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海眼異動,姐弟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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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璿璣宮位於水晶宮西側,與潛淵宮的清幽雅致不同,這裏顯得更加肅穆冷硬。宮殿由深灰色的玄鐵岩砌成,線條簡潔淩厲,門口守衛的並非尋常蝦兵蟹將,而是氣息沉凝、目不斜視的銀甲龍衛,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屬於律法與秩序的冰冷氣息。
    阿禾帶著珠兒貝兒,在距離璿璣宮正門還有一段距離的回廊拐角處停下。這裏既能遠遠看到宮門動靜,又不會顯得太過刻意。她心裏惦記著方才聽到的“海眼異動”和“幽冥之力殘留”,總覺得七上八下,懷裏的心燈也似乎有些不安,燈焰比平時跳動得稍快一些。
    “娘娘,我們在這裏等,會不會不太好?”珠兒有些忐忑,“要是被長公主殿下的人看到……”
    “我們就在這兒看看,不靠近。”阿禾小聲道,“我就是有點擔心……想等敖淵出來問問。”
    正說著,就見之前那兩名巡海司將領急匆匆趕到璿璣宮門前,與守衛說了幾句,便一臉焦急地在門外肅立等候,顯然是不敢貿然闖入打擾。
    時間一點點過去。午後的陽光透過海水折射的)逐漸西斜,將海底的景物拉出長長的、晃動的影子。璿璣宮內似乎有低低的爭論聲傳出,但聽不真切。
    阿禾站得腿都有些酸了,正想找個地方坐下等,璿璣宮那厚重的玄鐵大門,終於“轟隆”一聲,緩緩打開了。
    敖淵和敖瑗並肩走了出來。敖淵神色平靜,看不出什麽情緒;敖瑗則一如既往的清冷,隻是眉宇間似乎比午膳時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那兩名等候已久的巡海司將領立刻上前,單膝跪地,急促地將“沉波海眼”異動的情況稟報了一遍。
    阿禾遠遠看到,敖淵和敖瑗聽完匯報,臉色都明顯沉了下來。敖瑗更是目光銳利地追問了幾個細節,那名手持傳訊玉符的將領連忙將玉符呈上。
    敖瑗接過玉符,神識一掃,臉色更加冰寒。她將玉符遞給敖淵,敖淵看後,眉頭也微微蹙起。
    兩人低聲快速交談了幾句,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敖瑗對那兩名將領吩咐了什麽,將領連連點頭,領命匆匆離去。隨後,敖瑗看向敖淵,說了句什麽,敖淵點了點頭。
    然後,敖淵的目光,便朝著阿禾藏身的回廊拐角看了過來。
    阿禾心頭一跳,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果然,敖淵對她招了招手。
    阿禾隻好帶著珠兒貝兒,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陛、陛下,長公主殿下……”阿禾有些心虛地行禮。
    “你怎麽在這裏?”敖淵問,語氣倒沒有責備。
    “我……我散步路過,正好看到……”阿禾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說自己偷聽。
    敖瑗的目光在阿禾和她懷裏的心燈上掃過,淡淡道:“龍後既然‘路過’聽到了,也無妨。此事,或許也與你有關。”
    與我有關?阿禾一愣。
    “進來說吧。”敖瑗轉身,重新走回璿璣宮。敖淵示意阿禾跟上。
    璿璣宮內部同樣簡潔冷肅,正殿空曠,隻有一張巨大的玄玉案幾和數把座椅,四周牆壁上懸掛著東海海域的詳細圖卷和各種律法典籍。空氣中飄散著墨香和一種冷冽的、類似薄荷的氣息。
    三人落座珠兒貝兒留在殿外),敖瑗沒有繞彎子,直接道:“方才巡海司急報,位於‘歸墟之眼’外圍的‘沉波海眼’,一個時辰前出現異常劇烈靈力波動,疑似有小型不穩定空間裂隙生成。更麻煩的是,監測法陣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與之前幽冥之力同源但性質略有不同的能量殘留。”
    她看向阿禾:“監測結果顯示,那絲殘留能量的出現時間,大致與你們在碎星礁喚醒祖燈之靈、淨化幽冥的時間點吻合,甚至可能……稍稍延後一點。”
    阿禾聽得心頭一緊:“意思是……我們當時沒有完全清理幹淨?還是有漏網之魚?”
    “未必是漏網之魚。”敖淵開口,“無麵尊使已神魂俱滅,其直接操控的幽冥死域也被祖燈之力淨化。但這股新出現的能量殘留,性質更加隱晦、沉寂,更像是……某種被長期封印或隱藏的東西,因為祖燈重光、空間震蕩等劇烈變化,而被‘震’出了一絲縫隙,泄露了出來。”
    “封印?隱藏?”阿禾不解,“歸墟之眼那裏,除了明心宗遺址,還有別的封印嗎?”
    敖瑗和敖淵對視一眼。敖瑗緩緩道:“歸墟之眼,本就是東海最神秘、最不穩定的區域之一。其成因古老,傳說與上古天地大劫有關,內藏無數空間褶皺與時空亂流。明心宗遺址沉沒於其外圍,已是凶險萬分。而在更深處,歸墟之眼的核心區域……曆來是龍宮乃至四海龍族的禁地,非必要時,絕不可靠近。”
    她頓了頓,語氣更加凝重:“根據龍宮最古老的秘典零星記載,歸墟之眼最深處,可能封印著某些極其古老、極其危險的‘東西’。那些東西的存在,甚至可能早於龍族統治四海。曆代龍王均嚴令探查,隻在外圍設立監測法陣,防止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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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禾聽得目瞪口呆。歸墟之眼裏,還封著比幽冥和明心宗更古老更危險的東西?
