看到了希望,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天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了下來,原本血紅的天空漸漸被墨色浸染,星星還未露頭,月亮也躲在雲層後不肯現身。蕭琰打開手機手電筒,微弱的光束在前方的路上投下晃動的影子,照亮了叢生的雜草和散落的廢棄零件。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和黴爛的味道,混合著遠處化工廠飄來的刺鼻氣味,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他抬頭望去,前方的廢舊廠房漸漸顯露出猙獰的輪廓。那是一座巨大的鋼筋混凝土建築,牆體斑駁,窗戶大多已經破碎,露出黑洞洞的窗口,像是一隻隻窺視著他的眼睛。廠房的大門早已不知所蹤,隻剩下扭曲的鋼筋和殘破的門板,斜斜地靠在門框上,仿佛隨時都會倒塌。
蕭琰放慢了腳步,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路邊的雜草長得比人還高,風吹過,發出 “沙沙” 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暗處潛行。他的手不自覺地摸向了腰間的匕首,指尖傳來冰冷的觸感,讓他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
“林墨,你一定要等著我。” 蕭琰在心裏默念著。他和林墨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加入了特種部隊,一起出生入死。半年前,林墨為了追查一樁跨國販毒案,獨自潛入了這座城市,從此便失去了聯係。蕭琰知道,林墨一定是遇到了危險,而這座廢舊廠房,很可能就是解開謎團的關鍵。
蕭琰深吸一口氣,邁開腳步,走進了廢舊廠房。剛一踏入,一股濃重的灰塵味撲麵而來,嗆得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手電筒的光束在空曠的廠房內掃過,照亮了堆積如山的廢棄設備和散落的鋼筋水泥。廠房的屋頂已經多處破損,月光透過破洞灑下來,在地麵上形成斑駁的光影,更添了幾分陰森。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腳步放得極輕,盡量不發出聲音。廠房內靜得可怕,除了他自己的呼吸聲和腳步聲,就隻有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吠。突然,一陣 “滴答滴答” 的聲音傳入耳中,蕭琰立刻停下腳步,屏住呼吸,仔細分辨著聲音的來源。
那聲音像是水滴落在金屬上的聲音,又像是某種機械運轉的聲音,斷斷續續,忽遠忽近。蕭琰握緊匕首,緩緩轉動身體,手電筒的光束在四周掃動。他看到不遠處的角落裏,有一根生鏽的水管,水管的接口處正在往下滴水,“滴答滴答” 的聲音正是從那裏傳來的。
虛驚一場。蕭琰鬆了口氣,但警惕性並沒有降低。他知道,既然對方把他引到這裏,就不可能這麽輕易地讓他找到林墨。他繼續往前走,穿過一片堆積的廢棄機床,來到了廠房的深處。
這裏的光線更加昏暗,手電筒的光束隻能照亮眼前幾米遠的地方。蕭琰注意到,地麵上有一些新鮮的腳印,腳印的大小和形狀各不相同,顯然是有人近期來過這裏。他順著腳印的方向往前走,腳印一直延伸到一扇緊閉的鐵門前。
這扇鐵門鏽跡斑斑,上麵還掛著一把巨大的銅鎖,銅鎖上布滿了灰塵,但鎖扣處卻顯得有些光亮,似乎經常被人打開。蕭琰湊上前去,仔細觀察著鐵門。他發現,鐵門的縫隙裏透出一絲微弱的光線,還隱約傳來一些模糊的聲音。
他把耳朵貼在鐵門上,仔細傾聽。裏麵似乎有人在說話,但聲音太低,聽不清具體內容。他又試著推了推鐵門,鐵門紋絲不動,顯然是被鎖得很緊。蕭琰皺了皺眉,他知道,硬闖肯定不行,隻能想辦法打開這把鎖。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這是他從特種部隊帶出來的****,對付這種老式銅鎖應該不成問題。他把鑰匙插入鎖孔,輕輕轉動,“哢噠” 一聲,銅鎖被打開了。蕭琰小心翼翼地推開鐵門,盡量不發出聲音。
鐵門打開的瞬間,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讓蕭琰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握緊匕首,迅速閃到門後,手電筒的光束掃向廠房內部。眼前的景象讓他渾身血液都幾乎凝固了。
廠房的中央,綁著一個人,正是他失蹤了半年的搭檔林墨。林墨的頭發淩亂,臉上布滿了傷痕,衣服被撕扯得破爛不堪,身上還在不斷地流血。他的眼睛緊閉著,似乎已經昏迷了過去。而在林墨的周圍,站著四個黑衣人,他們都戴著麵罩,隻露出一雙雙冰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門口。
“蕭琰,我們等你很久了。” 一個黑衣人開口了,聲音沙啞而低沉,像是砂紙摩擦過木頭。
蕭琰的心髒猛地一沉,他知道,自己落入了對方的陷阱。但他並沒有退縮,而是挺直了脊梁,眼神冰冷地看著眼前的黑衣人:“你們是誰?為什麽要抓林墨?”
