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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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為什麽,衛清漪察覺到他有一絲異樣。
    那是一種很特別的情緒。
    他的情緒往往很難感受到,即使在這種相對明顯的時候,跡象也表現得很隱晦。但如果要形容的話,衛清漪覺得,那似乎是落寞。
    這座墓穴跟他有什麽關係嗎?或者進一步說,會不會這裏麵的人正好就是他埋葬的?
    但是他偏偏沒有繼續說下去。
    裴映雪想說的時候,通常是會告訴她的,如果他不想說,衛清漪自我感覺,她的地位貌似也沒有高到可以隨意打探隱私的地步。
    所以她沒有繼續追問,直接轉開了話題:“你怎麽剛好過來了?還是因為特意過來找我的?”
    裴映雪並沒有掩飾的意思,輕輕答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你在這裏。”
    她就說嘛,一次就算了,到第二次,她已經開始思考,他怎麽每次都能這麽精準地找到她。
    衛清漪馬上把石碑的問題拋在腦後,心念一轉,想到了最有嫌疑的因素。
    對了,他在她身上留下了一個印記。
    其實她覺得這個行為應該不是出於惡意,不過在男頻玄幻小說裏,印記可以說是某種程度上的□□,使用上限高到直接借著它奪舍也不是沒可能,用來定個位肯定是綽綽有餘。
    但她問還是要問的:“你在用印記追蹤我?”
    他聞言側過臉,認真地看向她:“我隻是想看到你在哪而已,你不喜歡嗎?”
    考慮到裴映雪每次都幫了她,說得太過也不太好,多少有點那麽一點忘恩負義,當然,主要是她也沒法強製讓他解除。
    衛清漪試圖跟他商量:“可是這樣我會覺得有點別扭,畢竟人總要有隱私的空間,雖然我不介意這個印記,但你能不能不用來追蹤?”
    “這是印記本來的作用。”裴映雪的語調依然柔和,好像並無不悅,“隻要我關心你,就會自然地感知到你的行蹤。”
    “你不能控製它嗎?”
    他微微笑起來:“除非你死去、印記消失,或者……我不再關心你。”
    這聽起來就多少有點難辦了啊。
    衛清漪糾結起來:“可是這樣好像不太公平,隻有你能知道我在哪兒,我都不知道你在哪。”
    他真的偏頭思索了片刻,耐心地反問:“那你覺得,應該怎麽樣公平?”
    說實話,她也不太肯定。
    “讓我也能感覺到你?”
    裴映雪似乎有些遺憾:“可你沒辦法用相同的方式在我身上留下印記……或者,我可以找一下有沒有其他的方式。”
    “倒也不用那麽高深的方法吧。”
    衛清漪相信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就是最快的。
    她想了想,腦海中忽然靈光閃現,眼前一亮:“隻要有那種能發出聲音的,讓你在附近的時候我能聽到,就可以了。”
    這裏別的不好說,但邪修的東西是一條龍齊備的。
    從巢穴裏的某幾個洞窟間,她甚至找到了很多疑似字母小遊戲的道具,什麽鞭子蠟燭之類的應有盡有。
    找了一會,衛清漪在零零碎碎的小道具裏頭翻出來一條鏈子。
    這是條做得很精細的銀鏈,銀質絕佳,放了不知多久都沒有變黑,依然閃閃發光,上麵還有七八隻銀鈴,鈴鐺不大,但聲音很脆,搖晃起來,隔得很遠都能聽到。
    裴映雪不太在意地等著她翻找。
    他大多數時候對什麽都不在意,雖然基本上每次都會滿足她的要求,但也隻是一種順其自然的舉動而已。
    看似縱容,實際卻意味著疏遠。
    但是衛清漪不打算主動去觸及更敏感的問題,也不準備深究他的種種特殊,因為她還想要自己的小命。
    反正她又沒有綁定什麽攻略病嬌係統,沒有誰強迫她做這些。
    不作死就不會死,苟才是第一要義。
    她最後決定就是這個鏈子了,拿起來在裴映雪手腕上比劃了一下:“這樣你可以接受嗎?”
    他的聲音溫和寧靜:“可以。”
    衛清漪小心地給他戴上,因為鏈子太長,她繞了幾圈,才把銀鏈的尾端扣起來。
    戴上後,她拿開手道:“好了。”
    不過她沒敢說,其實她剛剛戴的時候才意識到,這好像,大概,應該是條腳鏈啊……
    但給他戴腳踝上這種事情想想實在太怪了,她還沒變態到這個地步。
    這樣就挺好了。
    裴映雪抬起手,打量著這件新係上的裝飾。
    他輕輕搖晃手腕,銀鏈上的鈴鐺發出悅耳的輕響,在周圍的安靜中,聽起來更加明顯。
    衛清漪見他沒有表現出抗拒的意思,趁機又提出一個附加要求:“你能不能先出去,再從外麵走進來試試?我想看看我能不能提前發現。”
    但裴映雪顯然還是沒有那麽容易讓她得寸進尺。
    他唇邊含笑,看起來很好說話,卻偏偏不為所動:“你的請求是讓你也能察覺到我,這個已經實現了。”
    衛清漪也覺得自己有點索求過度,但話都說出口了,至少再爭取一下,不然就這麽放棄也是浪費機會。
    她內心掙紮了幾秒,小聲說:“算我再請求你一次行不行?”
