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子猛地抬頭，一滴冰涼的液體砸進眼眶，激得他渾身一顫。
    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
    雨水順著鋼管的縫隙掉落。
    下雨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豆大的雨點便如潑水般傾瀉而下。
    這不是普通的雨，是那種足以砸得人頭皮發麻的暴雨，帶著深秋刺骨的寒意，瞬間席卷了整個世界。
    雨水澆在滾燙的汽油火焰上，騰起漫天白霧。
    原本肆虐的火舌掙紮幾下便迅速萎靡。
    倉庫內的溫度驟降。
    “天不絕我……天不絕我啊！”
    強子狂笑，眼中滿是劫後餘生的癲狂。
    他盯著那扇被烈火燒得通紅、此刻又被冰雨瘋狂衝刷的鐵門。
    熱脹冷縮。
    這是唯一的生路。
    “都給我閃開！”
    強子怒吼一聲，退後兩步，用盡全身力氣狠狠踹向門鎖位置。
    伴隨著一聲脆響，經過高溫炙烤又驟然冷卻的金屬門栓終於不堪重負，斷裂開來。
    鐵門轟然洞開。
    新鮮的濕冷空氣灌了進來。
    一群人連滾帶爬地衝出倉庫，癱倒在泥濘的雨水中。
    有人張大嘴巴去接雨水，有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那種從地獄重返人間的刺激感，足以逼瘋任何一個正常人。
    “活下來了……老子活下來了！”
    強子仰麵朝天，任由雨水衝刷著臉上的煙灰，那雙充血的眼睛裏閃爍著野獸般的光芒。
    這末世，這該死的老天爺，都收不走他的命！
    ……
    幾十米外的陰影處。
    孫輝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握著十字弩的手背青筋暴起。
    沒死？
    這群畜生竟然命這麽大。
    他緩緩抬起手臂，冰冷的弩箭對準了強子的眉心。
    隻要扣動扳機，那個正在狂笑的人渣就會立刻閉嘴。
    這是蘇老板給他的武器，殺傷力驚人。
    雨水順著孫輝的亂發流進脖頸，冰冷刺骨。
    他的手指在扳機上摩挲，呼吸變得急促。
    殺了他？
    但寡不敵眾，就算殺掉孫輝，其他人也絕不會放過自己。
    孫輝眼中的殺意逐漸冷卻。
    還是先將此事匯報給蘇老板再說。
    “算你命大。”
    他收起弩弓，最後看了一眼那群在泥水裏打滾的暴徒，轉身隱入黑暗，朝著那輛鋼鐵巨獸的方向奔去。
    ……
    氣壓閥泄氣的聲音在雨夜中顯得格外清晰。
    卡瑪茲房車那扇厚重的裝甲側門緩緩滑開，透出暖黃色的燈光。
    對於薑小柔來說，這道光就是天堂的入口。
    她走進去，發現這並不是車廂內部，而是一個幾平米大小的浴室。
    “蘇川。”
    薑小柔呼喊一聲，隨後浴室的門被推開。
    蘇川站在那裏，冷眼看著她。
    “蘇……蘇川……”
    薑小柔牙齒打顫，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討好笑容。
    蘇川麵無表情，沒有回應，而是戴上一副醫用橡膠手套，冷冷地伸出手。
    “轉過去。”
    薑小柔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乖順地轉過身。
    那雙手在她身上拍打、搜尋。
    從腋下到腰間，再到大腿內側，動作粗暴且專業，沒有任何曖昧，隻有純粹的檢查。
    他在確認她身上有沒有攜帶武器，或者是不是藏了什麽不該帶的東西。
    被前男友像安檢員一樣搜身，薑小柔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羞恥。
    但她不敢動，甚至還要配合地抬起手臂。
    片刻後，蘇川收回手，摘下那雙沾染了雨水的手套，隨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算你實相。”
    他轉身從架子上扯下一套衣物，扔在薑小柔懷裏。
    “洗幹淨，穿上它。我不喜歡我的車裏有別人的味道。”
    薑小柔手忙腳亂地接住，定睛一看，臉色頓時變得僵硬。
    那是一套黑白相間的女仆裝。
    蕾絲邊，短裙，甚至還有白色的吊帶襪。
    “這……”
    她抬起頭，眼神中帶著哀求和抗拒，“蘇川，一定要穿這個嗎？這……”
    這分明是羞辱。
    她是校花，是車模，是被人捧在手心裏的女神，哪怕是在末世，她也保留著最後的自尊。
    蘇川已經坐回了那張黑色的真皮座椅上，手裏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想留在這兒，就按我說的做。”
    他的語氣平淡，“或者，你可以滾回停車場去。”
    薑小柔看了一眼門外，又看了看蘇川那張冷漠的側臉。
    “我穿。”
    她咬著嘴唇，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轉身鑽進了淋浴間。
    水聲響起。
    蘇川抿了一口咖啡，目光投向浴室的門。
    那是一扇特製的單向玻璃門。
    從裏麵看是一麵鏡子，但從外麵看，裏麵的一切都一覽無餘。
    溫熱的水流衝刷著女人姣好的軀體，蒸汽升騰。
    蘇川靜靜地看著，眼神中沒有絲毫波瀾。
    前世，這個女人是他心頭的朱砂痣，他為了她可以付出一切。
    而現在，看著她為了生存不得不取悅自己，不得不洗去那層高傲的偽裝，他心裏隻有一種報複的快意。
    這就是人性。
    在生存麵前，尊嚴一文不值。
    十幾分鍾後，浴室門被推開。
    薑小柔走了出來。
    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那套略顯緊身的女仆裝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線，黑與白的對比衝擊著視覺神經。
    她雙手局促地抓著裙擺，臉上帶著未褪的紅暈，既是因為熱水，也是因為羞恥。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看清這輛車的內部。
    沒有想象中的擁擠和雜亂。
    恒溫空調吹送著暖風，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
    純實木的地板一塵不染，真皮沙發寬大舒適， open式的廚房裏甚至擺放著此時千金難求的新鮮水果。
    不遠處，一段精致的步梯蜿蜒向上，通往神秘的二層。
    這哪裏是避難所，這簡直就是一座移動的皇宮！
    薑小柔的眼睛亮了。
    震驚、貪婪、嫉妒，最後化作了深深的慶幸。
    她賭贏了。
    隻要能留在這裏，哪怕是做女仆，哪怕是被羞辱，也是值得的！
    和外麵那個吃人的世界相比，這裏就是天堂。
    她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表情，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到蘇川麵前。
    “蘇川……”
    她聲音軟糯，刻意挺了挺胸脯，展示著自己引以為傲的資本。
    蘇川放下咖啡杯，目光在她身上掃視了一圈。
    不得不承認，作為曾經的江大校花，薑小柔確實有讓男人瘋狂的資本。
    那張臉依舊清純動人，那身材依舊火辣。
    隻可惜，心爛透了。
    看到蘇川眼底閃過的波動，薑小柔心中竊喜，正準備再進一步時，蘇川突然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