“我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必須死在這裏。” 另一個黑衣人說道,同時從腰間拔出了***槍,對準了蕭琰。
蕭琰的大腦飛速運轉,他知道,現在硬拚肯定不是對手,對方有四個人,而且還持有槍支。他必須想辦法拖延時間,尋找反擊的機會。“你們想要什麽?隻要你們放了林墨,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們。” 蕭琰說道,語氣盡量顯得平靜。
“我們想要的,是你手裏的那份文件。” 為首的黑衣人說道,“隻要你把文件交出來,我們就放了林墨,放你一條生路。”
蕭琰心中一動,他想起了半年前,他和林墨一起執行任務時,得到了一份關於跨國販毒集團的核心。這份文件一旦曝光,將會給販毒集團帶來毀滅性的打擊。看來,對方就是為了這份文件而來。
“文件不在我身上。” 蕭琰說道,“我把它藏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隻有我知道在哪裏。”
“那就帶我們去取。” 為首的黑衣人說道,“如果你敢耍花招,我現在就殺了林墨。” 說著,他舉起手槍,對準了林墨的太陽穴。
蕭琰的瞳孔驟縮,他知道,對方說到做到。他必須想辦法救林墨,同時保護好那份文件。“好,我帶你們去取。” 蕭琰說道,“但你們必須先放了林墨,我不能帶著一個受傷的人跟你們走。”
“不行,林墨必須留在這裏,作為人質。” 為首的黑衣人說道,“等我們拿到文件,自然會放了他。”
蕭琰皺了皺眉,他知道,對方不會輕易妥協。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林墨,心中充滿了擔憂。他必須盡快想辦法,否則林墨的生命就會受到威脅。
突然,他注意到廠房的角落裏有一個通風口,通風口的柵欄已經生鏽鬆動。他心中一動,有了一個計劃。“好吧,我帶你們去取文件。” 蕭琰說道,“但我需要先檢查一下林墨的傷勢,他流了很多血,如果不及時處理,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為首的黑衣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可以,但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蕭琰慢慢走到林墨身邊,蹲下身來,假裝檢查他的傷勢。他的手悄悄摸向林墨的口袋,從裏麵掏出了一個微型通訊器。這是他們特種部隊配備的緊急通訊設備,隻要按下按鈕,就能向總部發出求救信號。
蕭琰趁黑衣人不注意,迅速按下了通訊器的按鈕,然後把通訊器塞回了林墨的口袋。他抬起頭,對為首的黑衣人說道:“他的傷勢很嚴重,需要盡快治療。我們必須快點出發,否則他可能撐不了多久。”
為首的黑衣人看了一眼林墨,又看了一眼蕭琰,最終說道:“走吧,別浪費時間。”
蕭琰站起身來,心中暗暗祈禱,希望總部能盡快收到求救信號,派援兵來。他知道,接下來的路,將會更加危險。
蕭琰帶著四個黑衣人走出了廢舊廠房,沿著來時的路往城郊的方向走去。夜色越來越濃,月亮終於從雲層後鑽了出來,灑下清冷的月光,照亮了前方的路。路邊的雜草在風中搖曳,像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幽靈。
蕭琰一邊走,一邊在心裏盤算著對策。他知道,對方肯定不會真的在拿到文件後放了他和林墨,他們的目的是殺人滅口。所以,他必須在到達藏文件的地方之前,想辦法擺脫這些黑衣人。
他故意放慢了腳步,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身後的黑衣人,裝作很緊張的樣子。“文件藏在前麵的一座廢棄倉庫裏,離這裏還有一段距離。” 蕭琰說道,“我們得快點走,不然林墨可能真的撐不住了。”
為首的黑衣人不耐煩地說道:“少廢話,快點走。如果你敢帶我們繞路,我現在就殺了你。”
蕭琰心中冷笑,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加快了腳步,帶領著黑衣人走進了一片茂密的樹林。這片樹林是他早就選好的埋伏地點,這裏樹木叢生,地形複雜,非常適合隱藏和反擊。