    裴映雪還是靜靜看著她。
    衛清漪一咬牙:“那我再感謝你一次?”
    他終於低聲笑了起來,聲音溫潤清和,並沒有對她的嘲諷,但還是讓她有點羞恥。
    確實,她也感覺自己略微有點太濫用這個方法了。
    第一次是為了保命不得已,第二次再這樣……其實就沒什麽必要了。
    而且裴映雪又不知道這件事的真正含義,對他來說,隻是單純的禮儀而已。
    她剛想反悔,就聽到裴映雪道:“好,我答應你的交換條件。”
    衛清漪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一陣細碎動聽的鈴音就從她身邊逐漸隱去。
    很快又由遠及近,重新響起來。
    在黑暗中,即便是見不到光的地方,也能清晰地聽見,感受到他的腳步。
    鈴音忽然在她耳邊一晃。
    衛清漪下意識回過頭,裴映雪在她身後,臉上有淺淡的笑意。
    “現在,你的結果是什麽?”
    她呆了一瞬間:“結果是……確實能聽到?”
    他又笑了一聲,今天他似乎格外愉快。
    “所以,”他輕柔道,“該感謝了?”
    衛清漪做了下心理準備,依照承諾轉過身親他。
    可能這個姿勢沒有之前那麽方便,她本來想踮腳,很快發現有點別扭,而且親不到臉。
    裴映雪也沒有要主動配合她的意思,並未俯下身遷就。
    所以她一轉過頭,麵前就是他潔白的脖頸。
    他的膚色淨如冷玉,可以看到下麵青色的血管脈絡,線條分明,喉結處略微突出一點,皮膚看起來很薄,好像某種易碎的白瓷。
    於是,她鬼使神差似地湊上去,親了一下他的喉結。
    裴映雪身體一僵,明顯非常意外。
    衛清漪甚至感覺被她親吻的地方輕微顫了一下,仿佛極為敏感,又有些脆弱。
    但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樣,那裏的皮膚很單薄,幾乎可以感受到下麵因此而生的……震顫。
    雖然,她親完就馬上後悔了,發現衝動確實是魔鬼。
    因為怕裴映雪又要捏她的後頸,在他來得及動手之前,她飛快地退後兩步,躲開了。
    裴映雪自然看到了她的動作:“為什麽要躲?”
    衛清漪不敢說怕他動手,小心翼翼地辯解:“那什麽……這不是……感謝完了嘛。”
    明明已經完成了該有的步驟,但他似乎更加困惑了。
    “我覺得……”他默然片刻,緩緩道,“這個禮儀有些奇怪。”
    衛清漪心中一緊,卻不敢承認,隻好硬著頭皮辯解:“有哪裏奇怪?我們那兒都是這麽做的。”
    裴映雪沉吟道:“所以,你也這樣對待別人嗎?”
    衛清漪:“……”
    完了,她怎麽沒想到這個送命題。
    “當、當然不是。”
    或許是不知道哪路神仙保佑,在快尬住之前,她靈光一閃地想到了解釋。
    “在我們那裏,感謝有很多禮儀可以選擇,但是對同一個人要用同種,因為我一開始就親了你,所以之後就一直這樣了,對別人不是的。”
    裴映雪看不出來信了還是沒信:“所以,附加條件其實是這樣麽?”
    衛清漪感覺再這樣下去,她要胡謅出一本《親吻禮儀的一百零八條規矩》了。
    她心一橫,決定用實際行動來解決問題:“你覺得奇怪,可能隻是因為我教你這麽做比較多,可能、可能你自己多試試,就會習慣了。”
    除了布置房間那次以外,裴映雪沒有主動吻過她,而且那回也是親的額頭,相對來說,可能算不上那麽親密。
    衛清漪有些心虛。
    她能確定裴映雪對她並沒有其他方麵的想法,不管親吻還是同床睡覺,其實是她一步步指引他這麽做的。
    就算這樣,他也還是保持著明顯的邊界感。
    這應該完全不是他熟悉的領域。
    但可能是她說得太言之鑿鑿,裴映雪停頓了一下,居然真的依言照做了。
    他慢慢抬起手,撫過她的臉頰,雪白的衣袖順著動作滑落,手腕上的銀鏈和鈴鐺墜了下來,細細碎碎搖晃著作響,時有時無地擦過她臉側,又癢又涼。
    其實那感覺並不強,但衛清漪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偏偏在這時,他低下了頭,柔軟的唇覆上她的。
    呼吸交錯之間,他的黑發有一縷落了下來,就垂在她脖頸邊,柔滑而冰冷,像是觸手給她帶來的感覺,隻是沒有那些異常的濕黏感。
    可是,她莫名地想,他有些時候真的很像蛇。
    會引誘和纏住獵物的那種。
    唇相貼的時候,他們的溫度也有短暫的交錯,她溫熱的呼吸拂過裴映雪的臉,令他蒼白的膚色幾乎不可察覺地透出淡紅。
    在體溫交織的親昵裏,他手指無意識般地再度握在她頸後,緩慢收緊了。
    與此同時,烙印般的黑色忽地出現在他的皮膚上,從腕骨和頸間隱隱浮現,很快地一閃而過。
    可惜,在親吻中,衛清漪沒能及時注意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