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淵的決心已定，任憑阿禾如何軟磨硬泡，甚至搬出“生命之語者”的職責和可能對“禦靈幡”的克製作用，他都絲毫不為所動。平日裏對她千依百順的龍君，在這件事上展現了前所未有的強硬。
    “戰場非兒戲，朕不能拿你的安危去賭。”這是他給出的最終答複，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阿禾知道，再說下去也是徒勞。她癟著嘴，眼眶微紅，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卻罕見地沒有吵鬧，隻是默默地轉過身，留給敖淵一個落寞的背影。
    敖淵看著她單薄的肩膀，心中微軟，但理智告訴他，這是最正確的決定。他上前，從身後輕輕擁住她，低聲道：“留在龍宮，幫朕穩住後方，同樣重要。”
    阿禾沒有回應，隻是肩膀微微抽動了一下。
    接下來的兩天，龍宮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四海精銳已然集結完畢，隻待一聲令下。敖淵變得更加忙碌，幾乎不見人影。阿禾也異常安靜，不再跑去糾纏敖淵，也不再興致勃勃地折騰她的“密探網絡”，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己關在聽濤苑裏，美其名曰“閉關修煉，不拖後腿”。
    隻有珠兒和貝兒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家殿下雖然安靜了，但那眼神裏卻時不時閃過一種她們熟悉的、帶著點狡黠和固執的光芒，就像她當初決定要救那條“金色大魚”時一樣。
    “殿下，您……沒事吧？”珠兒小心翼翼地端上一盤靈果，試探著問。
    阿禾拿起一個果子，哢嚓咬了一口，含糊道：“沒事啊，我能有什麽事？敖淵都是為了我好嘛。”她嘴上這麽說，眼睛卻滴溜溜地轉著，瞥向窗外西北方向。
    貝兒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殿下，陛下也是為了您的安全著想。那黑水蛟族陰險狡詐，戰場上刀劍無眼……”
    “我知道。”阿禾打斷她，歎了口氣，擺擺手，“你們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珠兒貝兒對視一眼，無奈地退下。
    確認她們離開後，阿禾立刻從軟榻上跳了起來，哪裏還有半點失落的樣子。她快步走到內室，從一個隱蔽的櫃子裏拖出一個小巧的、用防水的鮫綃緊緊包裹的包袱。
    解開包袱，裏麵並非什麽神兵利器或珍稀法寶，而是一些看起來頗為古怪的東西：幾罐特製的、能快速補充體力和靈力的高濃度靈藻膏；一大包各種口味的、耐儲存的魚幹肉脯主要是給她路上可能發展的“新朋友”準備的）；幾張敖玉妍送的、能短時間內改變容貌和氣息的幻形符雖然效果不穩定）；還有一小瓶散發著清涼氣息的傷藥；以及……一張她根據各方信息，自己偷偷繪製的、標注得密密麻麻的通往亂流澗裂穀的簡易海圖。
    她早就料到敖淵可能不會帶她去！所以提前就做好了“暗度陳倉”的準備！
    “哼，不讓我明著去，我還不能偷偷跟著嗎？”阿禾小聲嘀咕，臉上帶著計劃得逞的得意，“我可是有秘密武器的人！”
    她的秘密武器，除了那一包袱“物資”，更重要的是她手指上的無相靈戒。這幾日她可沒閑著，反複試驗後發現，這戒指的隱匿效果比她想象的還要好！隻要她不主動動用靈力，不靠近那些感知特別敏銳的大能，光是走路行動，幾乎能完美融入環境，連敖淵在不特意探查的情況下都未必能輕易發現！
    當然，她也知道戰場危險，沒打算傻乎乎地衝到最前麵。她的計劃是，等大軍開拔後，利用無相靈戒的隱匿能力，偷偷跟在大軍後方，保持安全距離。等到了地方，她就在戰場外圍活動，利用她的能力，看看能不能幫上忙，比如安撫受傷的友軍，或者幹擾一下被邪幡影響的敵方小嘍囉……
    她覺得這個計劃很完美！風險可控，作用可期！
    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個，也是最關鍵的問題——交通工具。龍宮大軍行動，要麽是大型的禦水法陣集體傳送，要麽是駕馭各種海獸、法器前行。她一個人，怎麽才能既跟上大軍的速度，又不被發現？