剛走進樹林,蕭琰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眼神冰冷地看著身後的黑衣人:“你們以為,我真的會帶你們去拿文件嗎?”
為首的黑衣人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你耍我們?”
“沒錯。” 蕭琰說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們不會放過我們。所以,我隻能先下手為強了。” 說著,他猛地從腰間拔出匕首,朝著離他最近的一個黑衣人衝了過去。
那個黑衣人顯然沒有料到蕭琰會突然發難,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蕭琰的匕首帶著風聲,直刺他的胸口。黑衣人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躲過了要害,但肩膀還是被匕首劃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殺了他!” 為首的黑衣人怒吼道,同時舉起手槍,對準了蕭琰。
蕭琰早有防備,他猛地往旁邊一撲,躲過了子彈。子彈打在旁邊的樹幹上,發出 “砰” 的一聲悶響。其他三個黑衣人也紛紛拔出武器,朝著蕭琰圍了過來。
蕭琰手持匕首,冷靜地觀察著四周的環境。樹林裏樹木密集,不利於手槍發揮作用,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有利的條件。他利用樹木作為掩護,不斷地移動位置,躲避著黑衣人的攻擊,同時尋找著反擊的機會。
一個黑衣人揮舞著砍刀,朝著蕭琰的頭部砍來。蕭琰側身躲過,同時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黑衣人慘叫一聲,跪倒在地。蕭琰趁機上前,匕首一揮,割斷了他的喉嚨。
解決掉一個黑衣人,蕭琰的壓力稍微減輕了一些,但他知道,戰鬥才剛剛開始。剩下的三個黑衣人更加瘋狂,他們不顧死活地朝著蕭琰衝來,招式凶狠毒辣。
蕭琰憑借著多年的戰鬥經驗,與黑衣人死纏爛打。他的身上也被劃了幾道傷口,鮮血浸透了衣服,但他絲毫沒有退縮。他知道,隻要他稍微鬆懈一點,就會命喪當場。
就在這時,為首的黑衣人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扔在了地上。***瞬間爆炸,產生了大量的煙霧,籠罩了整個樹林。蕭琰的視線被煙霧遮擋,無法看清黑衣人的位置。
“不好!” 蕭琰心中暗叫一聲,他知道,黑衣人肯定是想趁機逃跑。他屏住呼吸,仔細傾聽著周圍的聲音。
突然,他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他猛地轉過身,匕首刺了出去。但他刺中的隻是一棵樹,黑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蕭琰環顧四周,煙霧漸漸散去,但樹林裏已經沒有了黑衣人的身影。他知道,黑衣人已經逃跑了,但他們肯定還會再來找他的麻煩。
他不敢耽擱,立刻轉身朝著廢舊廠房的方向跑去。他擔心林墨的安全,不知道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林墨有沒有遇到危險。
蕭琰氣喘籲籲地跑回廢舊廠房,推開門一看,林墨依然躺在原地,昏迷不醒。他鬆了口氣,快步走到林墨身邊,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林墨的傷勢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身上有多處刀傷和 gunshot 傷,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
蕭琰不敢耽擱,立刻從背包裏拿出急救包,給林墨包紮傷口。他的動作熟練而迅速,很快就止住了林墨身上的流血。但林墨依然沒有醒來,蕭琰知道,必須盡快把他送到醫院進行治療,否則他的生命依然會受到威脅。
就在蕭琰準備背起林墨離開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林墨的手指動了一下。他心中一喜,連忙喊道:“林墨,林墨,你醒醒!”
