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排汙完畢的係統提示音落下，蘇川瞥了一眼後視鏡裏湧來的人群，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原來是要去搜集物資。
    “天真。”
    蘇川手指輕敲方向盤，這些人沒有防護措施，能堅持多久？
    能活著回來一半就算老天開眼。
    他懶得理會這群人，掛擋，打輪，龐大的卡瑪茲房車發出低沉的咆哮，毫不留情地調轉車頭，重新駛回了那陰涼的地下車庫。
    ……
    另一邊李宏偉等人剛走幾百米，就被熱的汗津津。
    “宏偉，咱們怎麽辦？還去嗎？”馮平喘著粗氣，兩條腿像是灌了鉛。
    “去！怎麽不去！”
    李宏偉的汗水順著他肥碩的下巴滴落在柏油路上，瞬間蒸發成白氣。
    “富貴險中求，都給老子跑起來！”
    這幾個平時養尊處優的少爺小姐，此刻為了活命，不得不在高溫煉獄中狂奔。
    薑小柔踉蹌著跟在後麵，原本白皙的皮膚被曬得通紅脫皮。
    於紅更是早就把高跟鞋甩飛了，光著腳踩在燙人的地麵上，每一步都疼得鑽心。
    路邊偶爾能看到幾具倒斃的屍體，在這高溫下迅速腐爛發脹，那股屍臭味混合著瀝青味，令人作嘔。
    沒多久，前方路口出現了一群人。
    那是另外幾波幸存者，一個個背著鼓囊囊的背包，神色慌張卻又帶著幾分喜色往回趕。
    “那是吃的！絕對是吃的！”
    李宏偉眼珠子都紅了。
    “快！不想餓死就給老子衝！”
    在一股回光返照般的力氣支撐下，幾人終於衝進了那家便利店。
    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當頭一棒。
    滿地狼藉。
    破碎的玻璃渣、倒塌的貨架、被踩爛的包裝袋……整個便利店像是被蝗蟲過境一般，連貨架底下的灰塵都被刮得幹幹淨淨。
    “媽的！媽的！一群強盜！”
    李宏偉發瘋似的踹著空蕩蕩的貨架。
    “宏偉……這邊還有點！”
    馮平趴在一個倒下的冰櫃後麵，手裏抓著幾包被人遺落的幹脆麵和兩瓶礦泉水。
    這點東西，對於六七個人的隊伍來說，塞牙縫都不夠。
    但在這種絕境下，這就是命。
    “裝上！全都裝上！哪怕是一顆糖都別落下！”李宏偉一把搶過礦泉水，塞進自己的背包。
    幾人又像是乞丐一樣翻找了半天，最終也隻湊滿了一個半癟的背包。
    “走！回去！”
    李宏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百達翡麗，此刻這塊表還不如一瓶水值錢，“再不走，咱們都得被烤熟在這！”
    回程的路，比來時更加漫長。
    高溫正在一點點剝離他們的意識。
    隊伍末尾，一直沉默寡言的青年白宇，腳步越來越虛浮。
    他原本就是富貴少爺，那經的住這般，這會兒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幹裂得全是血口子。
    噗通！
    白宇直挺挺地栽倒在滾燙的路麵上。
    “水……給我水……”
    他在地上無力地抽搐著，幹枯的手顫抖著伸向馮平的背包。
    馮平停下腳步，剛要把手伸向背包側袋，一隻肥厚的大手猛地按住了他的手腕。
    “你幹什麽？”
    李宏偉的聲音冷得像冰，眼神裏沒有溫度。
    “宏偉，白宇快不行了，給他喝口水……”馮平哀求道。
    “喝？喝了也是浪費。”
    李宏偉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掙紮的白宇，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已經報廢的工具。
    “你看他那樣子，已經是重度熱射病了。給他水，他也活不下來。咱們的水本來就不夠，你想為了個死人，把咱們幾個都渴死嗎？”
    “可是……他是咱們朋友啊！”馮平聲音都在發顫。
    “朋友？”
    李宏偉嗤笑一聲。
    “這時候隻有活人和死人，沒有朋友。你要是真當他是朋友，行啊，你把他背回去。隻要你能把他背回車庫，我絕不攔著你給水。”
    馮平愣住了。
    背回去？
    在這高溫下，他自己空手走都像是走在鬼門關，再背一個一百多斤的大活人？那是找死。
    他求助似的看向旁邊幾人。
    察覺到馮平的目光，幾人紛紛側過頭去。
    沒人願意為了別人去死。
    地上的白宇還在呻吟，那聲音越來越微弱。
    李宏偉見馮平不動，冷哼一聲，一把扯過馮平肩上的背包，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想死就留下陪他，想活命的就跟上。”
    於紅和薑小柔僅僅遲疑了一秒，就立刻跟上了李宏偉的步伐。
    其他幾人也立馬跟上。
    馮平站在原地，低頭看著抓住自己腳踝的手。
    “救……救我……平哥……”
    馮平渾身顫抖。
    “對不起……對不起……”
    他猛地一腳踹開白宇的手，發瘋似地朝李宏偉等人的方向跑去。
    ……
    地下車庫。
    當一行人狼狽地逃回來時，那種死裏逃生的虛脫感讓他們癱軟在地。
    但緊接著，就是殘酷的分贓環節。
    幾包幹脆麵，幾瓶水，兩盒餅幹，還有幾根火腿腸。
    這就是一條人命換回來的東西。
    “每人這點，省著點吃，夠三天的。”李宏偉黑著臉，把少得可憐的物資分發下去。
    馮平捧著那半包餅幹，手還在抖，腦子裏全是白宇最後那個絕望的眼神。
    他機械地往嘴裏塞著食物，卻嚐不出任何味道，隻有滿嘴的血腥味。
    角落裏。
    於紅小口抿著那珍貴的水，目光卻像是帶了鉤子一樣，死死盯著遠處那輛龐大的卡瑪茲房車。
    那裏沒有汗臭，沒有饑餓，沒有死亡的威脅，隻有空調的涼風和美食。
    嫉妒，像毒蛇一樣啃噬著她的內心。
    “小柔。”
    於紅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薑小柔，聲音壓得很低。
    “你說……蘇川這會兒在車裏幹嘛呢？”
    薑小柔動作一頓，差點噎住。
    她抬頭看了一眼房車，眼神複雜。
    “不知道……但他肯定過得比咱們好。剛才他倒出來的那些水……比咱們喝的都幹淨。”
    聽到這話，於紅眼中的貪婪更甚。
    “憑什麽……憑什麽我們要在這裏像狗一樣搶垃圾吃，他卻能在裏麵享福？”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手裏的餅幹，像是要把蘇川的肉咬下來一塊。
    “小柔，我決定了。”
    薑小柔不解地看著閨蜜，“決定什麽？”
    於紅伸出舌頭舔掉嘴角的餅幹渣，那雙勾人的桃花眼裏，此刻滿是孤注一擲的瘋狂。
    “要是這點東西吃完了還沒活路，我就去找蘇川。”
    “你瘋了？”薑小柔瞪大了眼睛，“之前他那態度你沒看見？他恨死我了，連帶著也不會給你好臉色的！他憑什麽幫你？”
    “憑什麽？”
    於紅輕蔑地笑了笑，伸手攏了攏自己淩亂的長發，隨後慢慢地把手放在了自己傲人的胸口上。
    她湊到薑小柔耳邊，說出的話卻不知廉恥到了極點。
    “他是男人，隻要我肯豁出去，用我的身體跟他換……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有不吃魚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