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我有同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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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根臍帶斷裂的瞬間,仿佛推倒了多米諾骨牌。
    原本堅不可摧的願力護盾,出現了一絲裂痕。
    陳舟趁熱打鐵:“繼續,別讓他喘氣!”
    劍懷霜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翻湧的氣血,眼神愈發清明。
    剛才那一劍,讓他窺見了劍道的更高風景。
    他手中巨劍翻飛,劍氣如龍,再次斬向第二根臍帶。
    這一次,陳舟敏銳地感知到,這根臍帶上附著的的願力,還混雜著濃鬱的災厄毒氣。
    “哢嚓!”
    劍光落下,臍帶斷裂的瞬間,一股紫色的毒霧噴湧而出,卻並沒有攻擊陳舟等人,反而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瘋狂地反噬向肉球本體。
    陳舟笑了。
    “果然。”
    他閉上眼,神識直接穿透了狼庭厚重的城牆,看到了城外那慘烈的戰場。
    在北域不知名的村落裏,毒翼展開被佛光腐蝕到潰爛的翅膀,將自身的災厄毒火催動到極致,疫鼠魔氣翻湧,不顧生死地啃噬著連接地脈的臍帶。
    殍在吞吃佛光,素雪為眾人撐起一片生命之蘭。
    他們進不來這核心戰場,卻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外麵拚命!
    “以願破願,以厄攻毒。”
    陳舟猛地睜開眼,看向天空中那張因為痛苦而開始扭曲的虛影,放聲大笑。
    “大願,你以為你算盡蒼生,掌控全局?”
    “你以為這世間隻有你一人在行大義?”
    “你錯了!”
    “縱是身在黑暗,縱是在汙穢中成長的妖魔,亦是人道之祥瑞,我的神道不孤。”
    “我有同行之人,你有嗎?!”
    陳舟的聲音在願力的加持下,如同滾滾雷霆,響徹整個狼庭。
    “斷!”
    伴隨著陳舟斬釘截鐵的一個字,他和劍懷霜配合得天衣無縫。
    死氣腐蝕表層,劍氣斬斷核心,外加毒翼和疫鼠在外部的瘋狂破壞。
    “砰,砰,砰。”
    一連串密集的斷裂聲響起,臍帶接二連三地炸裂開來。
    肉球劇烈顫抖,發出了如嬰兒啼哭般尖銳的慘叫聲。
    直到還剩最後一根臍帶,已經沒辦法再支撐住肉球的重量。
    懸浮在半空的巨大肉球重重砸落在地,濺起漫天血水。
    天空中那張巨大的虛影瞬間暗淡,最終消散無蹤。
    “結束了嗎?”
    無骸抹了一把光頭上的膿血,緊張地盯著上方。
    “沒那麽容易。”
    陳舟負手而立,眼神冰冷,“正主該出來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
    “哢……哢嚓……”
    肉球表麵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一隻潔白如玉的手,從血肉模糊的裂縫中伸了出來,緩緩撕開了厚厚的肉膜。
    隨後,一個身穿月白色僧袍的年輕和尚,赤著雙足,有些狼狽地走了出來。
    他麵容俊美,五官精致得近乎妖異,眉心一點朱砂痣,殷紅似血。
    即便此刻有些衣衫不整,如果不是出現在這種修羅場裏,任誰看到他,都會以為這是一位得道高僧。
    大願地藏。
    五百年前讓南域聞風喪膽的魔僧,如今終於露出了真容。
    他踩在虛空中,看著四周崩塌的狼庭,看著滿地的屍骸,臉上不辨喜怒,倒是十分困惑。
    “為什麽?”
    大願地藏歪著頭,一雙清澈如嬰孩的眼睛看著陳舟,聲音溫潤,語氣真誠。
    “本座是在救他們啊。”
    “眾生在紅塵中受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求不得。”
    “太可憐了,真的太可憐了。”
    他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了悲天憫人的神色。
    “所以本座想了個辦法。”
    “不如把大家都殺了,把靈魂都融合成一個整體,融合進本座的身體裏。”
    “這樣,大家就永遠在一起了,沒有分離,沒有痛苦,不生不滅。”
    “這難道不是最大的慈悲嗎?”
    “為什麽你們要阻止本座呢?”
    陳舟看著這個瘋子,忍不住笑了。
    “把人殺了做成臘肉,這也叫慈悲?”
    “那你怎麽不自己先死一死?”
    “本座不能死。”大願地藏認真地搖了搖頭。
    “本座是容器,是渡船,本座若是死了,眾生去哪裏安身?”
    “瘋子。”
    陳舟懶得跟他廢話,手中憎火燃燒。
    “既然你不想死,那本尊就幫你一把。”
    憎火襲去,大願地藏將肉球擋在身前,化成一件袈裟,阻隔了憎火的燃燒。
    無垢見此,歎了口氣,緩緩從地上站起來。
    他不再佝僂著背,不再嬉皮笑臉。
    他一步一步,踩著虛空,走到了大願地藏的麵前。
    麵對這個恐怖的魔僧,無垢的臉上沒有一絲懼色,反而帶著一種老友重逢的戲謔。
    大願地藏看著一身汙泥的乞丐,道了一句:“無垢。”
    聲音溫潤如玉,聽之讓人想要沉淪。
    “你在紅塵裏打滾這麽久,還不肯回來嗎?”
    “你看你,身上多髒啊。”
    “回來吧,回到本座的身體裏,我們本就是一體的。”
    “隻要你回來了,本座就完整了,就能立地成佛了。”
    無垢突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他伸手抓起隨身攜帶的酒葫蘆,仰頭將最後一點酒倒在臉上。
    清冽的酒水洗去了他臉上的泥垢與油汙,露出了一張與眼前的大願地藏,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同樣的俊美,同樣的妖異。
    隻是大願地藏的臉上是淡漠的慈悲,而無垢的臉上,是鮮活的狂氣。
    無垢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笑聲蒼涼。
    “回來?”
    無垢指著自己的鼻子,“老子要是回去了,這世上可就真的沒救了。”
    他轉過頭,看著陳舟,指著大願地藏說道:
    “魔頭,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是誰嗎?”
    “我是他扔掉的良心,是他成佛路上最大的弱點。”
    “五百年前,這老禿驢為了修成無漏金身,為了摒棄所有弱點。”
    “他把自己僅剩的良知切了下來,扔進了垃圾堆。”
    “那個垃圾堆,就是我。”
    陳舟看著這兩張一模一樣的臉,眼中沒有絲毫意外。
    “本尊早就猜到了。”
    陳舟淡淡道,“之前或許不清楚你個瘋子是何來路。”
    “但在你褪下百衲衣,渾身燃起願力金光,想要以身破局的時候。”
    “本尊就大概猜到了。”
    陳舟拿起一根骨刺指向大願地藏。
    “相比之下,這個隻會躲在烏龜殼裏,吃人修佛的怪物。”
    “才更像是個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