林墨緩緩睜開眼睛,眼神迷茫地看著蕭琰:“蕭琰,是你嗎?”
“是我,林墨,我來救你了。” 蕭琰激動地說道,“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林墨咳嗽了幾聲,虛弱地說道:“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他們…… 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我沒事,他們已經被我打跑了。” 蕭琰說道,“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裏,去醫院。”
林墨搖了搖頭:“不行,我們不能走。那份文件…… 那份文件還在我身上。”
蕭琰心中一動:“文件在你身上?你把它藏在哪裏了?”
林墨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把它縫在了衣服裏麵。他們一直沒有找到,所以才沒有殺我。”
蕭琰立刻小心翼翼地解開林墨的衣服,果然在他的胸口處發現了一塊縫在衣服裏的油紙,油紙裏麵包裹著一份文件。他拿起文件,打開一看,裏麵記錄著跨國販毒集團的核心機密,包括販毒網絡、資金流向、主要成員的身份信息等。這份文件果然如他所想,是摧毀販毒集團的關鍵。
“太好了,林墨,我們終於拿到文件了。” 蕭琰激動地說道,“有了這份文件,我們就可以將這個販毒集團一網打盡了。”
林墨虛弱地笑了笑:“是啊,這半年來,我一直把它藏在身上,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把它交給你。”
就在這時,廠房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汽車引擎的聲音,而且聲音越來越近。蕭琰臉色一變,他知道,肯定是那些黑衣人又回來了,而且還帶來了援兵。
“不好,他們又回來了。” 蕭琰說道,“林墨,你撐住,我帶你離開這裏。”
蕭琰背起林墨,快步朝著廠房的後門跑去。廠房的後門已經被鎖住了,蕭琰用力一腳踹開後門,衝了出去。後門外麵是一片荒草地,荒草地的盡頭是一條公路。
蕭琰背著林墨,在荒草地上拚命地奔跑。身後的汽車引擎聲越來越近,車燈的光束已經照到了他們的身上。蕭琰知道,他們已經被對方盯上了,想要逃跑已經很難了。
就在這危急關頭,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警笛聲,而且警笛聲越來越近。蕭琰心中一喜,他知道,肯定是總部收到了他的求救信號,派警察來支援了。
身後的汽車突然停下了,車燈也熄滅了。蕭琰回頭一看,隻見幾輛警車已經趕到了現場,警察們從車上下來,朝著汽車的方向跑去。黑衣人們見狀,立刻棄車逃跑,但很快就被警察們包圍了起來。
蕭琰鬆了口氣,他背著林墨,慢慢走到公路上。警察們已經製服了所有的黑衣人,為首的警察看到蕭琰和林墨,連忙走了過來:“請問你們是蕭琰先生和林墨先生嗎?我們是接到求救信號趕來的。”
“是的,辛苦你們了。” 蕭琰說道,“我的搭檔傷勢很重,需要立刻送往醫院。”
“好的,我們已經叫了救護車,救護車馬上就到。” 警察說道。
不一會兒,救護車就趕到了現場。醫護人員把林墨抬上救護車,蕭琰也跟著上了救護車。救護車呼嘯著駛向醫院,蕭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林墨,心中充滿了感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