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大哥混。”
    吳浩臉上卻堆滿了諂媚的笑。
    趙威眯起那雙渾濁的三角眼。
    “跟我？”
    趙威嗤笑一聲，“怎麽，方磊那小子那兒沒糧了？還是說……他是派你來當奸細的？”
    “大哥明鑒！我是真心投靠！”
    吳浩嚇得渾身一哆嗦，急忙說道，“方磊那個軟骨頭，剛才居然讓沈靜靜那個賤人去求蘇川，要把我們整個團隊都送給那個姓蘇的當狗！”
    聽到蘇川二字，趙威握刀的手猛地一緊，眼底閃過怨毒與忌憚。
    “你說什麽？方磊要去投奔蘇川？”
    “千真萬確！”
    吳浩見趙威有了反應，連忙添油加醋，“跟著那種沒骨氣的廢物，遲早是個死。我就不一樣了，我早就看出來，這西山上隻有趙老大您才是真正的梟雄！”
    這一記馬屁拍得趙威極為舒坦。
    他收回砍刀，用髒兮兮的袖口擦了擦刀身，眼中凶光閃爍。
    若是方磊真的死皮賴臉貼上蘇川，那這西山哪還有他趙威的活路？
    “你想怎麽做？”趙威把玩著刀柄，語氣森然。
    吳浩眼珠子骨碌一轉，壓低聲音。
    “我在那邊還有幾個兄弟，早就對那個隻會發號施令的方磊不滿了。隻要趙老大您願意出手，今晚咱們裏應外合。我是今晚的哨兵，到時候……”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嘴角勾起陰狠的弧度。
    趙威盯著吳浩看了半晌，突然咧嘴一笑。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小子，你這麽賣力，想要什麽？”
    吳浩咽了口唾沫，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穿著白大褂、一臉清高的身影，眼底湧起令人作嘔的淫邪。
    “事成之後，物資歸您，我隻要一個人。”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沈靜靜。”
    “哈哈哈哈！我還以為多大點事。”
    趙威放聲大笑，“行，隻要拿下營地，那女人歸你玩！”
    兩人狼狽為奸，三言兩語便定下了毒計。
    待吳浩弓著腰，千恩萬謝地退出房間，一直站在陰影裏的馬田忍不住皺眉上前。
    “威哥，這小子滿嘴跑火車，會不會有詐？萬一是他和方磊設局……”
    “設局？”
    坐在沙發另一側的強子滿臉不屑地啐了一口，“老馬，你就是太謹慎了。就吳浩那種軟腳蝦，借他是個膽子也不敢騙咱們。再說了，方磊那幫人現在餓得連刀都拿不穩，就算設局，老子也能一錘子把他們腦漿敲出來。”
    趙威陰冷地點點頭，眼中殺機畢露。
    “不管真假，今晚都得動手。方磊既然動了投靠蘇川的心思，就留不得。”
    ……
    夜色如墨，暴雪未歇。
    寒風呼嘯著穿過破碎的窗欞，發出如厲鬼般的嗚咽。
    方磊緊了緊身上的棉大衣，舉著火把在營地裏巡視了兩圈。
    除了風聲，四周一片死寂，隻有負責守夜的吳浩縮在角落裏，衝他點了點頭。
    “辛苦了，盯著點。”
    方磊拍了拍吳浩的肩膀，並未注意到對方低垂的眼眸中，那一閃而逝的寒芒。
    回到用幾塊木板拚湊的床上，方磊輾轉反側。
    迷迷糊糊間，一陣困意襲來，他終於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瞬間將方磊從睡夢中驚醒。
    “怎麽回事？！”
    他猛地坐起，抓起手邊的砍刀衝出房間。
    營地大廳內，火光衝天。
    原本緊閉的大門大開著，冷風夾雜著雪花狂灌而入。
    一群麵目猙獰的暴徒正舉著火把和砍刀，如狼群般衝入人群。
    為首那人身材魁梧，手中一把巨大的鐵錘在火光下泛著暗紅的血光。
    正是強子。
    “趙威的人？！”
    方磊目眥欲裂，大聲吼道，“強子！你們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非要拚個魚死網破嗎？”
    強子一腳踢開擋路的木箱，獰笑著逼近。
    “魚死網破？方磊，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今晚，隻有魚死，沒有網破！兄弟們，給我殺！這幫廢物藏了不少好衣服，誰搶到歸誰！”
    “混蛋！”
    方磊心中一片冰涼。
    大門明明有吳浩把守，怎麽會悄無聲息地被打開？難道吳浩已經遭遇不測了？
    來不及多想，眼看自己的同伴被砍翻在地，方磊怒吼一聲，提刀迎了上去。
    刀錘相撞，火星四濺。
    方磊隻覺得虎口震裂，整條手臂瞬間發麻。
    他本就是文弱出身，這些日子又缺衣少食，哪裏是凶悍強壯的強子的對手。
    不過三五個回合，他便被打得節節敗退。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從側後方傳來。
    “方哥！挺住！”
    方磊心頭一喜，抬頭看去。
    隻見吳浩正帶著幾個人衝了過來，臉上滿是焦急。
    “吳浩！你沒死？太好了！”
    方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口喘著粗氣，“快！組織兄弟們反擊！隻要守住大門……”
    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在這嘈雜的廝殺聲中顯得格外刺耳。
    方磊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低下頭，看著插在自己腹部的那把匕首。
    鮮血順著血槽汩汩流出，瞬間染紅了灰撲撲的棉衣。
    握著刀柄的手，屬於吳浩。
    那張平日裏唯唯諾諾的臉，此刻正掛著一種扭曲而快意的笑。
    “方哥，別怪我。”
    吳浩湊到方磊耳邊，“要怪，就怪你想帶咱們去給蘇川當狗。我不想當狗，我想當人上人。”
    “你……你……”
    方磊瞪大了眼睛，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響，生命力隨著血液飛速流逝。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死在兄弟手裏。
    “幹得漂亮，吳老弟！”
    強子大步上前，一把推開吳浩，手中的鐵錘高高揚起，對著方磊還在抽搐的腦袋——
    沉悶的碎裂聲讓人牙酸。
    紅的白的飛濺了一地，方磊的半個腦袋直接癟了下去，再無聲息。
    強子彎下腰，像提溜一隻死雞一樣，抓著方磊的頭發將那顆血頭顱拎了起來。
    “都他媽給老子住手！”
    他氣沉丹田，暴喝一聲，聲音如炸雷般在營地上空回蕩。
    廝殺聲瞬間一滯。
    所有人下意識地看向強子手中那顆還在滴血的頭顱。
    “你們的首領已經死了！”
    強子將方磊的腦袋狠狠往地上一摔，嘴角勾起殘忍的笑。
    “還有誰想死的？站出來！”
    人群一片嘩然，絕望的情緒瞬間蔓延。
    “我要殺了你們！給方哥報仇！”
    兩名方磊的死忠紅著眼，發瘋似的舉起木棍衝了上來。
    然而還沒等他們衝到強子麵前，斜刺裏突然衝出幾個趙威的手下，亂刀齊下。
    慘叫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