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死而複生的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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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時間,轉瞬即逝。
    這半個月裏,枉死城又發生了一些變化。
    血菩提的第一批果子熟了,紅燦燦的掛在枝頭,像一個個小燈籠。
    陳舟很大方,除了給疫鼠和殍留了一批,剩下的拿出一部分賞賜給了紅玲、石頭和核心骨幹。
    雖然沒能讓他們直接突破六階,但五階巔峰的瓶頸已經鬆動得像窗戶紙一樣,隻差臨門一腳。
    至於獻祭CD,也終於卡好了。
    邪神點更是攢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達到百萬之數,足夠陳舟揮霍幾場硬仗。
    這一日,枉死城門口。
    紅玲帶著所有留守人員,為陳舟送行。
    “大人,一路順風。”紅玲微微欠身,眼中雖然有著擔憂,但更多的是信任。
    “看好家。”陳舟言簡意賅。
    “大人放心,人在城在。”石頭扛著大刀,拍著胸脯保證道。
    素雪、劍懷霜、無骸緊隨其後。
    “走!”
    毒翼發出一聲嘹亮的雕鳴,雙翅一振,卷起狂風,載著眾人衝入雲霄,向著北方疾馳而去。
    北域。
    一片被冰雪覆蓋的世界。
    寒風呼嘯,滴水成冰,放眼望去,除了白茫茫的雪,就是黑沉沉的山。
    陳舟一行人走在雪原上。
    無骸禪師拄著禪杖走在左邊,一身骨架在寒風中哢哢作響。
    素雪裹著厚厚的白裘,雖然她早已寒暑不侵,但作為曾經的植物妖王,她本能地不喜歡這種肅殺的嚴寒。
    毒翼最慘,在到達北域邊境的時候,他就已經扛不住了。
    毒翼生在南域毒焰山,一身修為與毒火息息相關,性喜燥熱,最是畏寒。
    尤其剛長出來的新羽毛還不怎麽禦寒,把他凍得直哆嗦,整個人縮成一團,活像一隻巨型鵪鶉。
    毒翼嘴裏罵罵咧咧就沒停過,抱怨著這鬼地方簡直不是妖待的。
    陳舟放過了他,選擇坐在白骨凝聚的轎攆上,召喚了四隻強壯的骷髏詭仆抬著。
    “老祖宗,這北域……有點怪啊。”
    無骸禪師伸出一根指骨,戳了戳飄落在肩膀上的雪花。
    雪花沒有融化,就那樣靜靜地擱在骨頭上,仿佛一片沒有重量的裝飾品。
    “這裏沒有怨氣,倒是有一些殺氣,但很淡。”無骸語氣古怪,“太幹淨了,幹淨得讓人惡心。”
    陳舟悠哉地倚在轎攆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
    確實。
    作為邪祟,又融合過怨恨神像,他對負麵情緒非常敏感。
    按理說,在這苦寒之地,又有大妖王“吞月狼聖”盤踞,凡人生活應當是水深火熱,怨氣衝天。
    可這一路走來,陳舟感受到的,竟然是一股詭異的安寧。
    “前麵有人。”劍懷霜的聲音冷冷傳來。
    眾人抬眼望去。
    風雪中,一個身形佝僂的樵夫正背著一捆柴火,艱難地挪動著步子。
    他穿得很單薄,露在外麵的皮膚已經被凍成了青紫色,眉毛胡子上全是冰碴。
    但他卻在笑。
    嘴角上揚,眼神迷離而幸福,仿佛他不是走在零下幾十度的雪原,而是漫步在春暖花開的花園。
    “啪嗒。”
    或許是終於到了極限,樵夫凍僵的腳下一滑,整個人直挺挺地摔在雪地裏。
    他就那樣趴在那裏,一動不動了。
    在眾人的感知中,樵夫體內最後一點生機,在摔倒後就迅速斷絕了。
    青紫色的身體已經僵硬,真正化作了一具凍屍,臉上的笑容卻依舊凝固著,更加怪誕。
    “死了?”毒翼縮著脖子,探頭看了一眼,“這體格子也太虛了,這就死了?”
    “還不如我呢。”
    毒翼還沒說上兩句話,那具已經死透的樵夫屍體上,突然亮起一層淡淡的金光。
    在佛光的滋養下,樵夫身上青紫色的凍傷迅速褪去,原本停止的心跳再次“咚咚”跳動起來。
    冰層碎裂。
    早已沒了氣息的樵夫,竟然像沒事人一樣,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然後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雪。
    “哎喲,這一覺睡得真沉。”
    “總算完成了今日的修行。”
    樵夫揉了揉眼睛,臉上的笑容絲毫未減,仿佛剛才的死亡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小憩。
    “詐屍?”無骸禪師興奮了,舉起禪杖就要上,“原來是死人啊,這業務我熟啊,讓貧僧來超度他!”
    “慢著。”
    陳舟抬手製止了無骸,轉頭看向素雪,“素雪,你去看看。”
    素雪點點頭,走上前去。
    她身為天醫,對生命力的感知最為敏銳。
    “老人家,你沒事吧?”素雪掌心亮起柔和的綠光,是純淨的草木生機,試圖注入樵夫體內幫他驅寒。
    但當這股生機觸碰到樵夫身體的瞬間。
    “啊——!!”
    樵夫原本幸福的臉瞬間扭曲,慘叫出聲。
    他體內的金色佛光似乎與素雪的生機發生了劇烈的排斥反應。
    “砰!”
    樵夫直接炸了。
    血肉橫飛,染紅了雪地。
    素雪愣住了,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滿臉茫然。
    這是她近千年從醫生涯中,第一次遇到救人把人救炸的。
    “不是你的錯。”陳舟的聲音平靜傳來,“他的生命本質已經被改寫了,你的生機對他來說,就是劇毒。”
    話音未落,地上的碎肉塊又開始蠕動。
    金光再次亮起。
    像是時間倒流一般,骨骼重組,血肉愈合。
    片刻後,完好無損的樵夫再次站在了眾人麵前。
    他似乎完全不記得剛才被人炸了一次,臉上的笑容依舊,甚至還熱情地湊了過來。
    “幾位是外鄉來的吧?我就說今天怎麽喜鵲喳喳叫,原來是有貴客臨門。”
    樵夫樂嗬嗬地開口,聲音洪亮,熱情地招呼著,眼神清澈而真誠。
    他似乎完全看不見麵前這群人的怪異。
    無骸是一具會說話的骷髏,素雪長著長長的兔耳,毒翼更是一隻頂著鳥頭的怪物,劍懷霜一身紙鎧,鬼氣森森。
    在正常人眼裏,這簡直就是百鬼夜行。
    但在樵夫眼裏,他們仿佛就是最普通的過路客商。
    “你不怕我們?”毒翼忍不住把鳥頭湊過去,還故意噴了一口毒煙。
    樵夫卻像是沒聞到那股刺鼻的腥臭味,反而笑嗬嗬地幫毒翼拍了拍肩膀上的落雪。
    “怕啥,所謂眾生,就是眾生平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