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裏聽過林可如此直白又“深情”的“告白”？
    哪裏想過自己在她心中竟有如此重要的位置？
    哪裏想過他們之間隻是“錯過了一點點時間”？
    巨大的震撼、狂喜、酸楚、遺憾、不甘……無數種情緒如洪水般瞬間將他淹沒。
    “對不起…對不起…”
    李海突然再也控製不住，抱頭痛哭起來，像個迷路的孩子，哭聲充滿了無盡的委屈和悔恨，
    “我一開始…我一開始就知道你可能對我有點心思…隻是那一晚之後…我以為…我以為你對我說的那些話，全部都是騙我的！都是為了利用我！要是早知道…早知道你心裏真的有我…哪怕隻是一點點…”
    他本來想嘶吼出“要是早知道，我就不離開了！”，但話到嘴邊，又被殘存的理智硬生生卡住——不離開？
    不離開就永遠是個任人欺淩的雜役弟子！哪有如今的聖子風光？
    可是…可是此刻林可的柔情，她話語中那“差一點”就能完全屬於他的可能性，像世界上最甜的毒藥，讓他覺得無比沉醉。
    一個瘋狂的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若是能和她在一起，哪怕…哪怕永遠隻當一個小小的雜役弟子，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林可走上前，纖纖玉手輕輕拍打著李海因痛哭而顫抖的背脊，動作溫柔得仿佛在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
    她的聲音帶著令人心碎的柔情：“沒事了，海哥哥。別哭了……看到你現在有這樣的成就，修為精進，還成了魔靈宗的聖子，我真的……真的很為你開心。”
    她微微後退半步，努力擠出一個看似釋然又帶著淒美的笑容：“你走吧，離開這裏。回到你的陣營去。我……我還要在這裏等我的風哥哥。”
    說到這裏，她眼中泛起一層朦朧的水光，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許下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若是……若真的有來世，我定許你一世姻緣，彌補今生的遺憾。”
    來世？
    李海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林可。
    她那溫柔又決絕的模樣，如同最鋒利的刀，割得他心口劇痛。
    一股強烈的不甘瞬間衝垮了剛剛升起的些許感動和遺憾。
    來世？太遙遠了！他不要那虛無縹緲的來世！他隻要今生！他就要眼前的林可！
    一個陰暗而扭曲的計劃瞬間在他心底滋生。他
    可以先假意答應救劉風，在林可麵前維持一個“深情好哥哥”的形象，博取她的完全信任和感激。
    然後，等到大戰爆發，他再找機會在師尊靈煞麵前添油加醋，極力渲染劉風的威脅和可怕潛力——一個築基後期就能斬殺元嬰、讓化神修士都吃癟的家夥，若是成長起來，將來必成魔靈宗，乃至所有敵對勢力的大患！必須趁其羽翼未豐，徹底鏟除！
    隻要劉風死了，林可傷心欲絕之時，他再以“溫柔守護者”的身份出現，悉心安慰，日久天長，未必不能俘獲芳心。對，就這樣做！
    李海心中盤算已定，正想開口假意應承下來，先穩住林可。
    然而，還沒等他組織好語言，異變陡生！
    周遭的光線猛地一陣扭曲晃動，眼前的林可、腳下的地麵、四周陣法流轉的光暈……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虛幻，如同鏡花水月般劇烈波動起來！
    “林可！”李海驚呼一聲，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抓住她。
    可他的手指卻直接從林可變得透明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下一刻，天旋地轉，空間變幻的感覺再次襲來。
    隻是短短一瞬，所有的光影穩定了下來。
    他依然在合歡宗內，但已不在那處陣法空間。
    眼前的林可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剛才那番深情與遺憾的對話，隻是一場逼真無比的夢境。
    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條熟悉又陌生的小徑上，前方不遠處，赫然是一座簡樸卻幹淨的木屋。
    那是……劉風在靈獸峰的住處！
    李海心中一驚，立刻收斂了所有氣息，警惕地四下張望。
    周圍靜悄悄的，似乎並沒有其他人發現他闖入了這裏。
    “我怎麽會被傳到這兒來了？”李海心中驚疑不定，“剛才那是幻陣？林可……也是幻象？”
    一想到這種可能，一股被戲耍玩弄的怒火瞬間湧上心頭，但隨即又被他自己否定。
    不，不像。那感覺太真實了，林可的眼神、語氣、那份複雜的情緒……不像是冰冷的陣法能模擬出來的。
    或許那是陣法結合某種真實投影？或者林可確實在陣中某處，隻是陣法將自己轉移了出來？
    無數疑問在他腦中盤旋。
    他盯著那座木屋，鬼使神差地，一種強烈的好奇心和窺探欲驅使著他。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再也無法遏製。
    李海屏住呼吸，將自身氣息隱匿到極致，如同鬼魅般躡手躡腳地靠近那座木屋。
    越是靠近，他越是小心，腳步輕得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終於，他貼近了木屋的窗沿。
    窗戶關著，裏麵似乎有極其細微的動靜。
    他深吸一口氣，熟練地運轉靈力於指尖——這還是當年在做雜役弟子時，為了窺探別人隱私學來的小伎倆，小心翼翼地在窗戶紙上戳了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小洞。
    他屏住呼吸，將眼睛緩緩湊近那個小洞，向屋內望去。
    僅僅是一眼，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
    大腦一片空白！
    木屋內，陳設簡單。
    而就在那張並不寬敞的木床上，他心心念念、甚至剛剛還許下來世諾言的林可，正衣衫略顯不整地依偎在一個男子的懷裏！
    那名男子，正是他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的劉風！
    林可臉頰緋紅，媚眼如絲，那雙曾經對他流露出“遺憾”和“柔情”的眼眸，此刻正滿含春意和依賴地仰視著劉風，聲音嬌柔得能滴出水來：“風哥哥……外麵……外麵真的沒事嗎？我好怕……”
    劉風一隻手輕摟著林可，另一隻手隨意地把玩著她的一縷秀發，臉上帶著一種李海從未見過的、慵懶而又自信的笑容，與外界大戰將至的緊張氛圍格格不入。
    他低頭親昵地蹭了蹭林可的鼻尖，語氣輕鬆甚至帶著幾分戲謔：
    “怕什麽？小傻瓜。有我在，天塌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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