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字數:6965 加入書籤
等人期間,兩人打撲克牌消磨時間。
包廂幽靜,隻有牌桌那邊岑蘇偶爾說上一句:“等等,我想想怎麽出牌。”
接下來便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她對著手裏的牌苦思冥想,還不時抬眼觀察商昀的表情,試圖從中判斷他手中剩餘的牌是好是爛。
商昀似笑非笑:“你不看自己的牌,看我做什麽?看我能贏?”
岑蘇的目光仍停留在他臉上,含笑答道:“這叫知彼知己,磨刀不誤砍柴工。”
本就是打發時間,商昀也不催她。見她仍在糾結,他索性將牌收攏反扣在桌麵,端起水杯喝水。
“不急,你慢慢想。”他道。
岑蘇悠哉理牌,她牌技不精,還是去年過年時媽媽教過她一點。
時間久了不碰,牌技早就還回去。
這會兒別說牌技,連出牌規則她都得回想一下才能確定。
牌桌不遠處,領班守在茶水櫃前,同樣無事可做,不間斷過去給他們續上熱水。
商昀常來這裏應酬,領班對他很熟悉,以往應酬人多時都很難請得動他坐在牌桌前玩上兩把,有時商韞想拽他都拽不動。
今天隻有兩人,兩副牌隨機抽下去一半,幾乎毫無技巧全憑手氣的牌局,他竟耐心在牌桌前坐到現在。
打牌是岑蘇提議的,從院子進來,她環顧包廂,便徑直走向木格窗邊的休閑桌。商昀脫下大衣,也隨她坐了過去。
桌上有兩副撲克牌,起先岑蘇隻是拿在手中把玩,見商韞他們遲遲未到,她把兩副牌遞給商昀。
商昀微頓才接過:“喊婁維錫過來湊局?”
岑蘇說不用,打著玩,兩人就可以。
領班就這麽看著他們一直打到了第四局,前三局都是岑蘇贏。
她很少見商昀打牌,不知他牌技究竟如何。
連輸三局,到底是他手氣不佳,牌技略遜一籌,還是他有意讓著岑蘇,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兩人都靠在椅背裏。岑蘇還在斟酌怎麽出牌,商昀則不緊不慢喝著水,目光在她專注的臉與手中的牌間逡巡。
她這是把打牌當成了研發,每一步都謹慎小心,考慮周全。
他不禁好奇,這麽嚴謹的性子,對待感情怎麽又如此潦草,隨心所欲。
岑蘇考慮了有一分鍾之久,最終抽出兩張牌:“我還是出對子吧。”
緩緩撂下牌,笑看對麵的男人,“你有對子嗎?”
她就是堵他沒有,才敢這麽出。
商昀淡淡笑了,拾起桌上反扣的牌,一把扔下去:“你贏了。”
輸的人洗牌,輪到岑蘇悠閑喝茶。
她嘬口茶,信心滿滿:“再贏一局,我就五連勝了。”
牌洗好,商昀隨手切去大約一半,下頜微抬,示意她抓牌。
領班過來給岑蘇續熱茶,目光不由自主就被岑蘇那雙白皙瑩潤的手吸引,手指細長勻稱,關節處的紋理極淡,讓人挪不開眼。
她不知岑蘇從事何職業,大概很忙,沒空精心保養。
這雙手如果平日稍加嗬護,完全可以當手模。
手長的優勢,岑蘇握牌的輕鬆度不輸商昀。
理好了手中的牌,她自覺這把穩贏。
將近十二點了,商韞和商沁還沒到。
兩人靠撲克牌消遣等待時的無聊,不再關心他們倆何時到。
就在岑蘇以為自己穩贏時,卻發現商昀的牌竟更好。
這一局打得比上局還要吃力,耗時也更長。
眼見對方的牌越來越少,岑蘇忍不住去數商昀手裏還剩幾張。
商昀說:“還有六張。”
岑蘇犯難了,糾結之後打出順子。
商昀沒動牌,示意她繼續。
“我贏了,五連勝。”她笑著丟出最後兩張。
“你還剩什麽牌?”岑蘇目光探過去。
“別那麽好奇。”
“我看看。”
商昀隻好把牌攤在桌上。
難怪讓她別好奇,王炸在他手裏,他卻沒出。
隻為了成全她的五連勝。
他有意相讓,她便坦然接受。
岑蘇拿茶杯碰他的杯子:“這是真承讓了。”
“還玩嗎?”商昀問。
岑蘇搖頭,笑說:“見好就收。”
商昀把洗好的牌收起,順勢瞥了眼腕表,十二點一刻,距離商韞說“快了”已經過去半個小時還多。
就是汽車沒油了推著走,也該推到了。
牌桌上的手機振動,母親的電話進來。
他朝岑蘇頷首表示歉意,拿起手機出去接聽。
電話接通,商太太問兒子吃過午飯沒。
商昀說還沒:“給公司一位高管餞行,人還沒到齊。”他問母親,“什麽事?”
商太太說下午約了朋友喝咖啡:“你陪我一塊過去吧。”
說得如此委婉,其實就是讓他去相親。
商昀直接道破:“您這位朋友是帶著女兒去吧?”
商太太:“難不成還帶著兒子去?”
