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礦獄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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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嶽看到囚徒們動作麻利,力氣似乎也遠超常人,敲擊岩壁,搬運礦石顯得遊刃有餘,完全沒有常年苦役應有的疲憊與絕望。
    更讓他心驚的是,人群中還混雜著幾十個動作略顯僵硬的紙人!
    這些紙人也在默默地勞作,或用紙手搬運,或用身體抵住岩壁,效率竟也不低。
    幾個看似小頭目模樣的人眼尖地看到劍懷霜,立刻丟下手中的活計,滿臉堆笑地小跑著迎了上來,姿態謙卑到了極點。
    “劍大人!您怎麽親自來了?”
    “劍懷霜大人日理萬機,還惦記著礦洞事務,真是辛苦!”
    “您放心,咱們這兒一切都好,大夥兒幹勁十足,絕不敢懈怠!”
    紙人們也停下了動作,轉向劍懷霜,用帶著紙張摩擦感的聲音,恭敬地齊聲喊道:“師兄!”
    其中一個紙人更是上前一步,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語氣匯報道。
    “師兄容稟,弟子今日帶領甲字隊,十二個時辰不停,已開采下品靈石一百三十方,玄鐵礦石……”
    “對對對!”
    旁邊一個前官員模樣的人連忙搶著補充,臉上擠出最誠懇的笑容。
    “劍大人,我等深知罪孽,日夜勞作不敢有片刻停歇,隻求能洗心革麵,報答神尊不殺之恩!
    “您看……這每日的勞作量,能否……能否稍微通融些許?減點刑期也好啊!”
    他們七嘴八舌,爭相表功,眼神熱切地看著劍懷霜,仿佛他掌握著他們命運的唯一鑰匙。
    劍懷霜隻是麵無表情地掃了他們一眼,無比冰冷的眼神讓所有人的諂媚笑容都僵在了臉上,瞬間噤聲。
    他指向被捆縛的刑嶽等人,聲音沒有任何波動:“看好這幾個新來的,他們是瀾濤城玄水衛,別讓他們死了,也別讓他們跑了。”
    說完,他不再理會眾人,轉身便沿著來路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坑道中。
    劍懷霜一走,無形的壓力驟然消失,紙人立刻挺直了紙片腰板,衝著劍懷霜消失的方向大聲保證,聲音在礦洞裏回蕩。
    “師兄放心!交給師弟絕對沒問題!”
    “定叫他們有來無回……啊不,是定叫他們深刻反省,重新做人!”
    “保證看得死死的,誰不老實幹活,師弟第一個把他糊牆上!”
    刑嶽看著如此荒誕又詭異的一幕,隻覺得一陣胸悶。
    這就是邪祟的可怕嗎?
    作為玄水衛,主要接觸的是妖魔,對於邪祟的認知微乎其微,鮮少有人見過真的邪祟。
    他們不似白玉,對邪祟做過深入研究,毫不知曉邪祟的權能。
    刑嶽隻覺得,邪祟或許比密卷中記載的更加恐怖。
    原來這就是邪祟的能力。
    扭曲認知,侵蝕同化,密卷記載的一點沒錯。
    邪祟甚至構建出看似正常乃至美好的規則領域,讓你在不知不覺中,活成它希望你成為的樣子,甚至對此感恩戴德。
    忍著渾身的疼痛,刑嶽深吸了一口渾濁的空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暗暗發誓:“必須活下去……我要活著把消息傳達出去,瀾濤城需要知道這裏發生的一切!”
    他看了一眼那些麵色紅潤,眼神積極的囚徒,又看了看身旁同樣驚疑不定卻強裝鎮定的同僚下屬,默默地低下了頭,將所有的鋒芒與質疑都暫時隱藏了起來。
    蟄伏,等待,尋找機會,這是刑嶽此刻唯一能做的選擇。
    哪怕再屈辱……
    有人上前,默不作聲地用骨刀割斷了捆縛刑嶽等人的繩索。
    繩索一斷,幾名玄水衛下意識地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刑嶽剛想低聲囑咐同僚們見機行事,卻猛地感到一陣寒意襲來。
    他抬眼望去,隻見數十個正在勞作的紙人,身體依舊保持著采礦或搬運的姿態,但它們的頭顱,卻齊刷刷地旋轉了一百八十度。
    將那一張張由潦草筆墨勾勒出的臉龐,正對向他們這幾個新來的囚犯。
    沒有眼神,沒有表情,隻有空洞的眼窩和僵硬的線條,卻仿佛帶著千鈞重量,死死地鎖定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無聲的注視,比任何凶狠的瞪視都更令人心底發毛。
    紙人們在踐行“看護好囚犯”的承諾。
    刑嶽毫不懷疑,隻要他們有任何異動,這些看似脆弱的紙片人會立刻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
    他沉默彎腰,撿起腳邊的骨鎬,走到一處岩壁前,運起體內殘存不多的靈力,揮鎬鑿下。
    “鐺!”
    鎬尖與岩石碰撞,一股微弱卻異常精純的能量,順著骨鎬悄然湧入他的手臂,繼而蔓延向四肢百骸。
    能量所過之處,原本因內腑受傷而引發的劇痛,竟然被稍稍壓製下去了一絲,甚至連頭顱的裂痛也緩和不少!
    刑嶽心中劇震,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他不敢置信地再次揮動骨鎬。
    “鐺!”
    “鐺!”
    又是兩下。
    不是錯覺!
    奇異的能量確實存在,並且隨著他的勞作,緩慢地滋養,持續修複著他受損的身體!
    他猛地看向其他幾位玄水衛,從他們同樣震驚又隱含激動的眼神中得到了確認,他們也發現了。
    原本還有些抗拒和迷茫的幾人,此刻默默握緊了手中的工具,揮動鎬斧的動作明顯加快了幾分,甚至帶著一種迫不及待。
    他們被白玉吸食了太多血肉精氣,修為大跌,刑嶽更是從三階纏骨期直接跌落,如今實力不足二階,正是最虛弱的時候。
    而此時,旁邊幾個正在休息的囚犯的閑聊聲,隱隱約約傳入了刑嶽的耳中。
    他們都是蘇知遠的舊部。
    “唉,一天十二個時辰輪班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一個胖胖的前管事歎氣道,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
    “知足吧你!”旁邊一個瘦高個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壓低聲音。
    “死罪免了,隻需勞役而已,幹活采礦不光能治暗傷,修行速度都比外麵快上一些,要不是戴罪之身,這等寶地哪輪得到我們?”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人提供的崗位可隻有一萬人,外麵競爭得可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