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紅氣急敗壞，扭著胯骨離開而淡去。
    沈明見於紅走了，這才站起身來。
    他湊到薑小柔跟前，那張蠟黃的臉上寫滿了糾結與深情。
    “小柔，你也別太倔了。”
    他壓低嗓音，“於紅雖然說話難聽，但道理沒錯。這世道，尊嚴能當飯吃嗎？隻要跟了強哥，哪怕……哪怕是受點委屈，至少能活下去啊。”
    薑小柔胃裏那股剛壓下去的惡心勁兒又翻了上來。
    她對眼前這男人所謂的活路充滿了鄙夷。
    “滾。”
    她冷冷地吐出一個字，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我的事，輪不到你操心。還有，以後離我遠點，我嫌髒。”
    沈明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原本想去拉扯薑小柔衣袖的手僵在半空。
    最終，他還是訕訕地縮回手，灰溜溜地鑽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另一頭，地下車庫的中心區域。
    強子那張橫肉叢生的臉此刻堆滿怒氣。
    “不識抬舉的東西。”
    於紅添油加醋地將薑小柔的拒絕複述了一遍，末了還不忘往啐了一口，“強哥，依我看，這女人就是欠收拾。既然軟的不行，咱們就來硬的！”
    “就是！”
    一旁站著的齊經理也附和著，“這都在咱們的地盤上了，還能讓她翻了天？直接綁過來，我就不信扒光了衣服她還能裝清高！”
    李宏偉正擺弄著一把不知從哪撿來的西瓜刀，聞言也陰惻惻地笑，“強哥，隻要您一句話，兄弟們這就去辦。”
    強子靠在真皮沙發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扶手。
    “急什麽。”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焦黃的爛牙，“強扭的瓜不甜，老子要的是她心甘情願跪在我胯下求我。再說了，新來的那幫人還沒徹底馴服，這時候動粗，容易把那些兩腳羊嚇壞了。再餓幾天，等到胃裏的酸水把骨頭都蝕軟了，她自然會爬過來。”
    然而，天不遂人願。
    接下來的三天，派出去搜尋物資的小隊一波接一波地空手而歸。
    附近能找的廢墟都被翻了個底朝天，別說吃的，連隻耗子都被抓絕了。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強子暴怒的咆哮聲在車庫回蕩，他一腳將剛剛回來的沈明踹翻在地，“找不到吃的？那老子養你們這群豬幹什麽？等著過年宰肉吃嗎？！”
    沈明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嘴角滲出血絲，卻連求饒的話都不敢說。
    整個營地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強哥……”
    死一般的寂靜中，於紅突然開口，“其實，咱們一直守著座金山，隻是沒去挖而已。”
    強子猛地轉頭，目光凶狠，“在哪？”
    於紅伸出手指，遙遙指向車庫出口那個被陰影籠罩的龐然大物。
    “蘇川那兒。”
    所有人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那輛如同鋼鐵堡壘般的卡瑪茲房車靜靜地停在那裏，仿佛在嘲笑他們的無能。
    “那車裏肯定有物資，而且絕對不少！”於紅的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貪婪，“隻要能進去，咱們不光有吃的喝的，還能開著這輛車離開這個鬼地方！”
    人群中響起一陣吞咽口水的聲音。
    誰不眼紅？
    誰不想吃飽飯。
    強子眯起眼，眼底的貪婪幾乎要溢出來，但他還沒蠢到失去理智，“你當老子沒想過？那王八殼子硬得很，上次那群人拿斧頭劈了半天連個印子都沒留下，怎麽進？”
    “硬的不行，咱們來技術的啊。”
    於紅扭著腰走到人群邊緣，指了指縮在角落裏的一個滿身油汙的中年男人，“那個周偉，我記得以前是修車的，聽說手藝不錯，開個鎖、接個線什麽的，應該是老本行吧？”
    強子眼睛一亮，大步流星地走過去，一把將那個叫周偉的男人提了起來。
    “你能開？”
    周偉嚇得渾身哆嗦，結結巴巴地答道，“我……我以前是修……修大貨車的，但這車……看著太高級……”
    “少他媽廢話！”
    強子一臉橫肉顫動，拍了拍周偉的臉，“能開這車，咱們就能離開這鳥不拉屎的西山。事成了，車上的物資分你一半，以後你就是老子的二把手！”
    一半物資！離開西山！
    這兩個誘惑像重磅炸彈一樣在周偉腦海裏炸開。
    在這等死也是死，拚一把或許還能活！
    “行……行！我試試！”周偉咬牙答應。
    然而，這群被貪婪衝昏頭腦的人並沒有注意到，在不遠處的陰影裏，一雙眼睛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薑小柔悄無聲息地退入黑暗，捧起那個冰冷的對講機。
    “蘇哥，他們急眼了。”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強子找了個修車的，打算今晚對你的車動手，想破鎖進去。”
    房車內。
    蘇川正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聽到這話，嘴角勾起戲謔的弧度。
    終於來了。
    這一天天的除了看監控就是睡覺，骨頭都快生鏽了，總算這群螻蟻給他找了點樂子。
    “知道了。”
    蘇川放下酒杯，指尖在控製台上輕輕敲擊了幾下，一行紅色的指令代碼在屏幕上跳動，“讓他們來，我給他們準備了一份大禮。”
    深夜。
    一行七八個人，如同黑夜中的老鼠，躡手躡腳地朝著那輛鋼鐵巨獸摸去。
    周偉走在最前麵，手裏緊緊攥著一把磨得尖銳的螺絲刀和手電筒。
    越靠近那輛車，壓迫感就越強。
    那漆黑的車身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靜默得讓人心慌。
    “快點！”
    身後的強子壓低聲音催促，手中的刀在微光下泛著寒芒。
    周偉咽了口唾沫，顫顫巍巍地舉起手電筒，光束照亮了駕駛室車門那個精致的電子鎖孔。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穩住顫抖的手，將螺絲刀的尖端對準了鎖眼的縫隙。
    隻要撬開麵板，短接裏麵的線路……
    所有的理論知識在他腦海裏過了一遍。
    “哢噠。”
    金屬觸碰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強子、齊經理、李宏偉……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著周偉的動作，仿佛下一秒車門打開，裏麵就是天堂。
    就在螺絲刀捅進鎖眼的一瞬間。
    沒有任何征兆。
    沒有警報聲，也沒有蘇川的喝罵聲。
    周偉的身體猛地僵直，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緊接著，他整個人開始劇烈地顫抖，那把螺絲刀仿佛焊死在了鎖孔裏，根本拔不出來。
    “怎麽回事？”
    跟在他身後的齊經理還沒反應過來，以為周偉是因為緊張手抖。
    “這點膽子……”
    齊經理罵罵咧咧地伸出手，想拍拍周偉的肩膀讓他鎮定點。
    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周偉那件油膩工裝的一刹那。
    肉眼不可見的恐怖電流瞬間順著周偉的身體傳導過來。
    齊經理那句未罵完的髒話卡在了喉嚨裏，眼珠瞬間上翻，整個人如同觸電的蛤蟆一樣，跟著周偉一起劇烈地抽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