“……”
商太太歎氣:“不是我想催婚,這不是商韞混賬,說好了由他聯姻,結果他推三阻四,還拿你說事兒。說你當大哥的都沒結婚,他急什麽。”
讓大兒子相親並不是臨時起意,本來定了春節期間見麵,哪知他在港島沒回來。
商昀提醒母親:“媽,今天周一。”
“我知道。”
商太太當然清楚兒子忙,可再拖下去,他說不定又要出差,下次回來還不知什麽時候。
“喝杯咖啡耽誤不了你多久。我就是想讓商韞知道,我也在給你施壓,不是隻催他。”
即便隻是去喝杯咖啡,商昀還是拒絕了:“我在跟別人聊著。”
商太太理所當然以為:“你旁邊有人?”
“沒人。我是說,我最近在微信上跟一個人聊著,商韞牽的線。”
“你早說呀。”商太太頓時眉開眼笑,難掩激動,“什麽時候談的?沒聽商韞說。”
“沒談,也不打算談。”
“那你還跟人家聊?”
“商韞非要牽線。對方是津運醫療的功臣,馬上要離開北京。我又是她老板,難不成不回複?”
“那說明你還是想跟人家聊。真要不想,商韞還能把刀架你脖子上?”
“……”
商昀百口莫辯。
商太太打趣過兒子,回歸正題:“是津運醫療的功臣,還能讓商韞拿親情綁架你,應該是岑蘇吧?”
商昀沒想到連母親都知道岑蘇:“您見過?”
“我沒見過。聽你妹妹提過好幾次,說很漂亮。”商太太猜測大兒子中午就是為岑蘇餞行,“不耽誤你吃飯了。”
至於相親一事,她看得開,“既然你覺得去相親是對不起岑蘇,那就不去。”
他和岑蘇不是男女朋友,自然談不上“對不起”或是“對得起”。
但他的確又覺得去相親不妥,萬一到時候正和別人喝咖啡,岑蘇給他發來消息,那將置她於何地?
他正好以此為由:“媽,以後任何形式的相親,您都別再費心,近幾年我沒有結婚的打算。到了該結婚的時候,不用您催。”
商太太還能說什麽?大兒子從小到大都讓家裏省心,凡事有分寸。他現在不願意的事情,總不能逼迫他。
“行,媽媽心裏有數。”
她不免又想到岑蘇,能讓二兒子費盡心思牽線,還能讓女兒讚不絕口,岑蘇肯定有過人之處。
如今女兒已聯姻,二兒子的聯姻應該不會有變數,大兒子的婚姻大可隨他心意,不是非要找個門當戶對的。
思及此,商太太話鋒一轉:“你自己也說岑蘇是津運醫療的功臣,那就好好跟人家聊,也算是替你弟弟報恩。”
“……”
報恩都用上了,商昀無言以對。
通話結束,他又看了眼微信,仍然沒新消息。之前發消息問人事情,對方大概在忙,一直沒回他。
回到包廂,岑蘇從手機屏幕抬頭,往他身後看了眼,沒其他人。
始終不見公司其他高管過來,她已然猜到商韞的用意。
“今天就你跟商韞商總為我餞行?”
商昀道:“還有我妹妹。”
岑蘇沒想到商沁也過來,有些意外。
商昀直言不諱:“商韞拉攏了商沁,一起撮合我們。”
“……”
岑蘇以玩笑的口吻接住話:“我人緣這麽好?”
包廂暖氣足,商昀覺得熱,脫下西裝搭在身後的椅背上,一邊慢條斯理挽著襯衫衣袖,一邊說:“人緣是不錯,連虞誓蒼那樣金口難開的人都替你說話。”
甚至連他自己,都會下意識讓著她幾分。
正聊著,包廂的門開了。
千呼萬喚,兄妹兩人終於到來。
商沁抱著一束鮮花,她與岑蘇早前就認識,免去了客套,直接遞上鮮花:“二哥說你要去深圳發展,一切順利。”
“謝謝。”岑蘇雙手接過,“這花真特別。”
“你喜歡就值了。”商沁隨口搬出遲到的理由,“這家花店在城西,二哥一開始不願意過去,說耽誤吃飯。為了買花耽誤了快一個小時,不然早到了。”
其實花束是她自家的花藝師親手包的,她跟二哥磨磨蹭蹭故意晚到這麽久,是想多留點時間給他們二人獨處。
商韞最先落座,跟領班確認菜單。
原本八人位圓形餐桌,撤下去兩把椅子,隻留了六把。領班之前問過人數,商韞說四五人。
今天沒有主次位置講究,商昀在弟弟斜對麵坐下。
商沁則挨著二哥坐,正要順手把包放旁邊椅子上,岑蘇卻坐了下來。她本想占著這個位置,讓岑蘇坐到大哥旁邊,可惜慢了一拍。
於是座位形成了三對一的局麵,大有即將要談判的架勢。
“哥,你別一個人坐。”商沁手一指岑蘇旁邊的位子,“坐過來方便聊天。”
商昀:“跟你們沒什麽可聊的,你們三個除了氣我還是氣我。”
要不是怕岑蘇尷尬,她真想回一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
商韞這時確認好了菜單,抬頭望向對麵的人。為了大哥的戀情,他操碎了心:“媽說下午要勒令你去相親,我陪你過去。”
商昀:“……”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兄弟有多情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