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廢棄樓頂。
    方磊心中此刻竟浮現出難以掩飾的驚悸。
    “真狠啊。”
    站在一旁的李力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磊哥，幸虧咱們沒上。這哪是肥羊，這分明是披著人皮的閻王。”
    方磊沒接話，隻是從口袋裏摸出一根壓扁的香煙，手有些哆嗦地護著火點燃。
    深吸一口，才勉強壓下心頭那股寒意。
    如果是他們帶著人衝進去，現在在火坑裏打滾的，就是他和他的兄弟。
    ……
    維也納酒店大門外。
    熾熱的火浪撲麵而來，烤得趙威眉毛蜷曲，臉皮發痛。
    看著火牆內鬼哭狼嚎的手下，趙威氣得渾身發抖！
    “救人！快想辦法救人啊！”
    強子聲音發顫。
    “威哥！別急！雨這麽大，這火燒不長久！隻要火一小，咱們的人就能衝出來！”
    趙威死死盯著那兩道火龍，除了幹等，別無他法。
    然而，死神並沒有因為火焰的阻隔而停下腳步。
    一聲清脆的槍響，瞬間撕裂了火焰的劈啪聲。
    火圈中央，一個壯漢，動作猛地一僵。
    他的腦袋像被重錘擊中的西瓜，瞬間爆裂，紅白之物噴濺了周圍人一身。
    屍體直挺挺地倒進火堆，激起一片火星。
    “狙擊槍？！”
    陳天失聲驚叫，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
    又是兩聲槍響。
    兩名剛想要往外衝的暴徒應聲倒地，眉心處赫然多了兩個血洞，死不瞑目。
    原本就在火海中掙紮的人群徹底炸了鍋，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慘叫聲、求饒聲此起彼伏。
    酒店頂樓。
    孫輝吹散槍口的青煙，透過瞄準鏡看著下麵的慘狀，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
    “川哥！怎麽樣？這槍法沒給您丟人吧？百步穿楊啊簡直！”
    蘇川靠在真皮沙發上。
    “準頭還行。”
    他站起身，走到破碎的落地窗前。
    “就是太慢了。咱們要的是震懾，不是點名。”
    說完，架起一把步槍。
    熟練地拉動槍栓，上膛，槍托抵肩，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令人窒息的殺伐之氣。
    “看好了。”
    噠噠噠噠噠噠——！！
    密集的槍聲如同爆豆般響起，槍口噴吐著長長的火舌，在昏暗的天色下宛如死神的鞭笞。
    子彈如同狂風驟雨般傾瀉而下，掃向火圈中那擁擠的人群。
    十幾名幸存者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齊刷刷地倒下。
    看到這一幕，趙威張大了嘴巴。
    “自……自動步槍？”
    強子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
    “這他媽是軍隊嗎？噴子我就忍了，狙擊槍我也忍了，突擊步槍是從哪冒出來的？！”
    不光是他們，附近躲在暗處觀察的其他小勢力首領，此刻也是一個個頭皮發炸，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這哪裏是肥羊？這分明是一座全副武裝的軍火庫！
    “瘋了……這就是個瘋子……”
    方磊握著香煙的手指被燙到了都沒察覺，眼神中充滿了後怕。
    剛才如果他沒走，現在被打成篩子的，絕對有他一份。
    頂樓。
    孫輝看著那一地的彈殼，心疼得直嘬牙花子。
    “川哥！省著點啊！這都是命啊！太浪費了！”
    蘇川冷笑一聲，隨手卸下打空的彈夾，又從空間裏取出一個滿載的彈夾，哢嚓一聲換上。
    “浪費？能用子彈解決的問題，就不叫浪費。”
    他再次舉槍，眼神冷漠如冰。
    “我要讓他們以後聽到我的名字，就嚇得尿褲子。”
    又是一梭子掃射。
    終於，壕溝裏的汽油燃盡，火勢漸漸變小。
    剩下那幾十個命大的幸存者，顧不得身上的燒傷和槍傷，連滾帶爬地從屍體堆裏爬出來，瘋了一樣往趙威的方向跑。
    他們眼神渙散，精神已經徹底崩潰。
    看著這群殘兵敗將，還有那滿地的屍體，趙威的心在滴血。
    這都是他的主力啊！
    二百多人氣勢洶洶而來，現在還能站著的，也就七八十都不到了。
    “撤！快撤！！”
    趙威幾乎是吼破了音，生怕樓上那個殺神再把槍口對準這裏。
    人群如同喪家之犬，狼狽逃竄。
    遠處的方磊和李力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深深的忌憚。
    “走吧。”
    方磊扔掉煙頭，用腳尖狠狠碾滅。
    “告訴底下的兄弟，以後誰要是敢去招惹蘇川，老子親手斃了他。”
    ……
    西山酒店內。
    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趙威癱坐在主位上。
    “是我害了兄弟們……”
    他猛地抬手，給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眼眶通紅。
    “我不該貪心，不該沒摸清底細就帶大家去送死！我是罪人！我對不起死去的兄弟！”
    這一巴掌極重，半邊臉瞬間腫了起來。
    陳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趙威還要扇下去的手：
    “威哥！這怎麽能怪你！咱們都要吃飯，都要活命！要去搶物資是大家夥一起同意的！”
    他轉過身，通紅的雙眼掃視全場。
    “要怪就怪蘇川那個王八蛋！大家都是幸存者，他有那麽多物資，分一點出來怎麽了？非要趕盡殺絕！用火燒，用槍掃，那是人幹的事嗎？！”
    這話瞬間點燃了眾人的情緒。
    恐懼轉化為憤怒，羞愧轉化為仇恨。
    “就是！蘇川太不是東西了！”
    “咱們死了那麽多兄弟，這筆血債必須算在他頭上！”
    “威哥是為了咱們大家夥才去拚命的！”
    看著群情激奮的眾人，趙威低垂的眼簾下閃過不易察覺的精光。
    他順勢長歎一口氣，聲音沙啞且悲痛。
    “這次咱們損失慘重，剩下這點人，要是再像以前那樣一盤散沙，遲早會被別的勢力吃掉，或者被蘇川各個擊破。”
    他抬起頭，目光誠懇地看向那幾個小頭目。
    “各位兄弟，以前咱們各過各的。但現在，為了活下去，咱們必須擰成一股繩。我趙威雖然沒本事，但我發誓，隻要有一口吃的，絕不餓著兄弟們。”
    那幾個小頭目互相對視幾眼，心中雖然苦澀，但也明白大勢已去。
    除了抱團，隻有死路一條。
    “威哥，你說咋辦就咋辦，以後我們就跟著你了。”
    “對，都聽威哥的！”
    聽到這些承諾，趙威心中懸著的大石終於落地，甚至隱隱有快意。
    雖然死了不少人，但他徹底吞並了其他勢力，權力的掌控反而更牢固了。
    “好！”
    趙威一拍桌子，站起身，眼中重新燃起凶光。
    “既然大家信得過我，這筆賬咱們就慢慢算。”
    陳天湊上前，壓低聲音，咬牙切齒：
    “威哥，硬拚咱們肯定幹不過那是自動步槍。咱們得想點陰招，我就不信他蘇川二十四小時不睡覺，不信他沒有軟肋！”
    趙威眯起眼睛，嘴角勾起陰毒的冷笑。
    “隻要是人，就有弱點。蘇川想在江城當土皇帝？老子偏要讓他把吃進去的，連本帶利都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