    靠自己那半吊子的禦水術？估計遊出龍宮就得累趴下。
    正當阿禾對著海圖發愁時，她的目光無意中掃過窗外那片敖淵偶爾會去休息、布設了聚靈陣的私人小珊瑚園。園子裏靈氣氤氳，生長著許多奇特的發光珊瑚和靈植。
    突然，她眼睛一亮！
    她想起有一次，敖淵在小憩時，一片褪下的、巴掌大小的銀色龍鱗，恰好落在了一株罕見的“空靈珊瑚”上。那空靈珊瑚沒什麽攻擊力，卻有一個奇特的特性——能將其接觸到的、蘊含靈力的物體，在一定時間內進行“同化”和“縮放”！
    當時那片龍鱗就被縮小成了指甲蓋大小，像個精致的藝術品，後來被敖淵隨手送給了她。她一直當個寶貝收著。
    龍鱗！敖淵的龍鱗！本身就蘊含著強大的龍力和空間屬性，若是能利用空靈珊瑚將其放大，或者改造成一個簡易的、能容納她一個人的……潛水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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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再也遏製不住。
    阿禾心髒砰砰直跳，她看了看外麵天色尚早，敖淵還在淩霄殿議事。她立刻揣上那片珍藏的銀色小龍鱗，做賊似的溜出了聽濤苑，直奔那片小珊瑚園。
    幸運的是，今日園子裏並沒有人。她找到那株如同琉璃般剔透、內部有流光閃爍的空靈珊瑚，深吸一口氣，將那片小龍鱗輕輕放在了珊瑚的頂端。
    她集中精神，回憶著當時龍鱗被縮小時的能量波動，嚐試用自己微弱的靈力去引導空靈珊瑚的力量，心中默念著：“大……大……大……變成一條能載著我的小船……”
    空靈珊瑚感受到靈力的注入和她的意念，開始散發出柔和的白色光暈，將那片小龍鱗包裹。龍鱗在光暈中微微震顫，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變大、變形……
    阿禾緊張地盯著，大氣都不敢出。
    隻見那龍鱗逐漸拉伸、彎曲，銀色的光澤流轉，最終，竟然真的化成了一艘……造型十分奇特的小舟！
    小舟長約一丈，通體呈現流線型的銀白色，材質非木非金，細膩溫潤，仿佛真的是由龍鱗打造而成。小舟兩頭微微上翹，沒有帆，也沒有槳，隻在舟尾的位置，有一個淺淺的凹槽，似乎是放置動力源的地方。而小舟的整體形狀……仔細看去，竟然有點像一條縮小了無數倍的、沒有腦袋的龍尾巴？
    阿禾：“……”這空靈珊瑚的審美有點獨特啊。
    不過，好歹是造出來了！她興奮地摸了摸這艘“龍尾小舟”，觸手冰涼光滑，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淡淡龍威和空間之力。她嚐試著站了上去，小舟穩穩當當，大小剛好容納她一人以及她的包袱。
    現在，隻剩下動力問題了。這凹槽放什麽？靈石？她試著放了一塊上品靈石進去，小舟微微一亮，然後……就沒然後了，紋絲不動。
    看來普通靈石不行。阿禾撓了撓頭，想了想，又忍痛拿出了幾塊敖淵給她修煉用的、蘊含著精純龍氣的龍晶石。這次，當她將一塊龍晶石放入凹槽時，整個“龍尾小舟”驟然亮起柔和的銀光，嗖地一下，如同離弦之箭般竄了出去，速度快得驚人，差點把阿禾甩下去！
    “哇啊！”阿禾趕緊趴下抱住小舟，好不容易才控製住方向，心有餘悸。這速度，絕對能跟上大軍了！而且驅動它需要龍晶石，這反而成了最好的偽裝——誰能想到會有人奢侈到用龍晶石來驅動這麽一艘小破船？絕對能混在龐大的後勤或者輔助隊伍的能量波動裏，不被察覺！
    完美！計劃通！
    阿禾小心翼翼地將小舟重新縮小空靈珊瑚的力量尚未完全消散），變回那片小龍鱗的模樣，寶貝似的藏回懷裏。她看了看淩霄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敖淵，你不帶我去，那我就自己來！咱們戰場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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