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紅隻覺得邪火直衝腦門，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憑什麽？
    明明都是出賣尊嚴，薑小柔就能在裏麵享福，自己就得在外麵受苦？
    “小柔……咱們可是四年的好姐妹啊。”
    於紅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跟蘇川說說，哪怕讓我睡在地板上也行，我不占地方，真的！”
    “好姐妹？”
    薑小柔像是聽到了笑話。
    “當初你享福的時候，怎麽沒想起我是你姐妹？”
    “那……那是誤會！我也是昏了頭……”於紅慌亂地解釋，“小柔，你最心軟了，你不會看著我死的對不對？以前在學校有人欺負你，不都是我幫你出頭的嗎？”
    “以前？”
    薑小柔冷笑一聲，“以前我也以為你把我當閨蜜，結果你把我當傻子。於紅，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不要臉嗎？想進來？做夢！”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按下門邊的控製鍵。
    厚重的合金鋼板伴隨著液壓杆的轟鳴聲，緩緩上升。
    “別！別關！”
    於紅絕望地撲上去想要扒住窗縫。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按在了薑小柔的肩膀上。
    蘇川不知何時出現在窗口。
    他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那種從骨子裏透出的從容與門外的狼狽形成了鮮明對比。
    “怎麽回事？”
    薑小柔身子猛地一僵，聲音立刻變得甜膩軟糯。
    “主人，沒事的。就是這瘋女人非要闖進來，我正趕她走呢。”
    蘇川低頭，手掌在薑小柔的頭發上輕輕摩挲。
    “做得好。”
    這三個字，比任何羞辱都讓於紅崩潰。
    蘇川抬起眼皮，淡漠的目光掃過於紅，“聽到了？我家狗不讓你進，滾。”
    看著兩人在溫暖的燈光下秀恩愛，於紅肺都要氣炸了。
    但一想到強子的交代，還是瞬間壓住了憤怒。
    “蘇川！等等！我有重要情報！”
    於紅死死抓住即將閉合的鋼板邊緣，“是強子！強子讓我來的！他想跟你合作！”
    蘇川摩挲頭發的手指微微一頓。
    “合作？”
    見蘇川有了反應，於紅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語速飛快地吼道：“強子說了，咱們殺了人，搶了東西，要是官方救援來了，誰都跑不掉！尤其是你，你殺了那麽多人，肯定是死刑！”
    她喘了口氣，“強子說，隻要你們聯手，把外麵那群知情的人全宰了……這事兒就沒人知道了！這是唯一的活路！強子有人，你有武器，這是雙贏啊！”
    蘇川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似乎在認真思考這個提議。
    於紅心中狂喜。
    有戲！
    隻要促成這件事，自己在強子那能交差，說不定還能借機攀上蘇川。
    “官方馬上就要到了，這是最後的機會！蘇少，強子那是為你著想啊，隻有死人才最安全……”
    “說完了？”
    蘇川忽然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
    他臉上的笑意在瞬間收斂，“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提議。”
    “那……”
    “可惜，我拒絕。”
    於紅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為、為什麽？難道你不怕坐牢嗎？你不怕槍斃嗎？”
    蘇川沒有回答。
    他輕輕揮了揮手，就像驅趕一隻蒼蠅。
    液壓係統全功率運轉，沉重的鋼板無情地合攏。
    “蘇川！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於紅的尖叫聲被徹底隔絕在防彈鋼板之外。
    於紅癱軟在泥水中，渾身都在發抖。
    完了，全完了。
    她失魂落魄地爬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地挪回停車場角落。
    陰影裏，強子死死盯著她。
    “怎麽樣？”
    於紅牙齒打顫，哆哆嗦嗦地把剛才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聽完，強子並沒有像預想中那樣暴跳如雷。
    他靠在粗糙的水泥柱上，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那雙渾濁的眼睛裏閃爍著驚疑不定的光芒。
    “說清楚了？我要殺光所有人滅口這事，你說清楚了？”
    “說、說清楚了。”於紅帶著哭腔，“可他根本不在乎！那種感覺……就像他根本不把警察和法律當回事。”
    強子心裏咯噔一下。
    如果蘇川是個瘋子，那他不怕法律很正常。
    但蘇川這幾天的行事風格，冷靜、縝密、步步為營，絕不是個瘋子。
    一個正常人，殺了人卻不怕製裁，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他篤定，製裁永遠不會來。
    強子猛地抬頭看向那漆黑如墨的天空，冰冷的雨水仿佛要將整個世界淹沒。
    先是足以烤熟活人的高溫，緊接著是這種詭異的暴雨。
    難道……這末世根本不會結束？
    難道這鬼天氣還要持續下去，甚至變得更糟？
    如果秩序真的崩塌了，如果法律真的成了廢紙，那蘇川囤積的那海量物資……
    強子心髒狂跳，前所未有的貪婪和恐懼交織在一起。
    如果蘇川是對的，那他就掌握了新世界的鑰匙。
    就在這時，一陣輕浮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沉思。
    “喲，這不是強哥嗎？怎麽弄成這副德行了？”
    李宏偉手裏撐著一把不知從哪撿來的破傘，身後跟著兩個跟班，一臉趾高氣揚地走了過來。
    暴雨帶來的降溫讓他重新找回了身為人上人的自信。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一場稍微極端點的自然災害。
    雨停了，救援隊就會來，到時候這群泥腿子還是泥腿子。
    強子眯起眼睛，掩去眼底的殺意，“李少，看笑話了。”
    “嘖嘖嘖。”
    李宏偉上下打量著狼狽的強子，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嘲諷，“之前不還挺橫嗎？現在怎麽不狂了？”
    他上前一步，用傘尖戳了戳強子的胸口，像是在戳一條落水狗。
    “強子，咱們也算老相識。你這次事情搞大了，又是殺人又是放火。等秩序恢複了，那一顆花生米你是吃定了。”
    強子低著頭，聲音沙啞，“李少說得是。”
    “不過嘛……”李宏偉話鋒一轉，臉上露出施舍般的表情，“我爸的關係你是知道的。你要是肯乖乖聽話，以後專心做我李家的一條狗，這事兒我也不是不能幫你平了。”
    周圍的幸存者們聽得真切，看向李宏偉的目光頓時變了。
    那是對權力的畏懼和討好。
    在這個看似即將回歸文明的節點，李宏偉這種太子爺又成了香餑餑。
    強子低垂的眼簾下，凶光畢露。
    既然這世道回不去了，那你李家算個屁？
    但麵上，他卻做出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李少……不，主人！隻要能活命，我強子這條命就是您的！”
    這一聲主人，極大地滿足了李宏偉的虛榮心。
    他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強子的臉，“懂事。既然是自家人了，把你那點私藏的吃的拿出來，孝敬孝敬我，等救援來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要物資？
    強子心中冷笑，這可是你自己找死。
    “有，當然有。”
    強子指了指停車場深處那片被陰影籠罩的死角，“剛才兄弟們搜到了幾箱罐頭，都藏在那邊那個配電房裏了。李少，您跟我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