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捂著嘴，踉蹌著逃離這片充滿罪惡的區域。
    但也有例外。
    幾道搖晃的身影停下了腳步。
    饑餓掐滅了他們眼中最後一點名為人性的光亮。
    他們低著頭，一步步挪向那口大鍋，抓起滾燙的肉塊，狼吞虎咽地塞進胃裏。
    咀嚼聲混合著詭異的吞咽聲，在空曠的車庫裏回蕩。
    薑小柔死死咬著手背，才壓住即將衝口而出的尖叫。
    她臉色慘白如紙，雙腿發軟，卻拚盡最後力氣轉身衝進了幽暗的樓梯間。
    陰冷的角落裏，她顫抖著掏出那隻對講機。
    “蘇川……蘇川你在嗎？”
    聲音帶著哭腔，更多的卻是透骨的恐懼。
    滋滋的電流聲後，那頭傳來冷淡的回應。
    “說。”
    “他們……他們真的在吃人！強子瘋了，那些人也瘋了！我受不了了，我真的不敢在這裏待下去了，那鍋裏煮的是人的胳膊啊！”
    薑小柔蜷縮著身體，指甲幾乎摳進牆皮裏，“你準備好了嗎？求求你，快點讓我動手吧！”
    房車內，蘇川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嘴角勾起譏諷。
    這就受不了了？
    前世，這種兩腳羊遍地走的場景，不過是末日的日常罷了。
    他輕抿一口紅酒，語氣波瀾不驚。
    “慌什麽。”
    “我已經準備好了，這兩天時機一到，你就動手。”
    那頭薑小柔聽到這話，原本絕望的心髒猛地一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眼神逐漸變得狠厲。
    “好！我聽你的！”
    ……
    地下車庫深處，一輛被撬開的奧迪A6後座。
    強子剔著牙縫裏的肉絲，滿臉油光，愜意地半躺在真皮座椅上。
    於紅像隻溫順的貓，跪在一旁給他捏著腿，眼神裏卻透著疑惑。
    “強哥。”
    於紅瞥了一眼窗外那幾個還在舔舐鍋底的幸存者，聲音壓得很低。
    “剛才死的那個小年輕本來就沒多少肉，咱們自己留著都不夠吃兩天，幹嘛還分給那些廢物？”
    在她看來，現在的每一口肉都是命，分給別人簡直是暴殄天物。
    強子嗤笑一聲，一把捏住於紅的下巴，力道大得讓她生疼。
    “婦人之見。”
    他鬆開手，指了指外麵那些眼冒綠光的家夥，“光靠那個死鬼，夠咱們吃幾天？三天？五天？吃完了怎麽辦？”
    於紅一愣。
    強子眼底閃過殘忍的寒芒，“隻要沒人餓死，咱們就沒有現成的肉吃。到時候，就得殺活人。”
    “如果隻有咱們吃人，那些餓紅眼的家夥為了自保，肯定會抱團反抗。到時候咱們還得費力氣去鎮壓，搞不好還會陰溝裏翻船。”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惡毒的笑意。
    “但現在不一樣了。隻要他們吃了那口肉，哪怕隻喝了一口湯，他們就和咱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大家都背了人命債，誰也別嫌誰髒。這就是投名狀。”
    “至於養著他們……”
    強子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那是為了以後做考慮。現在的天氣，肉放久了也會壞。但這活人不一樣，隻要給口吃的吊著命，那就是新鮮的、會自己走路的儲備糧。想吃的時候，隨時宰一個就是了。”
    先從弱小的動手，再從不願意歸順的開刀。
    這是一個完美的閉環。
    於紅聽得頭皮發麻，背脊生出一股寒意，但緊接著，這股寒意就變成了對強子深深的崇拜。
    “強哥，還是你聰明！”於紅依偎進那個散發著腥臊味的懷抱，媚眼如絲。
    就在這時，車窗被敲響。
    一名心腹手下湊過來，神色古怪。
    “強哥，薑小柔來了，說要見你。”
    聽到這個名字，於紅原本諂媚的臉瞬間扭曲，眼中妒火中燒。
    “那個賤人？”
    她冷哼一聲，尖酸刻薄地開口，“我就知道她撐不住。平時裝得一副清高樣，餓急了還不是得乖乖來爬強哥的床？”
    強子卻來了興致，坐直了身子，搓了搓手。
    “喲，我們的大美女終於想通了？”
    “太晚了點吧。”他眼裏閃爍著淫邪與殺意交織的光，“不過既然送上門來，不玩玩太可惜了。告訴兄弟們，今晚我有興致，等我玩膩了，再把她宰了充公。”
    於紅聞言大喜，危機感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殘忍的快意。
    “強哥英明！那種細皮嫩肉的娘們兒，口感肯定不錯，到時候記得給我留個好位置，我要親手拆了她的骨頭。”
    強子哈哈大笑，朝著窗外的手下點了點頭。
    “帶過來！”
    片刻後，薑小柔被推搡著帶到了車前。
    地上的大鐵鍋還沒撤去，旁邊散落著幾根被啃得幹幹淨淨的白色長骨。
    薑小柔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她死死掐著大腿，強迫自己沒有吐出來。
    車門打開。
    於紅居高臨下地看著昔日的閨蜜，臉上寫滿了小人得誌的猖狂。
    “喲，這不是薑大校花嗎？怎麽，餓得受不了了，來求一口剩湯喝？”
    她故意踢了一腳地上的骨頭，發出清脆的響聲。
    薑小柔沒有理會於紅，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車裏的強子，眼神中透著決絕與急切。
    “強哥，我有要緊事找你。”
    “而且，隻能跟你一個人說。”
    於紅臉色一變，心中的警鈴大作。
    這個賤人想幹什麽？單獨相處？難道是想用那狐媚子手段勾引強哥？
    絕不能讓她得逞！
    “強哥！你別聽這賤人胡說八道！”於紅急忙轉身拽住強子的胳膊，“她肯定是想故弄玄虛，想騙吃騙喝！這種女人心眼最多了，咱們直接把她綁了下鍋算了！”
    強子眯起眼睛，審視著薑小柔。
    有點意思。
    “無妨。”
    強子推開了於紅的手，饒有興致地勾起嘴角，“我倒要聽聽，她那張漂亮的小嘴裏能吐出什麽象牙來。”
    “可是強哥……”
    “下去。”
    強子臉色一沉，語氣不容置疑。
    於紅嚇得一激靈，雖然滿心不甘，卻不敢違逆。
    她惡狠狠地瞪了薑小柔一眼，然後憤憤不平地鑽出了車廂。
    車門半掩。
    強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點燃一根皺巴巴的香煙。
    “說吧，要是消息不值錢，今晚這鍋裏就得多加一副碗筷了。”
    薑小柔努力控製著顫抖的雙腿，上前一步，壓低聲音。
    “強哥，昨晚我出去找吃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隱蔽的地下倉庫。”
    強子夾煙的手指微微一頓，眼中精光爆射。
    “倉庫？”
    “對！就在前麵那棟爛尾樓的負二層。”薑小柔咽了口唾沫，聲音裏帶著無法掩飾的渴望，“門鎖壞了一半，我透過縫隙看到了……裏麵全是成箱的方便麵、午餐肉罐頭，甚至還有桶裝水！”
    “那個數量……起碼夠咱們這些人吃上整整一個月！”
    一個月！
    這三個字在強子腦海中炸響。
    他猛地扔掉手中的煙頭，整個人瞬間從車裏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