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大步流星跨過門檻。
    身後，林玄扶了扶金絲眼鏡，眼神陰翳地掃過四周持槍的守衛；李力縮著脖子，圓滾滾的身軀費勁地擠進大門；方磊麵無表情，領著那五名精銳緊隨其後。
    原本寬敞的一樓會議室瞬間變得擁擠不堪。
    趙威坐在主位，嘴角掛著那抹標誌性的豪爽笑容，目光掠過在座眾人的臉龐。
    “諸位兄弟能來，這西山酒店蓬蓽生輝啊。”
    沒人接茬。
    陳天一屁股坐在左首的椅子上。
    “趙老板，場麵話就免了，你把我們叫進來，究竟是什麽事？”
    李力小眼睛滴溜溜亂轉，“聽說趙老板有喜事要分享？這年頭，還能有啥喜事？”
    趙威也不惱，壓低了嗓音，語氣神秘。
    “當然是天大的喜事。足以讓在座各位，還有外麵的兄弟們，在這個鬼世道裏舒舒服服活下去的喜事。”
    角落裏，一直沉默的方磊突然抬起頭。
    “什麽喜事？”
    趙威沒有直接回答，視線在眾人臉上轉了一圈。
    “我想問問各位，你們手裏的物資，還能撐幾天？”
    這一問，原本嘈雜的會議室瞬間死寂。
    物資，這是所有人的死穴。
    誰都不想露底，誰都不敢露底。露了富，被人搶；露了窮，被人吞。
    陳天臉上的橫肉抽搐了一下，眼中凶光閃爍。
    “趙威，別跟老子兜圈子！有屁就放！”
    “痛快！”
    趙威猛地一拍大桌，震得那些茶水飛濺。
    “既然陳老大這麽急，那我也就不賣關子了。我知道這西山上，有一個倉庫。裏麵裝的不是別的，是堆積如山的物資！糧食、凍肉、藥品、甚至……發電機！”
    這話一出，會議室裏仿佛炸開了一道驚雷。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瞬間變得粗重。
    “你說什麽？堆積如山？”
    “在哪？這西山哪還有什麽倉庫？”
    “趙老板，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七嘴八舌的質問聲幾乎要掀翻房頂。
    趙威抬起雙手，虛壓了一下。
    待喧鬧聲稍減，他才緩緩吐出幾個字。
    “就在……維也納酒店。”
    短暫的寂靜後，一聲嗤笑打破了凝重的氣氛。
    林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閃過精光。
    “維也納酒店？趙老板，你這是把我們當傻子耍呢？”
    他站起身，目光咄咄逼人地盯著趙威。
    “這一片誰不知道，維也納酒店被那個叫蘇川的小子占了。前兩天你的人在那邊吃了大虧，連親弟弟都差點折進去。現在你告訴我們那是大倉庫？”
    林玄冷笑一聲，環視眾人。
    “各位，這明擺著是趙老板想借咱們的手，去給他報仇雪恨啊。借刀殺人這一套，玩得未免太拙劣了點。”
    此言一出，周圍原本火熱的目光瞬間冷卻下來。
    陳天握緊了螺紋鋼，眼神不善地盯著趙威；李力更是縮了縮脖子，似乎已經準備開溜。
    麵對眾人的質疑和敵意，趙威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未減，甚至笑得更歡了。
    “林老弟，你也太小看我趙某人了。”
    “報仇？我是想報仇。但如果是為了報仇讓大家去送死，我趙威以後還怎麽在這片地界立足？”
    他猛地轉頭，衝著屏風後麵喊了一聲。
    “把人帶上來！”
    屏風後，一個渾身哆嗦的男人走了出來。
    “這人叫馬田，以前給蘇川當過兩天司機。”趙威指了指男人，“讓他告訴你們，那個蘇川到底幹了什麽。”
    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馬田身上。
    馬田嚇得渾身發抖，結結巴巴地開口：
    “幾……幾位大哥……趙老板說的……都是真的。”
    他咽了口唾沫，似乎回憶起了什麽事情。
    “那個蘇川……他在末日爆發前一個月，就在瘋狂囤貨！我親眼看見一卡車一卡車的物資往裏拉！大米、麵粉、罐頭、純淨水！”
    會議室裏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末日前就開始囤貨？如果是真的，那數量簡直不敢想象！
    “你確定？”陳天猛地湊近，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要是敢騙老子，老子現在就擰下你的腦袋當球踢！”
    “不……不敢！絕對不敢！”
    馬田嚇得連連點頭。
    “我說的句句屬實！而且……而且那個方隊長的隊伍裏，有個叫沈靜靜的，蘇川以前也去那買過藥！她知道蘇川囤了多少東西！”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方磊。
    方磊眉頭微皺，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沈靜靜確實提過。末日前她去那買過抗生素和消炎藥，蘇川手裏的醫療物資，確實不少。”
    方磊的話，徹底壓垮了眾人心中的最後疑慮。
    如果說馬田可能是趙威找來的托，那方磊這個一直保持中立的人，絕不可能在這種事上撒謊！
    醫療物資！
    那可是比黃金還要珍貴的硬通貨！
    還沒等眾人從震驚中回過神，趙威又輕飄飄地拋出了一枚重磅炸彈。
    “不僅如此。這小子手裏，還有上百噸的汽油。”
    汽油！
    這一次，連一直陰沉著臉的林玄都忍不住站直了身體，呼吸急促起來。
    在這末世，汽油意味著動力，意味著生存！上百噸汽油……那就是一座金山！
    趙威看著眾人貪婪到扭曲的麵孔，眼中閃過得逞的精光。
    “怎麽樣？這算不算喜事？”
    “那小子就三四十人。咱們這麽多人，幾百號兄弟，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到時候打下來，東西咱們平分。”
    會議室裏隻有粗重的呼吸聲。
    誘惑太大了。
    陳天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眼中的凶光幾乎要溢出來。
    林玄鏡片後的目光閃爍不定，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顯然在飛快計算著得失。
    方磊依舊沉默。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可……可是……”
    李力說道。
    “那都是咱們猜的……那個蘇川，既然能囤這麽多東西，肯定也不是善茬。之前趙老板的人不是都……折了嗎？”
    他咽了口唾沫，聲音有些發顫。
    “而且聽說……他手裏有槍。咱們這麽衝上去，萬一搞錯了……那不是去送死嗎？”
    這盆冷水讓幾位發熱的頭腦稍微冷靜了一些。
    是啊，那可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趙威這麽狠的角色都在那吃了癟，他們這些臨時拚湊起來的烏合之眾，真的能行？
    一時間，顧慮和忌憚的情緒像瘟疫一樣在人群中蔓延。
    趙威看著這一幕，眼神深處閃過輕蔑。
    但他臉上卻露出了理解的神色，歎了口氣。
    “李老板說得對。風險肯定是有，我也沒那十分的把握。”
    “外麵的雨還在下。咱們手裏的糧食還能吃幾天？咱們的兄弟還能扛多久？”
    他猛地轉身站起身。
    “是窩在西山等著餓死，還是搏一把，從此吃香喝辣？怎麽選，看各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