    “皇姐的意思是,”敖淵接道,“此番祖燈重光,動靜太大,波及範圍可能超出了明心宗遺址,影響到了歸墟之眼更深層的某些封印?那絲泄露的能量,便是來自那裏?”
    “這是最壞的推測之一。”敖瑗點頭,“也可能是黑水蛟族餘孽不甘失敗,利用某些我們未知的、與歸墟之眼相關的秘法,在搞鬼。或者是……幽冥勢力並非隻有一個‘無麵尊使’,其背後還有更深層的存在,此次隻是其觸角之一被斬斷,本體卻因我們的行動而被驚動,開始有所反應。”
    無論是哪種可能,都意味著麻煩遠未結束。
    “必須立刻加強歸墟之眼周邊的監控與防禦。”敖瑗果斷道,“我會增派精銳巡海隊,攜帶更強的監測法器和攻擊性陣法前往沉波海眼區域。同時,需啟動對歸墟之眼外圍所有已知封印節點的複查。”
    她看向敖淵:“皇弟,你傷勢初愈,本不宜再勞頓。但此事牽涉祖燈與幽冥,你親身經曆,了解最深。可否由你坐鎮中樞,分析情報,必要時提供支援?”
    敖淵沉吟片刻:“可。不過,若情況惡化,需深入探查,朕當親自前往。”
    “那是自然。”敖瑗應道,又看向阿禾,“龍後與心燈聯係緊密,或能感知到某些異常。近期請留在龍宮,盡量不要遠離潛淵宮範圍。若心燈有任何不尋常反應,立刻通知龜丞相或本宮。”
    阿禾連忙點頭:“嗯!我會注意的!”
    事情議定,氣氛有些沉重。敖瑗似乎還有公務要處理,敖淵便帶著阿禾告辭離開。
    走出肅穆冰冷的璿璣宮,重新感受到外麵略帶暖意的海水和流動的光影,阿禾才覺得呼吸順暢了一些。
    “敖淵,”她小聲問,“歸墟之眼裏……真的有那麽可怕的東西嗎?”
    “古老秘典的記載語焉不詳,真假難辨。”敖淵牽著她的手,緩步往回走,“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歸墟之眼能吞噬萬物,連通未知,本身就充滿了不確定性。謹慎些總是好的。”
    阿禾想起之前在心燈閣,那被幽冥鎖鏈纏繞的祖燈之靈,還有無麵尊使企圖扭曲心燈的瘋狂計劃……幽冥之力已經那麽難對付了,如果還有更古老更可怕的東西……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別怕。”敖淵感覺到她的不安,握緊了她的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龍宮經營東海無數年,底蘊深厚,並非沒有應對之力。況且……”他低頭看她懷中的心燈,“你如今有它在手,也並非全無自保之力。”
    心燈似乎感應到主人的情緒,燈焰散發出更加溫暖柔和的光芒,將阿禾籠罩,驅散了那絲寒意。
    “嗯!”阿禾用力點頭,抱緊了燈。不管發生什麽,她都要和敖淵,和她的燈在一起。
    兩人回到潛淵宮時,已是傍晚。龜丞相早已得到消息,安排好了晚膳,並且將潛淵宮的防護陣法又悄悄加固了一層。
    晚膳後,阿禾靠在寢殿窗邊的軟榻上,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海底世界。龍宮的夜明珠次第亮起,將宮殿和珊瑚叢點綴得如同星空倒影,美得不真實。但她心裏卻裝著事,沒什麽欣賞的心情。
    敖淵處理完一些緊急傳訊,走到她身邊坐下。
    “還在想歸墟之眼的事?”他問。
    “嗯……”阿禾點點頭,又搖搖頭,“也不全是。我在想……長公主姐姐。”
    “皇姐?”
    “她好像……很厲害,什麽事情都知道,也都能處理得很好。”阿禾語氣有些迷茫,“但是……總覺得她好像把自己繃得很緊,不太開心的樣子?而且,她對你……好像也有點複雜?”
    敖淵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皇姐她……年少時便顯露出極高的天賦與極強的責任感。父皇對她寄予厚望,將律法與巡查這等重擔交給她。她自己也……從未讓自己鬆懈過。久而久之,便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他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麽久遠的回憶:“至於與朕……朕幼時體弱,且血脈有異,常年需在特定環境下靜養修煉,與皇姐相處時間確實不多。後來朕執掌潛淵宮,她執掌璿璣宮,各有職責,交集更少。或許……是有些生分吧。”
    他說得平淡,但阿禾卻能感覺到,這“生分”背後,或許還有著更深層的、不足為外人道的緣由。畢竟,龍宮如此龐大,龍王子女之間,真的能像普通人家姐弟那樣簡單嗎?
    “那……她今天特意叫你去商量事情,還提醒我小心,是不是……其實也挺關心我們的?”阿禾試探著問。
    “或許吧。”敖淵沒有否認,“皇姐行事,向來以東海大局為重。提醒你,或許既是出於責任,也有一份……屬於長姐的考量。”
    阿禾似懂非懂。但她能感覺到,敖淵對這位長姐,感情是複雜的,有尊重,有疏離,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
    “不管怎麽樣,”阿禾靠在敖淵肩頭,看著懷中靜靜燃燒的心燈,“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了,對吧?以後……慢慢會更好的。”
    敖淵沒有回答,隻是伸手,將她和她懷裏的燈一起攬入懷中。
    窗外,龍宮的夜色溫柔而靜謐。但在這片寧靜之下,遙遠的歸墟之眼方向,暗流已然開始湧動。新的風暴,或許正在深海的最深處,悄然醞釀。
    而潛淵宮內的溫暖與堅定,將是迎接一切風雨的,最初也是最後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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