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身體的虛弱和翻騰的氣血，調動起魔瞳殘留的一絲力量，仔細看向前方的光幕。
    很快，他找到了陣法的一處薄弱節點或者說“生門”。
    他凝聚起最後一點微末的靈力，猛地朝那節點撞去！
    光影再次流轉，但這次是真實的破碎感。
    下一刻，他隻覺得身體一輕，已然衝出了合歡宗的護宗大陣，重新回到了外麵黑壓壓的三宗聯軍陣前。
    他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站穩，臉色蒼白如紙，氣息萎靡到了極點。
    “徒兒！”
    靈煞第一個反應過來，瞬間閃身來到李海身邊，一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語氣中帶著真正的關切和焦急：
    “你怎麽樣？沒事吧？裏麵發生了什麽？你怎麽傷成這樣？！”
    他急忙探入靈力檢查李海的狀況，發現隻是靈力耗盡外加一些輕微內傷，並無性命之憂，才稍稍鬆了口氣。
    然而，還沒等李海回答靈煞的問題，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再次降臨！
    蕭遠山毫不客氣地一伸手，再次用靈力將虛弱的李海憑空提溜到自己麵前，眼神冷漠而不耐煩，仿佛看一隻螻蟻：
    “說！你在裏麵遇到了什麽？陣法內部情況如何？可有埋伏或殺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海身上，等待著他的答案。
    道陽和若雪也凝神看來。
    李海感受著脖頸間那令人窒息的無形力量，看著蕭遠山那毫不掩飾的輕蔑眼神，心中冷笑連連。
    告訴你們實話？怎麽可能！
    他強忍著撕碎對方的衝動，臉上努力擠出一絲劫後餘生的惶恐和虛弱，演技堪稱精湛。
    他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地開口，語氣聽起來心有餘悸：
    “回……回蕭長老……裏麵……裏麵什麽強大的埋伏或殺陣都沒有……空的……”
    他喘了口氣，繼續按照想好的說辭道：“我進去後，就看到……看到合歡宗的人好像都集中在一塊了，雲歡伊、劉風，還有那些長老弟子……他們……他們好像知道大陣守不住，準備……準備集中所有力量，做最後的硬拚了……”
    他這番話，七分假三分真，完全掩蓋了幻陣的存在，並將合歡宗的動向描述成了一種絕望之下的困獸之鬥，降低了陣法的威脅，暗示內部空虛，正是強攻的好時機。
    果然，蕭遠山聞言，臉上的疑慮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果然如此”的不屑和放鬆。
    他根本就沒想過，李海這個他眼中的螻蟻，差點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後，竟然還有膽量和心思敢欺騙他！
    “哼，垂死掙紮，徒勞無功！”蕭遠山冷哼一聲，隨手像扔垃圾一樣將李海扔回給靈煞。
    說完，他不再有絲毫猶豫，對著身旁的蕭遠海以及三宗宗主傲然道：“既然內部空虛，隻是負隅頑抗，那便直接碾碎他們！我先行一步，你們速速帶人跟上！”
    話音未落，蕭遠山周身化神期的強大靈力轟然爆發，身形化作一道流光，自信滿滿地直接衝向了合歡宗的護宗大陣，打算從內部一舉將其破除！
    李海被靈煞接住，低垂著頭，無人能看到他嘴角悄然勾起的那一抹怨毒而快意的冰冷笑容。
    進去吧，都進去吧！去嚐嚐那幻境的滋味！
    蕭遠山一馬當先，化作流光衝入合歡宗護宗大陣，身影瞬間被那流轉的光幕吞噬。
    緊接著，道陽與若雪互視一眼，也不再猶豫，率領著正一宗與聖雲宗的主力弟子，呼喝著衝向大陣入口。
    喊殺聲震天動地，靈力波動劇烈翻湧，場麵一時間顯得混亂而激烈。
    靈煞見狀，也不敢怠慢，正準備揮手示意魔靈宗弟子跟上，卻突然感覺自己的衣袖被一股微弱的力量拽住了。
    他詫異地回頭，發現拉住他的正是剛剛緩過一口氣、臉色依舊蒼白的愛徒李海。
    “徒兒？你……”靈煞眉頭一皺，若是旁人在這緊要關頭阻攔他，早就被他一巴掌扇飛了，但麵對李海，他還是壓下了性子。
    “師尊！”李海的聲音急促，帶著嚴肅，“這次圍攻合歡宗，我們魔靈宗……不參與了！我們撤退！”
    “什麽？！”靈煞一愣，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滿臉的詫異和不解，“徒兒，你胡說什麽？！大戰當前，豈容兒戲！你知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麽？準備了這麽久，眼看就要攻進去了，你說不參與了？”
    李海深吸一口氣，知道時間緊迫，必須盡快說服師尊。
    他緊緊抓著靈煞的衣袖，語速極快地解釋道：“師尊！你聽我說！你也看到了，合歡宗的外陣連化神中期修士的一擊都能完美反彈並吸收，這正常嗎？我剛才對蕭遠山說了謊！裏麵根本不是什麽集中力量硬拚！”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心有餘悸的後怕：“那內陣是極其可怕的幻陣！一旦進入，就會陷入無比真實的幻境之中，直擊人心最脆弱的地方！弟子……弟子剛才就差點在裏麵自盡而亡！若非身負魔瞳，關鍵時刻看破虛妄，此刻早已是一具屍體了！”
    靈煞聞言，瞳孔微微一縮，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幻陣？能逼得築基後期的李海差點自盡？這合歡宗的內陣竟如此詭異？
    李海見師尊有所動搖，立刻趁熱打鐵，拋出了他最深的擔憂：“而且，師尊，我覺得那個劉風……極不簡單！甚至可能比合歡宗宗主雲歡伊還要可怕！”
    “劉風？”靈煞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個名字他略有耳聞，好像是弄出了個很賺錢的九霄宮，至於實力……傳聞他掌摑過正一宗大長老？但這種丟人的事情，正一宗自然不會大肆宣揚，外界也多以為是誇大其詞或者另有隱情。
    李海急切地道：“師尊！秘境之事您可能不知詳情！當時正一宗大長老和聖雲宗的一位長老，就是被劉風當眾掌摑，毫無還手之力！
    這件事千真萬確！還有，您不覺得合歡宗這突然變得如此強悍詭異的護宗大陣，出現得太過蹊蹺了嗎？我懷疑，這很可能也是劉風的手筆！”
    他語氣沉重地總結道：“這次進攻，絕對沒有道陽他們說的那麽輕鬆！甚至……甚至有可能會踢到鐵板，栽個大跟頭！師尊，請相信我這一次！讓他們狗咬狗去吧！”
    靈煞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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